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城,某處地下黑市門口。


    挽著巫連胳膊的紅鴞開開心心地哼著小曲,一邊翻著挎包裏主人買給自己的幾瓶刃藥,一邊問道:


    “親愛的,所以咱們寫那封信是幹什麽?真的要和他們硬碰硬嗎?”


    巫連挑了挑眉毛:“就算真的是,你還會怕這個?”


    聞言,紅鴞狡黠一笑,嘴裏的小虎牙都露了出來:


    “當然不會,我隻是怕主人不小心死掉呢~”


    “別忘了,我可是隻允許你死在我手裏的哦~”


    對她這種發言已經見怪不怪的巫連翻了個白眼,抬手把剛才在黑市裏順便買的一塊伶刃姬特供棒棒糖塞到她嘴裏:


    “那個刃禦師已經帶人找到這裏來了,這就意味著,淮姐酒吧附近的地區也已經不再安全,咱們再這麽待下去很可能會連累到她。既然目前老鷺還沒有消息,那就優先把燒到眉毛的火滅了,”


    “不用等他們慢慢找到我們,”巫連緩緩抬頭,看向已經消失在街道一側、正在沉入天幕的太陽:


    “我們自然會去找他們的,至於那封信,我相信,他們絕對猜不到我們會以怎樣的方式出現。”


    ......


    夜晚,血災終於再次開始了它的進攻。


    一簇簇血紅色的藤蔓在這片早已淪為猩紅煉獄的城市街道瘋狂地蔓延著,而隨著它們的蔓延,各種奇形怪狀的詭異生物也逐漸從各個廢墟的陰暗角落中爬出,口中無一例外地發出低沉嘶啞的吼聲,為這滿月之夜增添上一抹濃厚的壓抑氛圍。


    “砰砰砰——!!!”


    早就有所準備的夜城哨政,早在白天便盡可能地縮小了對東南城區血災源地的包圍圈,雖然依舊因血怪的抵抗而沒能徹底將其圍死,但也成功地將血災大致控製在了東南城區內部。


    零散的槍聲和機炮聲已經開始撕碎寂靜詭異的夜幕,在槍聲與火光中,一位位持刀少女目光淩厲地衝殺而出,默契地與其他少女配合著,手中各式刀刃不斷地撕扯開血怪的身體,組成了這道血腥戰線的中堅力量。


    而在她們身後,一排排神情嚴肅、滿臉冷汗的刃禦師正在共享著屬於自己的刀娘的感官,為了讓戰鬥效率達到最大,他們每個人都在精準地控製刀娘的戰鬥,容不得出半點差錯。


    刃禦師是各具特色的,刀娘也是如此。但哨政刃禦師的恐怖之處,就在於他們經受過如軍人般嚴格的訓練,


    這種訓練可以讓他們以分組的方式來最大程度地互相彌補缺陷,從而在戰鬥中發揮最佳實力。


    可即便是擁有豐富的處理血災經驗的夜城哨政,此刻這裏的局勢貌似也依舊不容樂觀。


    “呃啊——!!!”


    一聲痛苦的哀嚎突然從某一組刃禦師中傳來,副官朝那邊看去,隻見一位哨政刃禦師正咆哮著栽倒在地,死死抱著腦袋,渾身顫抖地在地麵扭曲著身體,


    他目眥欲裂地睜大雙眼,冷汗直冒,仿佛正在經受某種無比巨大的痛苦。


    那是精神鏈接時刀娘被擊殺的表現。


    而就在他栽倒的同時,前方不遠處由伶刃姬組成的戰線也同樣出現了一道空缺,一位刀娘不慎被血怪的爪子洞穿了身體,隨後慘叫著被拋入密密麻麻的血怪群。


    一陣駭人的撕扯聲過後,她的身體驟然崩裂,手中刀刃當即清脆地崩斷,化為一塊塊碎片。


    沒錯,這同樣是伶刃姬的特性之一。


    作為同樣和靈能有著深刻聯係的血災,由它所產生的血怪不同於人類的尋常武器,它們是可以對伶刃姬造成實質性傷害的,


    那一道道銳利的爪子,也許撓在百夫長的金屬機甲外殼上隻會留下劃痕,但劃在刀槍不入的伶刃姬身上,卻反而可以像破開最柔軟的豆腐一樣將她們扯碎。


    這也是為什麽,當初在科隆沃中心城區,巫連可以看到滿地的伶刃姬碎片。


    “已經出現伶刃姬傷亡了,不過......”


    “額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堅持住!那不是你的手!喂!冷靜!看著我!”


    “啊啊啊!!!!”


    副官的話被慘叫聲打斷,他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隨後再次轉迴來,深吸一口氣,重新說道:


    “已經出現伶刃姬傷亡,不過局麵目前仍舊在可控的狀態。”


    封冷的表情已經暗沉到快要能擠出水來,他掃視了一圈位於自己這片區域的戰線情況,仿佛在計算著些什麽:


    “你是從哪看出來,局麵依舊可控的?”


    副官不安地咽了口唾沫,說話有些結巴:


    “我......我們依舊組成了有效的......抵禦陣型,所以......”


    “你沒看出來嗎?”封冷伸出一根手指來,指了指頭頂如燈泡般慘白的滿月。


    副官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有些不解:


    “您是說......滿月對血災真的有影響?可......隊長,那種說法並沒有經過科學的證實啊!”


    但話音剛落,副官就對自己的話產生了些許動搖。


    他畢竟跟著封冷參加了不下十次血災鎮壓,可像今天這麽困難的還真是頭一迴。


    為了這次圍剿,夜城調集了所有能調集的兵力,全城接近七成的哨政此刻正聚集在這片東南城區,不僅如此,百夫長和千夫長機仆的投送也是超乎常例的,


    就連封冷本人都接到了指示,要求他暫時將分派出去追擊那個血之刀娘的哨政刃禦師悉數召迴,全力抵禦血災。


    可即便如此,這些血怪卻依舊像殺不完一樣洶湧如浪潮,讓人看不到絲毫希望。


    封冷咬了咬牙關,從胸前掏出那封用血寫成的信,腦中的思緒猶如一團亂麻。


    真是什麽事都壓在了自己身上,卻又哪一件都辦不成啊。


    副官眼尖地看到了自己隊長的動作,小心翼翼地說道:


    “也許......那個巫連寫的信,隻是個幌子呢?也許他根本沒有這個膽子來攪和。”


    “加入狩獵......”封冷沒有接他的話茬,而是若有所思般念叨,“簡直就是神經病才會說的話,他看得出哨政在城裏的動靜是不假,可他能怎麽插手?”


    副官垂下眼簾:“反正總不可能是從血怪群裏殺出來,除非......他們真的敢直麵我們的部隊。”


    一顆石頭不知何時已經懸在了封冷和副官的心裏,他們都清楚,身為副官的弗萊肯,實力是在絕大多數普通哨政之上的,


    可他麵對巫連的後果,卻是隻剩下了個腦袋被找到,這無疑側麵證明了巫連的實力不容小覷。


    但他的膽子真的會大到......敢在滿月血災和夜城哨政主力之間的夾層中攪起波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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