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石榴要進城考試,沒能迴家。


    按照常規,周一彩衣就會來給她送生活費了。


    可是周一這天,石榴沒等到彩衣。


    因為零花錢還有不少,石榴也沒著急。不過,一直等到周五,三姐還是沒來,她覺得有些奇怪。


    畢竟上次見麵的時候,她和姐姐還約好了,這周見麵繼續聊聊遊戲廳的事。


    她想問問裴嘉楠,但裴嘉楠上周被王老師拉去補習,也沒迴家。


    而且他這個周末要去參加化學競賽,每天都被王老師留到很晚,根本沒閑暇時間。


    於是,周五這天,石榴中午請假出了校門,去錄像廳找三姐。


    冬風一如既往的冷冽,落葉蕭瑟枯黃,街邊冷冷清清,一向熱鬧的西街忽然變得寂寥落寞。


    石榴赫然發現,不止是錄像廳緊閉大門,就連從不關門的遊戲廳,也關門停業了。


    是家裏發生了什麽事?還是錄像廳又出事了?


    石榴的心瞬間慌亂起來,她趕忙來到麗人理發店去找英子。


    中午的理發店沒什麽客人,英子去後院做飯了,英子二嬸正在和二叔閑聊。


    夫妻倆一看石榴過來,就知道她是為了彩衣的事,趕緊叫住了她。


    從他們口中,石榴這才知道遊戲廳出事了。


    而且,這次的事,還不是小事。


    不止裴嘉鬆被抓了,就連彩衣、黃毛都被帶走了。


    原來,裴嘉鬆的遊戲廳暗藏玄機,裏麵和錄像廳聯通,藏著一間暗室,而暗室中擺放著十餘台博彩機。


    這類博彩機,其實就是賭博機。


    因為投注較小,操作簡單,每天都有不少玩家想去搏一搏,覺得自己是天選之子,靠一兩枚幣就能賺大獎,但多半都是炮灰。


    其實所有賭博機的賠率都是可以調節的,玩的人少時,會將賠率調高,讓參與者嚐到甜頭,吸引圍觀者參與;等玩的人多了,就會調低賠率,長賭必輸。


    雖然大多時候都在輸,但這種以小搏大的參與過程讓人精神抖擻,大量投入,欲罷不能。


    所以,這種遊戲一玩就上癮。


    尤其對於好奇心強,心智不成熟的青少年而言,更是難以自拔。


    他們以為自己在玩遊戲,其實是沉迷賭博,因賭廢誌,以至荒廢學業。


    有些孩子沒錢了,為了玩遊戲,什麽東西都拿來換幣;甚至有人為了幣去偷去搶,造成了十分不良的社會影響……


    這個冬天,就是因為市裏出了幾樁案子,都和未成年人沉迷賭博機有關,這才引起相關部門的注意,開始嚴查嚴打,大規模關停遊戲廳。


    裴嘉鬆的遊戲廳,正趕上了這波嚴打。


    如今,遊戲廳涉嫌開設賭場已被關停,博彩機已被查繳,就看如何量刑了。


    “量刑?不至於吧,聽說很多遊戲廳都有博彩機的,就算處罰,應該也就是罰款吧。”


    “那是以前,聽現在出台新規了,可能要坐牢的。”


    “哎,誰能想到啊,開個遊戲廳還要坐牢……”


    “一般的街機遊戲自然沒問題,博彩機性質可不一樣,算是開設賭場、聚眾賭博了。”


    “對了,那裴嘉鬆不是上麵有人嗎?看他天天和那些人吃喝玩樂的……”


    “那得看什麽人,這次僅靠鎮裏的關係已經搞不定了……”


    “那會判幾年啊?”


    “這得根據具體情況吧,聽說情節比較嚴重的話,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啊?這麽久?”


    “是啊,即使是從犯,也會被量刑的。”


    “不能緩刑?”


    “那還是看具體的犯罪情節……”


    二叔二嬸正聊的興致勃勃,英子從後院出來了。


    看到石榴,她趕緊拉她去吃飯。


    石榴哪有心情吃飯,說自己還要迴學校上課,就和二叔二嬸告別了。


    英子跟出來送她。


    “英子姐,出了這麽大的事,怎麽沒人告訴我?”


    “告訴你有啥用?你和嘉楠都是學生,正在中考的關鍵期,讓你們知道也是跟著瞎操心。”


    英子說著,不滿的朝身後的理發廳瞥了一眼。


    “二叔二嬸就是嘴巴快,要我說,就不該告訴你這事。”


    “那我早晚也會知道。我說三姐這幾天沒去學校,原來出了這麽大的事。”


    “放心吧, 應該問題不大。這幾天,裴家和你媽都忙瘋了,到處花錢找人,打點關係。”


    石榴聞言,越發擔心了。


    她和英子告別後,實在放心不下,摸出電話卡,去街邊的電話亭撥通了家裏的電話。


    她得問問媽媽,三姐到底怎麽樣了。


    電話響了很久,那邊才有人接聽。


    “喂,誰啊?”


    “媽,我是石榴。我三姐咋樣了?”


    “啥咋樣啊?她在錄像廳啊……”


    看母親還想隱瞞,石榴直接挑明。


    “我剛去了錄像廳,都知道了。”


    “哦……你不好好上學,去那裏幹嗎?”


    “我找我姐啊,媽,三姐咋樣了?她都沒有參與遊戲廳的事,為什麽抓她啊?”


    “哦,她已經沒事了,被關了三天,今天才迴來。”


    “那裴嘉鬆呢?”


    “他就夠嗆了,扒不出來了,可能要坐牢。”


    “為啥?”


    “說什麽容留未成年人賭博,參與人數累計達到了二百人,估計至少五年起步吧!”


    “啊……”


    “啊什麽啊,跟你有什麽關係,知道你姐沒事就行了,趕緊迴學校上課吧。”


    “裴嘉鬆出不來,那我姐……”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周末你要還不迴家,我讓英子給你捎錢送東西。”


    “我不需要啥東西,媽,能不能讓我姐接電話……”


    “接什麽電話,電話費不要錢啊,好了,我還有事,掛了!”


    不等石榴再問什麽,阮小玉掛了電話。


    聽著電話那端“嘟嘟嘟”的忙音,石榴心裏莫名慌亂。


    三姐雖然迴來了,但裴嘉鬆若是坐牢了,對三姐的影響可想而知。


    他們的婚禮還沒舉辦,三姐究竟該怎麽辦……


    石榴失魂落魄的迴了學校。


    走進教室的時候,她看到了坐在前排的裴嘉楠。


    此時他正在認真的低頭做題,絲毫沒有注意到周邊的嘈雜,更想不到——裴家的天已經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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