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農場老板的大兒子已經將新鮮雞鴨送到了店裏。


    “倉橋先生用過早餐了嗎?”


    正值淩晨4點,他們送菜一般都是在淩晨三四點,有不少早餐店等著材料下鍋。不過雞鴨魚肉倒是不會這個點送,屠宰場總得白天才上工。


    “不嫌棄的話,來碗雞湯粉絲吧。”


    晚間營業還剩下一小鍋雞湯粉絲,已經到這個點了,林原可不想等到早上六點,她開可是深夜食堂,白天是她的休息時間。


    倉橋家的大子很是憨厚,不然也不會被父親派來幹這些辛苦活計。


    相比起其他受寵愛的兄弟,他辛苦的最多,除去本身要年長幾歲,看上去過分成熟,未免不是因為辛勞太過。


    對方局促的表示,出門送貨身上並未帶錢,林原擺擺手,提了一個對他來說不難完成的要求:


    “不如下次送貨給我帶一些豬血吧。”其實,林原之前也提過能否給她送一整頭的活豬來,新鮮豬血她可還沒喝過呢,但倉橋農場主當場拒絕了她。


    他的大兒子可沒有一手摁住活豬的力氣,他們一家一起上還差不多。但到時候送到店裏,豬跑了可咋整呢?不是屠宰生豬的錢他不想省,但活豬沒有個把人手可真不好送。農場主考慮的也是現實因素,誰能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她能獨自殺豬呢?


    “唉?沒問題的。”豬血不是他們的常用食物,不過剛好農場主家裏偶爾會做來吃,自然懂得凝固和保存豬血的方法。公平交易,他也能放心的用餐了。


    清晨的街道有風吹過,送貨時總感覺關閉車窗有股雞鴨的味道,他是打開車窗一路吹著風來的。


    在外麵時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可一旦踏入店內,冰涼的手和臉就開始有些發熱。


    溫暖燙萜的雞湯沿著腸胃將熱量傳遞給五髒六腑,這讓他想起幾年前,弟弟妹妹們還在上學時他就開始為父親分擔家裏的工作,母親憐惜他的辛苦,總是在夜裏為他煨一鍋湯,蓋好蓋子,等他起床出門時,就能喝上一碗溫熱的湯。


    一晃就是五年,弟弟妹妹中最小的也上了大學,他也已經成家有了可愛的孩子,但沒有人還會像母親那樣夜裏起床為他煨湯。


    當然,他的妻子也很賢惠,他隻是,被這碗雞湯勾起了久違的記憶,想起了那個好久不見的人。


    左右手各拎一個籠子,又把空出來的竹籠取出,塞進貨車裏。空空的車廂裏還有點掉落的菜葉和雞鴨的羽毛。


    深夜食堂應該是這個時間段收貨的最後一家。為了品質最好的一批食材,錢是提前預付過的,足夠用到下個月,新一批的雞鴨長成。


    忙著店裏的事情,一迴頭發現自己的供應商正不好意思的抹著眼淚。


    “是不合口味嗎?”


    該不會是底湯太鹹了吧?確實一直吊著會不斷蒸發水分變鹹,即使這份餐品是免費提供的,但難吃是不可以被原諒的。林原嚴肅的低下頭:


    “抱歉,如果是太鹹了請交給我,會為您重新製作一份餐品作為早餐。”這會兒沒有準備材料,但一份蒜蓉粉絲倒是不成問題。


    “不不不,不是!”意識到老板可能誤會了什麽,老實憨厚的中年男人立即擺手。


    “雞湯很好,有媽媽的味道,隻是觸景生情,一時情緒有些激動,謝謝小老板。”


    林原這才意識到自己誤會了什麽,看這樣子她大概猜到了些許,於是點點頭進了廚房。


    意識到鬧了烏龍的倉橋家大子也不好意思呆的太久,撈完粉絲和雞肉,三兩口就喝完了湯。


    “感謝招待!”


    衝著廚房說道,收到林原的迴應,才出了店門。


    上車前,他還迴頭看了一眼發著光的招牌。


    led燈在夜色中閃爍,橘黃色的光帶在漆黑的夜裏顯得格外溫暖,關上車門,自言自語道:“原來小老板的這家店就叫深夜食堂啊。


    唉,母親以前也愛用豬血煮湯呢,小老板的廚藝這麽好大概也是準備作為店裏的餐品吧?反正也沒什麽人要,不如多送一些給林原小老板吧。


    已經掛了打烊的牌子,剛把所有的鍋碗瓢盆塞進消毒櫃,門口又傳來叮鈴鈴的聲音。


    掛牌時似乎是沒有鎖門,不會這會兒還有餓著肚子的客人吧?牆上的掛鍾已經快走到淩晨五點,再晚些那些覺少的老爺爺老太太就該出來溜達了。


    “不好意思啊客人,本店已經打烊了。”


