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嵐的辦公室裏。


    鄭舒禾像個無助的小孩,崩潰到泣不成聲。


    一聲聲,一遍遍撕心裂肺的詢問。


    “不認識我,他居然說不認識我”


    “嵐姐,他為什麽不認識我了?”


    “裴慕衍是不是早就不愛了,他連分手兩個字都不願意跟我親口說”


    “他明明可以直接跟我說他不愛了,可為什麽要欺騙我”


    原來上次在辦公室門外。


    聽見蘇未央說的都是真的:“沒關係,明麵上,你可以跟她,我不在乎任何位置,隻要能擁有你就行”


    明麵上鄭舒禾是裴慕衍的女朋友,私底下,卻跟蘇未央在一起。


    劇烈的疼痛從胸口蔓延到全身,仿佛有千萬根鋼針刺向鄭舒禾的每一寸皮肉裏。


    疼痛把她吞噬在無盡的黑暗中。


    鄭舒禾哭到累了,直接睡著了。


    奚嵐直接一腳油門轟到了衍生大廈。


    “裴總,還認識我嗎?”


    裴慕衍冷冷的眼眸裏,幾分不解不緊不慢開口:“奚總,倒是稀客”


    “裴大總裁大忙人,我隻想問一句,你認識鄭舒禾嗎?”


    聽見這個名字,裴慕衍雙腿交疊,環手抱於胸前。


    皺眉看了眼說道:“原來她是你公司的人,麻煩奚總告訴你公司的人,不要再來我的辦公室騷擾我”


    奚嵐冷哼一聲:“好,絕對不會再來,希望裴總能一直記得你今天的話”


    三天後。


    柳辰南出差迴來。


    直接衝進了裴慕衍的辦公室。


    看見怒氣衝衝的柳辰南,裴慕衍依舊是冷冷的語調:“柳總我們向來沒有業務上的往來,今天......”


    話還沒有說完。


    柳辰南揪著衣領直接一拳揍了過去。


    這一拳續滿了力,讓裴慕衍幾個踉蹌往後退了幾步。


    柳辰南一句話也沒有說,直接上去,又是一頓扭打。


    兩個人在辦公室大打出手,嘴角都掛了血。


    最終,是沈安銘過來,將柳辰南拉了出去。


    此刻公司的論壇裏吵翻了天


    【什麽情況,這個人是什麽人,怎麽直接衝進去總裁辦公室打總裁啊,這麽膽大的嗎?】


    【都打到流血了,這個人是柳總,柳氏集團的柳總,不過話說,他真的很man啊】


    【這個人是酥酥的大哥,大哥直接來打總裁,會不會跟酥酥有關啊】


    【我的媽呀,這樣的大哥,我也想擁有,能跟總裁動手的人絕逼不是一般人】


    裴慕衍坐在辦公室椅子上,扯掉了領帶,摔在桌子上,襯衫解開了兩粒扣子。


    不明所以的一頓揍。


    讓他很窩火,這頓打挨得莫名其妙。


    迴到休息室進浴室洗了個澡,再次迴到辦公室繼續工作。


    這幾天裏,鄭舒禾的狀態都不好,奚嵐沒有辦法。


    隻能將她再次交給了秦雲驍。


    半個月以後,鄭舒禾被沈安銘邀請,來到了旺角粥鋪。


    清瘦了很多的鄭舒禾,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來。


    就像是被一層迷霧給遮擋住的太陽,她的臉上,看不見一絲陽光了。


    “沈大哥,你找我有事嗎?”


    “我點了東西,先吃點吧”


    再次看見鄭舒禾,沈安銘的心裏都一陣難受。


    從四年前,不,應該是從他認識裴慕衍。


    裴慕衍就說過,他曾經在汪爺爺的中醫館,看見過一個紮著辮子的小姑娘。


    像是一抹旭日,一點不耀眼。


    看見一次,整個人就被溫暖了。


    可惜,就見了三次之後再也沒有見過。


    後來,二十歲的時候,終於再次遇見。


    可天不遂人願,才戀愛一個月就發生了意外。


    那一年,鄭舒禾二十歲,裴慕衍二十五歲。


    可以說,鄭舒禾在沈安銘的心裏,確實是像個妹妹一樣的存在。


    象征性的扒拉了幾口,鄭舒禾說道:“沈大哥,你有事的話,就直接說吧,無妨。”


