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會,秦勵國就坐不住了,催促秦淦西帶他去配件廠。


    他出門問(偷偷看)了一下時間,告訴他才十二點一刻,這才讓他坐下來。


    不過他還是坐不住,每隔五六分鍾就催促,或者是要走,這讓秦淦西堅持到十二點半,便再也堅持不下去,隻能帶著他去。


    他們去,何娟也要去,說是去看看新房子,順便從那裏和秦勵國一起迴去。


    他想送何娟去坐公交車,她不願意,說要浪費五分錢,他沒辦法,隻能讓她坐在前梁上。


    她坐上前梁,兩眼看向前方,由心地說道:“我也沒想到,我們兩個都能來上班。今後的日子,那才是真正的好日子。淦西,那房子你選一間今後結婚用,不要搬來搬去。”


    秦淦西笑著應道:“現在才十七歲,結婚還早。”


    何娟迴頭看著他說:“你都十七歲了,畢業就是十八歲,這些事應當早早考慮。你在學校也不能專門讀書,看看有沒有同學合適。”


    他隨即迴應:“媽,《婚姻法》規定,男方結婚年齡不得早於20周歲呢。”


    何娟的迴答理直氣壯:“你是吃皇糧的人,我又沒要你馬上結婚,早找一個不好嗎?”


    沒想到遇到催婚了,這讓他很心塞,“媽,我還在上學呢,哪有時間去想這些?”


    作為後代魂,對結婚真心沒有什麽感覺,還有前世失敗的婚姻,甚至對此有些敬而遠之。


    他現在隻想努力賺錢,明裏暗裏提升家裏的生活水平,讓弟弟妹妹們在那場大風暴之前都上大學。


    有係統在,不想像前世一樣拚了,一家子安安穩穩、健健康康過渡到80年就是最偉大的成功。


    何娟卻不想他安穩,說道:“你們上半年不就是下鄉搞了一個月的勞動嗎?在那樣的情況下,很容易找到誌同道合的對象的。”


    秦淦西笑著說:“媽,我們搞勞動,收了工就想躺著不動,隻恨睡覺的時間太短,哪有心思想這些?”


    一路聊著,很快就到了玉花庭,由於搭載了何娟和秦勵國,速度並不是很快,時間已經是十二點四十五,便直接去了配件廠。


    來到大門口,李吉星還沒來,三人找一個樹蔭,在那裏等。


    秦勵國不停地嘀咕:“怎麽還沒來。”“會不會被人買走了。”


    秦淦西開始還迴應:“爸,我上午還落實了。”


    後來他叨咕多了,他便不再迴應,權當他是在自言自語。


    何娟也是沒眼看,拉著秦淦西走到一旁,“淦西,你帶錢了嗎?”


    秦淦西拍拍今天剛剛得到的帆布包,“都在這裏麵呢。等會拿錢的時候,您來拿。”


    “淦西,你爺爺什麽出院?”


    “不知道。”


    “怎麽就不知道了呢?”


    “大姑說已經在來的路上,爺爺奶奶怕她找不到,也不著急了,想在這裏見一麵再出院。我後來打聽清楚了,原先是他們擔心醫藥費,所以奶奶三天兩頭都找醫生要出院,按理說,要等傷口差不多好、不能再反複才可以出院的,人家醫院現在還不能保證反複。”


    “你真的賺了這麽多錢,包括醫藥費和給你爸買工作的錢,還有家具的木材和工錢?”


    “媽,如果放在以前還是很困難的,現在不是奶奶那裏有了一千塊嗎,大姑總要給一點吧?”


    原本是想大包大攬的,但現在有人來認親,並且是爺爺奶奶的親生閨女與大兒,那麽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省錢了。


    其實並不想省這個錢,而是為了自保。


    不知道這個年代的事,隻能做這些“啃老”的事。


    自汙使人快樂,也能讓人活下去。


    何娟信以為真地點了點頭,“這倒也是。他們找來了,就可以三一三十一,把你爺爺的住院費分擔一些,實在不行,我到你奶奶那裏借一千塊,兩年之內還給她。淦西,你要記住,親兄弟也要明算賬,免得今後誰誰誰吃虧了,誰誰占便宜了。給你爸買工作花的錢,買木材的錢,還有工錢,我到時候要還給你。”


    秦淦西正欲說話,何娟卻沒給他機會,“我和別人不一樣,家裏的錢也要分得清清楚楚的,不能弄糊塗賬。你爺爺打獵、賣藥材的錢,都在你奶奶那裏;我們交公豬的錢,都在我這裏。雖然我們都在一起吃,但賬是各管各的,不過你奶奶很大方,每年都要拿一筆錢給我。”


    秦淦西還真不知道家裏的經濟運轉狀況,他們不講,自己不關心這些,有的吃,有錢上學,自己隻要上山掏鳥窩、下水摸魚蝦就行。


    “看來我奶奶很不錯。”


    “就沒看到你媽也很不錯?”


    秦淦西嘿嘿笑道:“都很好,是天下最好的媽媽和奶奶。”


    何娟歎道:“你奶奶確實很不錯。我跟著你爸的時候,很擔心和你奶奶過不來,沒想到她這麽開明。以前每年都給我一百,去年和今年隻有六十,我知道你爺爺這三四年賺錢越來越困難了,這都是在掏老本。記住,你們幾個小輩任何時候都要孝順他們。”


    秦淦西點了點頭,“我知道的。”


    他不知道爺爺近幾年的收入狀況,但記得小時候對自己的百依百順,也記得他在自己的包袱後麵係一根繩子,讓自己背負的重量更輕一些,還記得奶奶時不時偷偷給自己幾顆硬糖,或者幾塊餅幹和桃酥。


    這樣的人不去孝順,那就天理難容,不能稱為人。


    不一會,李吉星和一老一壯兩個男人走來。


    秦淦西連忙走過去。


    李吉星指指一個壯年男子,“小秦,這位是配件廠的趙友齊趙科長,這工作就是他聯係上的。”


    秦淦西連忙從背包裏掏出兩包華子遞過去,“感謝趙科長。”


    趙友齊一點都沒推讓就接過兩包煙,然後遞一包給李吉星,笑著說:“老吳的工作賣誰都是賣,你家有需要,老李又是合適的人,我們廠也很需要勤勞肯幹的新鮮血液。”


    “還是得謝謝您。”說話的同時,秦淦西又遞一支煙給老吳,然後再是李吉星,“也得謝謝李科長和吳同誌。”


    交易過程很簡單,老吳說要六百塊錢,何娟毫不猶豫地從秦淦西的帆布包裏掏出一遝錢,數數後把剩下的三十多塊再放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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