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很滿意的是,這酒店的牆倒還是真磚實瓦建成的,這種相對於一般的空心軟牆或是木板隔斷牆而言,雖然在空間利用和美觀性上會稍差些,但防彈。


    作為行會的總部,尤其很可能是第一個甚至唯一一個總部,巫連絕對設想過這裏變成小規模交火的戰場時的情景,先不說能不能充當有效的掩體,至少在清掃戰場時也能省事些。


    不僅如此,包括酒店一二層的窗戶,他也都細致地檢查了一遍,每一間房可能被狙擊手偷襲的角度,他也都細致地記在了心裏,等真正接手了這裏,他要確保行會至少不會遭受近處的直接威脅。


    一圈走下來,雖然巫連自己說是看看就走,但那謹慎的心理依舊讓他帶著其餘四人在屋子裏逛了好半天,直到一切看起來都還算滿意後,巫連走到地下室的入口:


    “就差這裏了,你們之前有進去過嗎?”


    見白野鷺和雪長淮搖頭,異口同聲:“我們怕黑。”


    巫連愣了好一會兒,隨後無奈地聳聳肩,打開地下室門:


    “我先下去,小鴞,跟我來。”


    酒店的地下室相比地表的建築,要顯得破敗了許多,有些開裂的木質樓梯地板每踩上一腳都會發出吱呀的聲響,讓人不禁擔心它是不是下一秒就會坍塌。


    但所幸樓梯並不長,很快巫連就接觸到了堅實的瓷磚地麵,


    手電抬手掃去,隻見這裏貌似已經被充作了破爛物件的雜物間,有種置身於溫子仁導演的《招魂》恐怖電影中的那間地下室的感覺。


    一堆堆缺了腿兒的桌子椅子被淩亂地堆在牆壁的四角,與此同時還有各種布料、過期的麵粉、空的瓶瓶罐罐、一盒打開吃了一半的披薩、一瓶可樂......


    等會兒?


    披薩?可樂?


    巫連猛地一怔,迴頭看向紅鴞,後者顯然也覺得這玩意出現在這種地方有點不合理。


    二人眼中顯露出些許的警惕,對視一眼後,一步步挪向那顯然有些違和的、放在一堆桌椅雜物旁邊地上的披薩盒子。


    很快,隨著距離的接近,巫連和紅鴞都看到,在那堆雜物後麵,似乎有一個身著白衣的嬌小身影在輕輕蠕動著。


    巫連猶豫了一下,隨後再一步湊上前——


    “哇啊啊啊!!!”


    一道淒厲尖銳的怪叫聲突然傳來,緊接著一塊白色的布料被撲到巫連的臉上,他險些驚叫出聲,但很快反應過來一把將布料拽掉,緊接著迅速和紅鴞建立精神鏈接!


    血怪嗎?


    猩紅的刀刃猛地前刺而出,卻在距離那抹身影僅有不到三厘米時被巫連極力製住。


    刀刃前端的,是一位看起來很小的女孩子,剛剛的怪叫聲......貌似就是她發出來的。


    女孩的長相還算可愛,隻不過渾身髒兮兮的,淩亂發絲顯露出淡淡的粉紫色,兩眼頂著厚重的黑眼圈,使得那對淺綠色的眼睛都不是很亮麗了,


    她就這樣滿臉警惕、表情中又帶著些許無奈和認命地看著二人,那副半死不活的表情,簡直就像是加了一周班都沒睡覺的社畜。


    聽到那聲怪叫的白野鷺和雪長淮火急火燎地衝了下來,在看到二人麵前瑟縮著的小女孩時當場一愣。


    “......你倆這麽快就生了一個?”


    “咚~!!!”“哎喲!”


    一記手刀狠狠砸在了白野鷺的頭頂,讓他暫時丟掉了那離譜的想法,雪長淮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隨後看向巫連:


    “這什麽情況?”


    “不知道,我和小鴞來地下室就看到她了,而且她貌似被我們嚇到了,我......”


    “呃......”


    女孩的口中傳來一道有氣無力的唿喊,巫連停住了口中的話,轉而看向她:


    “你說啥?”


    “呃......”


    “什麽?能不能大點聲......”


    “我說我餓了啊!!!你們為什麽要打攪我吃飯?還有,你看你的腳下是什麽?!!!”


    女孩忽然委屈地撅了噘嘴,隨後滿臉悲愴地指了指巫連的腳底。


    他低下頭,這才看到自己腳下......


    踩著的正是剛剛他們看到的那塊披薩,貌似是巫連被她丟出的那塊白布蒙到後,驚慌之下不小心踩上的。


    ......


    幾分鍾後,在酒店門口的階梯上,三人兩刀娘圍著這淡粉紫色的女孩坐下,她嘴裏捧著雪長淮在對街買到的“啃得起”漢堡和炸雞,正像個遭了饑荒的人一樣不斷往嘴裏塞著。


    見她吃得那麽久、終於拿起那瓶可樂開始往嘴裏灌,巫連連忙抓住機會問道:


    “你叫什麽名字?是幹什麽的?為什麽出現在這?”


    女孩抹了一把嘴角的殘渣,麵帶感激地看了雪長淮許久,隨後表情頓時耷拉了下來,看向巫連:


    “這是什麽新式的人生三問嗎?”


    “......”巫連汗顏,至少看起來她還是有心思調侃的,那就證明他們沒碰到一個瘋子。


    未等他再次換個方法發問,女孩又張嘴道:


    “我是這家酒店原老板的女兒,我父親欠債被人抓了,現在應該是在某個地下組織裏等著被人贖迴來呢,不過我懶得管他,他是純粹的人渣,家都不顧了,隻想著自己過得開心,搞得老婆孩子無家可歸......自作自受。”


    “我叫桉洛,我有自己的正經名字,但既然你們打算搞個那什麽行會......就把我也帶上吧,這個就是新代號了。”


    巫連挑了挑眉,


    她的聽覺很靈敏,而且有清晰的邏輯。


    “你為什麽會打算加入一個還沒創辦的行會?而且為什麽覺得我們會要你?”


    桉洛淡淡地看了一眼他,從自己穿著的短款牛仔裙兜裏掏出一張證件:


    “切諾裏安市立醫科大學畢業生,有長達一年的哨政刃禦師戰地醫護經驗,比起那些隻會做後勤的花瓶,我的應用性更加廣泛。如果日後缺了胳膊斷了腿,我相信你們會找我的。”


    白野鷺湊上前看了那證件好一會兒:


    “不假。”


    桉洛收迴自己的證件:“迴答最後一個問題:我的父親現在生死未卜,但我對他並不關心,我的母親死於兩年前位於科隆沃的中心城區血災,


    眼下我是孤身一人,平時靠領救助款和流浪為生,這裏目前還沒易主,所以是我唯一能待的地方。”


    巫連的眼神猶豫了一下:


    “那你的專業知識呢?派不上用場嗎?”


    桉洛咬了口漢堡,含糊不清迴答道:


    “上一次......有人能用到我,大概是前些日子東南城區血災爆發那次,據說那裏的哨政要經曆一場血戰,我甚至已經找到渠道、投遞臨時簡曆,可以過去救治傷員了,本來能吃頓飽飯的......”


    白野鷺問道:“那然後呢?”


    巫連和紅鴞卻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臉色忽然一黑。


    “然後......”桉洛抬起眼,滿臉的無奈:


    “那裏沒有傷者,和那個叫什麽巫連的刃禦師交過手的人,無一例外全死掉了,被臨時招攬的醫生隊伍和實習生都被打發走了,反倒是屍體處理員那陣過得還算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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