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著滿心的好奇與期待,緩緩打開了那個過去了很多年卻仍然嶄新如初卻的盒子。就在盒子開啟的瞬間,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輕輕撩動了歲月的輕紗,一股熟悉而又遙遠的氣息撲麵而來,瞬間將我籠罩其中。我的目光急切地投向盒內,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黑白照片。那照片中的青年,身姿挺拔,眉眼間透著一股靈動之氣,盡管歲月已經在這張照片上留下了斑駁的痕跡,但從那清晰的輪廓來看,我一眼就認出,這毫無疑問就是我的父親。就這一眼,我記憶中父親的形象便立刻有了清晰的印記。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探尋盒子中更多的秘密,於是連忙將麵前還擺放著些許食物的餐盤用力推向一邊。餐盤與桌麵摩擦發出的聲響,驚動了一旁的馮媽。馮媽沒有絲毫的耽擱,立刻邁著輕盈而又利落的步伐走上前來,手腳麻利地將餐盤全部收走,動作嫻熟而又迅速,很快,餐桌就被清理出了一片空曠的區域。我小心翼翼地把盒子中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拿出來,如同在挖掘珍貴的寶藏一般,輕輕地擺放在餐桌上,眼神中滿是專注與執著,試圖從這些物品中探尋到它們與父親之間隱藏著的絲絲關聯。


    四張照片整齊地排列在我的麵前,它們記錄著父親在不同時期的模樣。照片中的父親,臉龐還帶著些許未脫的稚氣,看起來都有些青澀。我不禁想象著,在那些逝去的歲月裏,父親在爺爺的悉心庇佑之下,生活該是過得多麽的如意和安穩。那時的他,微胖的臉上洋溢著無憂無慮的笑容,那笑容仿佛具有穿越時空的力量,讓我也不禁心生溫暖。


    我的目光又落在了一個手工製作的彈弓上,它安靜地躺在那裏,小巧而又精致。我輕輕地拿起它,仔細端詳著,隻見把手上刻著三個字,那是我父親的名字——冷晨風。那字體剛勁有力,每一筆每一劃都仿佛蘊含著父親年少時的蓬勃朝氣,然而仔細看去,卻又能隱隱察覺到一絲略顯生澀的稚嫩,或許這正是父親青澀少年時光的見證吧。彈弓的皮筋已經在歲月無情的摧殘下變得無比脆弱,仿佛輕輕一碰就會斷裂,我實在不敢輕易去拉開它,生怕驚擾了這份歲月沉澱下來的寧靜與迴憶。


    接著,我拿起了兩顆如核桃般大小的玻璃球,它們靜靜地躺在我的掌心,瞬間給我帶來一種冰涼的觸感,仿佛帶著歲月深處的寒意。我緊緊地握著它們,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父親年少時的畫麵,我仿佛看到他和一群小夥伴們在陽光下的草地上嬉笑玩耍,手中的這兩個玻璃球就是他們最心愛的玩具,承載著他們無數歡樂的時光。


    放下玻璃球,我注意到盒子裏還有兩本古書,它們的封皮都是空白的,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顯得古樸而又神秘。我懷著敬畏之心,緩緩打開其中一本,輕輕地翻動著書頁,一股陳舊的書香氣息彌漫開來。突然,扉頁上的兩句話吸引了我的注意,隻見上麵寫著:“學問之所以被稱為學問,是因為不光要學,更要去問。——冷晨風”。那字跡工整而又有力,我久久地凝視著這兩句話,仿佛透過它們看到了父親年少時勤奮好學、孜孜不倦追求知識的身影,心中對父親的敬意也愈發深厚起來。


    打開書的第一頁,“牛虻”兩個字映入眼簾。我不禁微微一怔,這熟悉的書名,瞬間勾起了我對父親更深層的好奇,因為,曾在京大念書的時候,我就讀過這本伏尼契的小說,當時就給過我許久的震撼。我輕輕撫摸著書本上那兩個字,仿佛能透過紙張感受到父親曾經翻閱這本書時的溫度與專注。


    我一頁一頁的翻開,想再一次讀一下牛虻。隨著書頁的翻動,那些充滿激情與革命精神的文字又重新撲麵而來,這一次跟我之前讀的時候不同,從這裏我仿佛看到了父親年少時,被書中的故事深深觸動,眼中閃爍著理想的光芒,或許他也曾在某個靜謐的夜晚,為牛虻的命運而心潮澎湃,為其堅韌不屈的精神所鼓舞,暗暗立下了自己的誌向。


    馮媽不知何時又端了一杯熱茶進來,放在我的手邊,輕聲說道:“傑少爺,請喝杯茶。”我微微點頭。


    從這一本書,我似乎能窺見父親年輕時胸懷的廣闊天地,那是一個充滿熱血與追求的世界,與我記憶中那個沉穩、內斂的父親形象漸漸交織融合,讓我看到了他更為立體、鮮活的一麵。


    合上書,我陷入了沉思。父親留下的這些物件,不僅僅是簡單的物品,它們更像是一把把鑰匙,開啟了一扇通往他過往歲月的大門。我知道,在這些照片、彈弓、玻璃球和書籍背後,還有更多關於父親的故事等待我去挖掘、去體會。我暗暗下定決心,要沿著這些線索,去探尋父親曾經走過的路,去感受他的喜怒哀樂,讓他的精神在我的生命中延續下去,帶著這份傳承,勇敢地走自己的人生道路。


    我將這些珍貴的物品一一放迴盒中,唯獨留下了一張父親的照片。我把盒子放到一邊,跟一直看著我的姑姑說道:


    “姑姑,這些東西,你保留著就好。畢竟,這些東西也承載了你這些年的念想。我就留下一張照片吧,好彌補一下父親在我心中的印象。”


    “你做主就好。”


    “姑姑,你還沒有迴答我,要不要跟我迴華夏?”我又聊起這個話題。


    “小傑,姑姑在這裏生活了幾十年了,早就習慣了這樣沒人打擾的清修日子。我怕跟你迴去之後,被人擾了清淨不說,還淨給你添麻煩。算了,你以後就經常迴來看看我,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見她如此,我也不好再說什麽,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好把父親的照片藏好,跟她鄭重的道了別,然後離開了鷹嘴峰。


    下山之前,我給阿列克謝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接我。當我迴到山腳下時,剛好碰到了前來的阿列克謝。他看到我平安歸來,眼神一直往我身後觀看,見到沒有人跟來,他鬆了一口氣:“兄弟,你可算迴來了,我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呢。”我笑了笑:“謝謝你來接我。我們迴去吧。”


    一路顛簸,迴到別列鎮後,我謝絕了阿列克謝和安德烈讓我多待幾日的請求,開著車踏上了迴國的路。


    這一次,我要去母親的家裏,看看能否解開母親留給我的那個錦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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