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在今天的公司大會上,被那個新來的傻帽總經理劉曉明,當著全公司上上下下幾百號員工的麵,毫不留情地給開除了。那一刻,我隻覺得腦袋“嗡”的一下,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那一瞬間停止了轉動,周圍投來的目光有驚訝、有幸災樂禍,各種複雜的神情交織在一起,可我卻顧不上理會,滿心都是不可置信和憤怒。


    事情的起因說起來其實挺簡單的。就在一周前呀,公司原本那位德高望重的總經理退休了,作為銷售部門經理的我,自然是要去參加他的退休晚宴的。本以為那會是一場平平無奇、大家吃吃喝喝、互相寒暄幾句就散場的宴會,可誰能料到,這場晚宴竟成了我噩夢的開端,讓我經曆了此前從未有過的痛苦煎熬。


    那天,當遠道而來的總公司董事長現身,宣布新的總經理人選時,我一開始還沒太在意。畢竟,在我看來,這總經理誰來當都無所謂呀,不管是阿貓阿狗,還是蛇鼠蟲蟻,隻要能好好管理公司,和我又有多大關係呢?可當那個名字從董事長嘴裏說出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僵住了,偏偏是他呀,他叫劉曉明!


    劉曉明,這名字就像一根刺,一下子紮進了我的心裏。他跟我同歲,是個三十八歲的男人,和我既是大學同學,又是室友,更要命的是,還是我的情敵。


    這人的品行很惡劣,小肚雞腸得像針眼兒似的,睚眥必報起來就跟瘋狗一樣,隻要讓他抓住你哪怕一丁點兒小小的軟肋,他就能像抓住了什麽天大的把柄似的,把這件事兒無限放大,然後還假惺惺地湊到你跟前,擺出一副知心大哥的模樣,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勸你想開點,那副嘴臉別提多讓人惡心了。等他覺得“勸”得差不多了,就會慢悠悠地抬起他那顆長滿陰毛的頭,斜著眼睛,給你一個充滿輕蔑的眼神,仿佛他就是高高在上的王者,而你就是他腳底下可以隨意踐踏的螻蟻。


    那天晚宴剛開始的時候,我一眼就瞧見了劉曉明,當時心裏就直犯嘀咕,他怎麽會出現在馬蘭市呢?按說他不是一直都待在京師,在那邊逍遙自在的嘛。可還沒等我想明白呢,就聽到董事長宣布新來的總經理就是他,那一刻,我隻感覺腦袋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悶棍,整個人都傻眼了。我呆呆地坐在那兒,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湧上心頭,痛苦了好一陣子之後,我實在是待不下去了,索性悄悄地站起身來,灰溜溜地從宴會廳走掉了。


    我是真的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不想看到他那副小人得誌的醜惡嘴臉,還有那副仿佛已經站在雲端,高高在上藐視我的可憎表情。


    我心裏想著,得先躲他幾天,晾一晾他,讓他嚐嚐被人無視的滋味。於是,我就拜托同部門的同事幫我請了幾天病假,連著四天我都沒去上班。


    本以為能躲過這陣風頭,誰知道今天早晨,同事老劉突然給我打電話通知我說,公司今天有新的任命和職位變動要通知,而且說得那叫一個嚴重,強調事關重大,每個人都必須到場。我當時心裏就隱隱覺得不太對勁,可又怕真有什麽重要事兒錯過了不好,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決定去公司一趟。


    等我到了公司才發現,好家夥,原來是劉曉明這個陰險的狗東西給我設好的圈套。


    他早就知道我是裝病不想見他,竟然夥同老劉一起把我給騙了過來。這時候,既然麵紗都被揭開了,我也不想再繼續裝下去了,索性就跟他徹底攤牌了。


    我瞪著他,毫不客氣地說道:“沒錯,劉曉明。我之所以不想來上班,就是不想看見你這張披著羊皮的狗臉,你有什麽手段盡管使出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可不怕你!”


    他卻還是那副假惺惺的樣子,嘴角扯出一絲冷笑,陰陽怪氣地說道:“嗬嗬,冷傑,都畢業十幾年了,你還是老樣子,易動怒,這不好。而且,這麽多年沒見,你現在怎麽變得這麽沒有涵養了?”


    一聽這話,我頓時火冒三丈,積壓在心底多年的憤怒一下子就像火山噴發一樣湧了出來,我衝著他吼道:“哈?我?沒涵養???臥槽尼瑪!當年,我的女朋友被你從中作梗撬走了,你倒好,到處跟別人說,是我把人家女孩子給甩了,逢人就說我是個渣男,那個時候,你怎麽不提涵養二字?”