    疑心是對方沒注意到牌子,見著店內燈還開著就進來了。林原掀開簾子先開口解釋。


    “是我啊,先把正經事兒辦了,那本相冊裏的證件,你究竟要辦哪些?小川說你這邊急著要,剛接到任務近期我要出一趟外勤,半個月內都可能聯係不上,我先安排其他人幹活,迴來了就直接給你。”


    不得不佩服的是這假證販子可真敬業啊,人類的身體可不像她一樣扛造,說不定是在外麵一直蹲著,特意等店裏掛了打烊的牌子才進來。


    別問她怎麽知道,都是假證販子的帽子出賣了他。進門沒多久,棒球帽的塑標上沾了濕氣,進門這層薄薄的水霧在她看來非常明顯。


    “稍等一下。”


    從取餐台下方的抽屜裏拿出相冊,翻出自己看好的證件。


    “我的這個身份證要再完善一下,另外還要相關聯人物身份對應的死亡證明。”


    群馬縣帶來的身份證明隻是和中介簽合同時出示給對方確認了信息,信用問題她也可以靠預付租金的方式解決的。


    包括開店許可,也是舊的那一套,但是地點發生改變後需要重新變更資料,沒有說必須在明天完成,但是一個月內必須搞定,群馬縣的警察辦事效率確實不太行,但是萬一群馬縣的警察決定和東京警方聯合辦案徹查她的身份呢?


    “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的資料整一套,然後林原這層身份的已故親生父母的死亡證明?其實開店許可這些也有假證可辦,不來一套嗎?”假證販子詢問道。


    “不,等你給我完善好資料,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走程序,我的店這麽幹淨,哪裏就見不得人了?按照我的需求一共多少錢?”


    問這話時,林原已經伸手在抽屜裏掏錢了。


    “好吧,一共美金。”


    正數錢的手一頓,多少,你說多少?


    假證販子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他從林原的眼神中讀出了她沒有說出口的話。


    但這不是他說了算,要拜托給別人幹活,肯定還要給相關方好處嘛~


    “這個價格,我甚至可以找一個偏僻村子裏的孩子要一套真的身份證明。”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假證販子,明擺了不接受這個價格。之前小川給她做的那套假證也才,但單位是日元。


    二人在店內僵持著,天色漸亮,外麵開始有行人路過。


    “我得走了,這樣吧隻做到小學學曆,反正你開店也用不著學曆證明,最低美金,成與不成您自己看著辦吧,再低我也沒法做了。”


    壓低了棒球帽帽簷,假證販子不得不離開了,白天自有白天的事情,他不可能為了一件還沒看到錢的事情耗著。


    往前走了幾步,就被林原叫住:“......可以分期嗎?”


    假證販子用一種一言難盡的眼神轉頭看他,幹他們這一行向來不見兔子不撒鷹,給了現錢才幹活兒,這倒是第一次聽見人說要分期付款的。


    要不是看她長得漂亮,他這會兒絕對不會迴頭理她一句。


    “我店麵就在這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啊,分期我還是有點信用的吧?”


    林原這話說的誠懇,假證販子畢竟不是剛進入社會,當然不會被這一兩句話迷惑,聽起來真誠有什麽用?跪下磕頭都沒用。


    “你這店鋪是租的,租賃的房屋不足以作為資產進行抵押。”


    真當他們做單之前不做點客人的背調啊?


    他們能幹假證的原因除了有這個技術,最重要的原因當然是人脈廣,三教九流的消息都會從他們這種底層小人物手上經過,所以偶爾也幹點情報販子的活兒。


    “我沒這麽多現錢。”


    從群馬縣到米花町,房租高的不止一點,房東給中介的要求是至少按年起租,一年的房租付完,剩下的錢大部分都花在食材上。


    就算沒有這些花費,她在群馬縣那兩年純利潤也沒有美金呢。


    也不知道別的吸血鬼是怎麽藏在人類社會裏的,該不會就她一個混的這麽差吧?


    “出差前我還會再來一趟,預付百分之三十作為定金,見麵的時候就要給我,身份證明做好後,剩下的百分之七十,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走到門口,他壓低聲音補充道:


    “不管你是坑蒙拐騙還是搶劫銀行,如果還需要交易的話,這筆錢一分都不能少。”


    這時的他才泄露出一絲黑暗世界的氣質,借著昏暗的天光,低著頭安靜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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