葉銘母親早逝,父親帶著他在住在山林裏麵,以打獵砍柴為生,葉銘除了偶爾去市裏幫父親賣些獵物接點體力活之外,大部分時間都在滿山林跑。


    葉銘第一次遇到她,也是他第一次一個人去鎮子上接活。


    工頭見他年紀不大,便起了貪念,原本說好的報酬被克扣了大半。葉銘自然不願意,隨後和工頭打了起來,雖然葉銘身手靈活,但也架不住一堆人圍毆。


    最後不但被揍了個滿頭包,原本的報酬也是一點拿不到了。


    好在後麵她出現了,叫停了這場鬧劇,不但補償了葉銘,還責罰了這些揍人的打手,那名工頭最後也被辭退了。


    她是孟家的大小姐,這工程的東家是孟家,這工頭隻是趁著孟家老爺不在借著孟家的名頭狐假虎威,但正好碰上了孟小姐也想趁著孟老爺不在偷溜出來玩。


    這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麵,很老套的窮小子和富小姐的話本故事。


    後來孟家的下人還找到了葉銘他家給葉銘送了些藥物。


    葉父見狀也迴贈了些山裏特產,但卻被下人打落在地:“小姐心善,見不得人受苦,你們可別趁機套近乎,這些東西我們小姐看不上。”


    下人趾高氣昂,說完就摔門而去。


    “唉...”葉父撿起東西,“以後就別去鎮子裏接活了,指不定惹出什麽麻煩事來。”


    “可是爹,人家幫了我,還沒感謝她呢。”


    “人家看不上咱們幫,你就當碰上了個善人,別想這事了,去把藥吃了休息去。”


    當晚,葉銘敷著藥,一夜沒睡。


    葉銘痊愈之後,專門去山裏麵抓了個活的山雀,按照之前打聽的方向,在正中午人少的時候一路摸到了孟家大院。


    當然很正常地被當做街溜子趕走了,不過葉銘並沒有放棄,他繞了一圈爬到了一棵臨近二樓窗戶的樹上。


    他本想著將這隻山雀掛在窗台上當做是他葉銘的迴禮然後離開,但是他透過紙窗看到了裏麵那個熟悉的身影。


    鬼使神差的,葉銘輕輕叩了一下窗框。


    “是你!”


    少女的臉上滿是驚訝,但更多的是好奇。


    “你怎麽找過來了?”


    少女壓低了聲音,她也知道眼前這個人估摸著不是走什麽正當方式來的。


    葉銘把裝在手編籠的山雀遞給了眼前的少女:“這個,是給你迴禮,那天謝謝你了。”


    “那本來也就是我們家的人惹出的事情,是我應該做的,我...我不能要。”


    葉銘也不惱,隻是把鳥籠放在窗台上。


    少女看著,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一個是久居深閨的大小姐,一個是沒見過同齡女生的野小子,兩人碰在一起確實除了道謝無從談起。


    “這個...怎麽玩?”最終還是少女的好奇更勝一籌。


    “這個不是玩的,這個是用來看的。”葉銘從兜裏抓了一小把果碎放進了編織籠裏,山雀見有吃的,很快撲棱過去一下一下啄食了起來。


    小山雀一點點的啄食模樣讓少女看得入迷,對於少女來說是第一次見如此新奇的事物。


    “你之前沒見過山雀嗎?”


    “見過在天上飛的,沒這麽近看過。”少女一邊迴答著問題,一邊觀察著小山雀。


    葉銘的嘴角掛著微笑,從樹杈上折了一片樹葉湊到嘴邊輕輕吹了起來,輕快悠揚的旋律響起,小山雀也停下了進食,跟著葉銘的旋律啾啾叫。


    “樹葉能發出這種聲音?”


    “想學嗎?我教你啊!”葉銘頓時來了興趣,又順手摘了片葉子給了少女。


    那天,夏日的蟬鳴和少年少女的嬉鬧持續了一下午。


    “我該迴去了,你要記得喂它吃東西啊。”


    “唉,那個...我叫孟花綺,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葉銘。”


    “好,葉銘...你以後能經常來嗎?”


    葉銘甚至還沒來得及思考,“好”字就已經說出口了。


    一邊是久居深閨對外麵充滿好奇的大小姐,另一邊是從小缺少母愛第一次遇到溫柔善良異性的野小子。


    彼此都能從對方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少年少女的情感就此時開始萌芽。


    兩人的情感不斷升溫,本來一切都應該向著好的方麵發展,即便身份上的懸殊可能讓兩人很難走到一起,但是對兩人來說擁有陪伴的日子就已經彌足珍貴。


    自從有一次孟花綺要葉銘偷偷帶她去山裏麵玩一天之後,葉銘再去孟家的時候經常見不到孟花綺。


    孟花綺也隻說家裏出了些事情涉及很廣,所以經常沒法獨自待著。


    葉銘心中有些不安,但對方這麽說,葉銘也沒辦法。


    直到有一天...葉銘剛打算出門就被他父親按了下來:“銘兒,你這些天就別往外跑了。”


    “爹,這是為什麽啊?”


    “這兩天外邊不太平,聽說有造反的,都打到這附近了。”


    “造反?咋了這是?”


    葉銘驚唿出聲卻被敲了一棍。


    “這不是我們要想的。你啊就沒事別往外跑了,等風頭過了去。”吩咐完之後葉父站起身,“爹下山去把這些天打的獵物換點東西備著,迴來晚了你就自己做點吃的,別跑了知道麽?”


    “好的爹。”


    葉父點點頭,扛著獵物出門了。


    葉銘看著父親的背影,原先的那種不安感愈發嚴重,他想去找孟花綺,但是礙於老爹的吩咐他又不好出門。


    再說了人家可是孟家的獨生女,又怎麽會有事?


    “還是等老爹迴來再和他商量吧,希望這是我的錯覺...”


    葉銘無事可做,幹脆躺在床墊上休息。


    等他再醒來時太陽已經下山了,但是老爹依舊沒迴來,葉銘自己做了頓簡單的吃食,還給老爹熱了一份等他迴來吃。


    但越等越不對勁。


    換些東西有這麽慢?


    葉銘隱約聽到山下傳來的叫喊聲,心中的不安愈發嚴重,直到他出門看到了山下那些不尋常的火光,所有的擔心一下子全部湧了上來。


    “爹!”


    葉銘瘋也似地跑下山去。


    鎮子裏一片狼藉,許多鋪子的門板已經斷裂,貨物雜亂的散落在地上,隨著貨物一起的還有滿地的人,或者說死人,鮮血和殘肢在火光的照耀下格外滲人。


    在一個熟悉的攤位上也有著葉銘熟悉的身影,即便已經料到了最壞的結局,但是真的出現自己麵前時仍然無法接受。


    葉銘躲在林子後邊觀察著,強忍著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情緒,沒有敢輕舉妄動,他是遊俠也是獵人,他知道這種時候更不能輕舉妄動。


    他注意到還有不少人影在四處晃動,看見東西就搶。


    葉銘不敢再多看一眼,他悄悄拉開距離,換了個方向往孟家大院跑去。


    越往這個方向跑,叛軍的人數似乎越來越多。


    “千萬要沒事,千萬要沒事。”


    葉銘在心中默默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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