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京城裏,每天還是有人在一周的固定時間清理雪,若不然這大雪紛飛,封住了其他地方,也封住了京城。


    消息雖然閉塞,但也能傳出去,顧舒意的狀態也越來越好,她不迴去,皇帝好似忘了還有這樣一個閨女,邊境的戰況也傳達不過來,皇宮裏依舊還是和往常一樣奢靡,因為大雪好多商人不能走動,而百姓的糧食也有限,都鬧著皇帝開倉放糧。


    皇帝依舊和十幾年前一樣,不放糧,自己玩自己的,自己吃自己的。


    用他的話來說,這世界上這麽多他的百姓,死就死了,死了還有其他人,何況這糧食他都不夠吃,又怎麽可以送給那群百姓呢?


    事實上就是每天的大魚大肉,十幾二十幾盤菜,皇帝吃一兩口就叫人拿去丟了,偏生那人也是個心腸軟的人,每次倒食物時都是偷偷給那些沒食物的百姓吃。


    顧野看著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你瞧,就連下人都比你有民心。


    皇帝這幾日愈發疲憊,但他也不能隨意的就將人玩死了,每天源源不斷的為他提供一點能量還是可以的。


    顧雲寧向百姓表示會勸解皇帝開倉放糧的,但是能不能成功他也不知道了,畢竟皇帝的決定不是他一個皇子可以幹預的。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因為現在是一個收買民心的好機會,百姓可不會管這些,他們隻知道誰能讓他們吃飽飯,那誰就是皇帝。


    顧野同樣將自己種的糧食全都發了出去,京城的這邊都還好,災民不是很多,世家大族也都在京城這邊,時不時的施粥什麽的,都能博得一個好名聲。


    顧野擔心的就是這點,這京城周圍的人,尚可冒著大雪過來領糧食,那不在京城的百姓呢?活活餓死嗎?


    可偏偏這雪一直下個不停,不見停歇。


    顧雲寧看著顧野忙前忙後的,隻是笑笑,這群百姓的生死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他隻需要一個好名聲。


    顧野找來了心腹,命令心腹將糧食送往各地。


    顧野身上的糧食也不多,全是他以前在冷宮和謝傾瑉一起種的,但有那畝產萬斤的地瓜,這也是謝傾瑉在無意中發現的。


    顧野在上麵寫了如何食用以及種植的方法。


    這地瓜若是早些發現,這百姓就不用為了糧食而犯愁。


    顧野近一段時間都很忙,上朝應付顧雲寧和皇帝,以及那些大臣的壓力,下朝後又應付其他皇子的各種手段。


    謝傾瑉一直留在高府也不敢外出,外麵的雪很大,顧姝悅和顧舒意都不允許她單獨出去,她如今還隻是一個十歲的孩子。


    夜晚降臨,謝傾瑉睡在房中,感受著身邊的氣息,主動抱了上去,那人的唿吸聲重了許多。


    “阿野哥哥不忙了嗎?有空來看我。”


    點燃蠟燭,謝傾瑉看清了顧野的臉,他滿臉的疲憊,黑眼圈也重了不少,才十三歲的年紀,發絲上多了幾根白發。


    “瑉瑉,覺得這雪還要下多久?”


    “一個月。”


    “如今已經兩個月了,姐夫他們生死不明,還有爺爺他也得不到消息。”


    “你說我……”


    謝傾瑉的手捂住了顧野的嘴,不允許他再說下去,看著顧野身上的氣運差不多又要沒了,氣運之子的身份若隱若現。


    “快了,一切都快要結束了。”


    “皇帝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死了那麽多人,不僅僅是百姓,還有那些被抓的少男少女們。”


    “要不了多久,他就要迎接自己的末日了,就算他是皇帝又如何,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顧野將頭靠在謝傾瑉身上,每每心情煩悶時,隻要看著謝傾瑉就能變好,而她也很乖巧的安慰他。


    顧野睡了一個安穩的覺後,天還未亮就爬了起來,走之前看著謝傾瑉安穩的睡顏,對著她虔誠一吻。


    一個月很快過去,雪停了。


    世界迎來了這三個月裏的第一抹陽光。


    “太好了!!”


    “大家快看啊!!出太陽了!!”


    “快快,趁著現在,我們一起將這雪給掃在一旁,清理了!”


    家家戶戶都有人出來清理自家房門上的鑰匙。


    悶了兩個月的兩小隻,穿的厚厚的,在外歡快的玩了起來。


    “啊!!!”


    突然一聲尖叫聲打破了這份歡樂,熱心的人們,立馬跑過去詢問怎麽了。


    隻見那人哆哆嗦嗦的指著一個地方。


    那是一顆樹,樹底下堆積著很厚的雪,雪化成水時浸濕了土地,這顆樹是男人年幼時種的樹,地方比較偏遠,且又離皇宮不遠,今日正好出太陽,這邊也有人們在清理雪,而他正好就來看看這顆樹是否還活著。


    人們往那地方望去,居然是一些骨頭。


    這時有人走出來笑話他。


    “瞧把你嚇的,不就是幾根骨頭嗎?也許是天氣太冷了雪太大了,什麽動物啊之類的被壓在了雪下。”


    那人走向前去,看了一眼後,突然紅了眼眶。


    “這是我兒!!!”


    “啊,我的兒啊!怎麽一年不見,就成了屍骸了呢?”


    “我認識,這衣服還是我娘子親手縫的,你瞧瞧那未挖出來的部分,露出了一截手指以及衣服,這定是我兒。”


    那人一邊哭著一邊開始挖土,大家見他那樣傷心,幫忙一起挖,卻不想這越挖越驚心。


    挖出來的骨頭屍骸越來越多。


    周圍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


    又有人尖叫一聲。


    一個硬邦邦滿目瘡痍的人出現在了大家眼前。


    此時一個富貴女人跑了出來,看著地上的人,眼淚止不住的流。


    “我兒,在下雪前幾天失蹤,怎麽幾個月過去,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這邊地聚集的人越來越多,許多人都是哭著到處挖,挖出來後,分辨誰是誰,就連那些大夫也被拉來去替他們組骨架。


    看著地上密密麻麻的屍骸,這大概就是這一年裏來京城失蹤的所有人口。


    但也還有人沒有找到自己失蹤的孩子,心中有些期望,會不會沒死?


    很快這事傳到了皇宮。


    皇帝臉色一變,叫來了一名太監。


    “德春,你怎麽辦事的?不是讓你找地方毀屍滅跡嗎?”


    “稟陛下,這京城無人養豬,平日裏吃的都是底下那些村子裏賣的,且陛下難道您忘了,一天有時候要死兩人,夜黑風高的,就算落入懸崖那也很引人注目,且奴才出去的次數太多,會引人懷疑,所以奴才在距離皇宮不遠處挖了個十幾米的深坑,那地方也沒人來,將人埋在了那裏。”


    “廢物!”


    “讓你處理個屍體都處理不好!”


    “沒人養豬,你自己不會養嗎!”


    “不會拿去喂狗嗎!”


    “不會養狗嗎!”


    德春跪在地上一聲不吭,任由皇帝罵他。


    當初處理屍體時,也是問過皇帝的意見,京城裏是不允許養那些狗的,難道皇帝忘了嗎?


    他當然知道,隻是如今需要一個替罪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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