    “還有,我的畢業論文,辛辛苦苦寫了好久,你竟然偷偷拿走抄襲,然後還厚著臉皮跟導師說那是你自己寫的,害得我挑燈夜戰了半個月,又重新寫了一份!那時候,你怎麽不說涵養?”


    “更可氣的是,你他媽的騎車撞了人,居然跟人家受害者報我的名字,害得我被警察叔叔審訊了半天,你說說,那個時候,你怎麽不說你的涵養?”


    “你媽了個逼的劉曉明,瞧瞧你這一件件一樁樁肮髒的、惡心的事兒,你居然還有臉跟我提涵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我冷冷地看著他,把他曾經做過的那些喪盡天良的無恥事件,全都說了出來,感覺心裏特別暢快。


    說完之後,我根本就沒給他重新反駁的機會,轉身就摔門而去,那扇門被我摔得“哐當”一聲巨響,仿佛也在替我宣泄著心中的怒火。


    隨後,他居然組織了一個公司全體員工大會,在會上,他站在台上,裝模作樣地用一種故作嚴肅的語氣正式宣告:“銷售部經理冷傑,無故曠工三天以上,嚴重違反了公司的規章製度,即日起,予以開除!”那一刻,我雖然已經不在現場,可仿佛都能想象到他那副得意洋洋的醜惡嘴臉,心裏對他的厭惡又增添了幾分。


    迴到家後,我失魂落魄地把從公司帶迴來的那些個人物品,隨手往書桌的一邊一扔,也顧不上整理,徑直就朝著冰箱走去。


    我現在急需用點什麽來平複一下自己此刻糟糕透頂的心情,打開冰箱門,看著裏麵那幾聽啤酒,我想都沒想,伸手拿出一聽,“啪”的一聲打開,然後仰起頭,一口氣就把那聽啤酒給喝了個精光。


    隨著冰涼的啤酒下肚,那種滿身的鬆弛感立即就襲了上來,我慢悠悠地走到沙發跟前,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眯起雙眼,悠然地躺了下去。在恍惚之間,我好像下意識地罵了一句:“去尼瑪的劉曉明……”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就這麽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直到一陣熟悉的馬林巴琴聲響起,那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突兀,一下子就把我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我抬手揉了揉眼睛,有些迷糊地抬頭看了一眼窗外,這才發現時間已經到了正午,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可我的心情卻依舊低沉,絲毫沒有被這陽光所感染。


    看著燈光閃爍的手機,我拿起來一看,是個來自隔壁姑蘇市的陌生號碼,心裏有些疑惑,但還是按下了接聽鍵,有氣無力地說道:“喂?”


    “冷師兄,你現在在哪裏啊?”一個既甜美又幹淨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那聲音就像一陣春風,一下子吹進了我的心裏,讓我原本煩悶的心情都仿佛舒緩了一些。


    我忽然想起,這熟悉的聲音正是我大學時期低我三屆的同專業師妹呀,她可不得了,當年可是從高一連跳三級考上京大經貿係的天才學霸美少女呢,還是京大赫赫有名的三大校花之一。她呀,集甜美清新的氣質、風情萬種的長相以及魔鬼般的身材於一身,那時候,可是我們404宿舍全體舍友的夢中情人呢,她叫……等會再說吧,先和她聊幾句。


    我故意假裝沒有聽出她的聲音,裝作很疑惑的樣子說道:“你是?”其實呀,我的心裏早已經像平靜的湖麵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泛起了層層波瀾,激動得不行。


    “你真討厭!竟然連我的聲音都沒聽出來,哼,連我的電話都不存!冷師兄,你等著,我見了你,一定饒不了你!”電話那頭的她佯裝生氣地說道,可那帶著嗔怪的聲音,哪怕是在生氣的時候,都還是那麽的迷人,讓人聽了心裏癢癢的。


    並不是我不存她的號碼,而是手機被我格式化了一次,號碼全都不見了。


    “嗬嗬,哪兒的話!我們經貿係的小寵物、小公主,迷倒萬千美男子的京大校花蘇甜甜的聲音,我怎麽會聽不出來呢?”我笑著說道,心裏別提多開心了,沒想到這個時候能接到她的電話,就好像陰霾的天空突然透進來一束陽光一樣。