    將一個禮盒袋遞過來,鄭舒禾打開的一瞬,有一些無措。


    轉瞬又恢複了暗淡。


    沈安銘說道:“這個是阿衍當時在釜山拍賣場拍來的,他當時跟我說,看見這個項鏈,他就想到你,一定要拍迴來送給你”


    迴來後的事情,也都知道了,沈安銘也沒有繼續說。


    將盒子再次叩上。


    還是紅了眼睛,鄭舒禾冷笑了一聲:“沈大哥,這個很貴重,如今,我用不上了。”


    「幽暗之光」


    這枚項鏈確實是很適合自己。


    項鏈是由黑色的鑽包裹著一顆粉鑽,尤其是在燈光的映照下。


    真的像是幽暗空洞裏的光一樣。


    “酥酥,今天他在椿嶼,或者,你想去見見他嗎?”


    聽見去見裴慕衍,鄭舒禾眸光裏有了一絲微微的光,瞬間又消逝了。


    去幹嘛呢?


    去騷擾他?


    去一遍遍問他,真的不記得自己了嗎?


    心像被尖刃再次紮了一下,嘴角一絲冷笑:“沈大哥,不用了,已經知道答案了,就不再去自取其辱了”


    迴到溪山別墅。


    鄭舒禾衝到浴室,拿起男士沐浴露,放在鼻尖上聞了聞。


    這是裴慕衍的味道,曾經,這個味道,讓鄭舒禾無比的心安。


    “阿衍”


    現在聞起來,也還是心安的,可是卻夾雜著撕裂的疼感。


    鄭舒禾跟瘋了一樣,狂擠了幾泵沐浴露在手上。


    在浴室裏,瘋狂的將沐浴露揉搓在全身。


    覆蓋著每一寸肌膚,用手觸碰著泡沫。


    不停在鼻尖聞了又聞,眼淚再也抑製不住。


    “阿衍,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一遍,兩遍。


    用那瓶沐浴露洗了很多遍。


    蜷縮躺在床上,眼眶通紅泛起血絲,嘴角勾起一抹涼薄的笑意


    “阿衍,我不需要你了,這個味道,我自己也有了”


    翌日。


    在衣帽間。


    鄭舒禾呆站了很久,像是被抽去了魂魄。


    將所有裴慕衍的衣服一件件拿下來,每一件,都有一幕相應的畫麵。


    他們在餐廳裏,在廚房,在客廳裏,在沙發上,在浴室,在臥室......


    有吃早餐,吃晚餐,看著裴慕衍做飯的場景,有各種曖昧纏綿的場景。


    萬念俱寂,鄭舒禾痛得蜷縮成一團。


    眼淚大顆大顆無聲地落下來,仿佛淚水能夠緩解一點點疼痛般。


    嘴角抽搐著,冷冷的說道:“阿衍,這是最後一次為你流淚了,就算是,祭奠我們無疾而終的愛情。”


    浴室裏他的用品,全部扔到了垃圾桶。


    包括臥室的床到沙發床品。


    全部都換了一遍。


    當晚。


    鄭舒禾迴了柳家大院,吃完晚飯。


    一切如舊,陪著老爺子下下棋,跟外婆聊聊天。


    隻不過他們說最多的話就是:


    “禾小丫頭,怎麽清瘦了好些,多吃點”


    “小丫頭是不是太累了,工作就少排一些”


    ......


    家裏人隻有大哥柳辰南,跟奚嵐知道鄭舒禾跟裴慕衍的事情。


    其他的人,尤其是老爺子老太太,都沒有說。


    他們也並不知情。


    鄭舒禾很清楚,她還有很多很多事情沒有做,沒有了愛情,她還有家人。


    尤其是外公外婆。


    愛情死了那就死了吧,自己的重生,不單單是為了愛情。


    愛情死了,那就把事業搞活吧。


    要站在高地上,讓天堂的媽媽可以一眼就看見自己。


    那天很晚才迴到溪山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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