    沒錯,她叫蘇甜甜,人如其名,那聲音、那模樣,都甜甜的,讓人心裏覺得特別舒服。


    “臭冷傑,快點告訴我你在哪兒?我到你地盤上了,速速迎駕!”電話那頭的她一聲怒罵,可我卻瞬間來了精神,心裏想著,哎呀,這甜美師妹居然主動送上門來了,今天這糟糕的日子好像一下子變得美好起來了呢。


    問了她現在的地址之後,我連忙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對著鏡子整理了下有些淩亂的頭發,迫不及待地出門了。


    等我趕到她麵前的時候,她正站在路邊,拖著個小巧的行李箱,那模樣別提多可愛了。我趕忙走上前去,笑著接過她的行李,幫她把行李放進了後備箱,然後又急忙跑去拉開副駕駛的門,殷勤地站在一旁。隻見她一屁股坐了下去,接著狠狠地把車門關上,“砰”的一聲,那動靜可不小呢。我心裏一驚,暗自想著,嘶~,這小師妹的脾氣好像又變得更火辣了呀,也不知道是哪兒惹到她了,可得小心著點兒。


    我坐上駕駛室,拉上安全帶,假裝不經意間看向她,隻見她雙手抱起放在胸前,撅著一張小嘴,那雙明亮清澈的眼睛就那麽瞪著我,仿佛我做了什麽天大的錯事一樣。我心裏一慌,眼神竟有些躲閃起來,心裏忍不住納悶,我這是怎麽了?都這麽多年過去了,怎麽在她麵前還是像當年那個青澀的毛頭小子一樣,這麽容易就淪陷了呢?算了,不管了,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先哄她開心吧。


    此刻我把活了三十多年,說過的、沒說過的、聽到的、學到的、想到的那些好聽的話,全部在腦子裏像過電影一樣過了一遍,緊張得我都有點語無倫次了,最後竟脫口而出:“師妹,你今年都三十二了吧?怎麽還是那麽的少女感十足啊……”話還沒等我說完呢,我的嘴巴就被蘇甜甜的手給捂住了,瞬間,一股讓我全身酥麻的香味鑽進了我的五髒六腑,那味道就像有魔力一樣,讓我一下子大腦一片空白,這一刻,我感覺自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樣,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混蛋!怎麽可以說女孩子的年齡!”蘇甜甜嬌嗔地責怪道,那臉頰因為害羞變得紅撲撲的,就像熟透的蘋果一樣,看著格外誘人。


    看著她羞紅的臉頰,聞著從她手上散發出來的香味,我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更不敢有任何動作,就那麽靜靜地看著她。幾秒鍾後,她似乎感覺到了我越來越熾烈的目光,嬌羞地把手拿開,臉一下子扭向了窗外,那側顏在陽光的映照下,美的就像一幅畫一樣。哇,我心裏暗自感歎,這側顏還是那麽美呀!記得上一次見到她的側顏,還是幾年前的同學聚會上呢,那時候就覺得好看,沒想到現在更是美得讓人移不開眼了。


    我發動車子,緩緩地開了出去,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行駛著,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車裏的氣氛顯得有些尷尬。為了打破這尷尬的氣氛,我用餘光偷偷看了她一眼,然後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問到:“師妹,你,額,好久不見……你……你最近過得怎麽樣?”


    “我辭職了!”她依然隻是露給我側臉,語氣說得那叫一個風輕雲淡,就好像辭職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兒一樣。


    “嗬嗬!”我不由得笑出了聲,心裏想著,這小師妹還真是夠灑脫的呀,說辭職就辭職了,也不知道是為了啥呢。


    聽到我笑了兩聲,她立馬扭過頭來看著我,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生氣地說道:“怎麽?你不信?今天上午剛交的辭呈!”


    我微笑著看了她一眼,慢慢悠悠地說道:“我也不幹了!”


    看著她那驚訝的表情,我接著說道:“不過,我是被開除的!嗬嗬,你可能猜不到,開除我的,就是我那個同學,劉曉明。”我說這話的時候,也盡量說得風輕雲淡的,仿佛已經徹底釋懷了一樣,可心裏其實還是隱隱有些難受呢。


    “啊?劉曉明?那個混蛋不是留到京師了嗎?怎麽到馬蘭市了?”蘇甜甜的憤怒值,瞬間就被拉了起來,她眉頭緊皺,一臉的氣憤,那模樣就好像比我還要生氣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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