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武穆懷揣著滿腹疑慮,緩緩邁出營帳。他還沒來得及仔細梳理思緒,便瞧見明永勒早已在營帳外等候,那熟悉的身影在昏暗的天色下顯得格外醒目。


    明永勒看到嶽武穆出來,幾步迎上前去,壓低聲音說道:“二哥,你這才出來,我可等你好一會兒了。”


    嶽武穆微微一怔,抬眼看向明永勒,隻見他眼中閃爍著與自己一樣的探尋與疑惑。


    明永勒湊近嶽武穆,輕聲問道:“你也看出來了吧?”


    嶽武穆心中一緊,麵上卻不動聲色,反問道:“三弟,看出什麽了?”


    明永勒撇了撇嘴,略帶不滿地說:“二哥,你就別跟我裝糊塗了。咱們和大哥相識相知這麽多年,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咱們再熟悉不過。剛剛營帳裏的那個‘河南王殿下’,雖說模仿得有模有樣,可怎麽也藏不住大哥的影子。”


    嶽武穆聽聞,心中的疑慮得到了證實,他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我就知道瞞不過你。我剛出來的時候,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仔細迴想,那‘殿下’的一些細微動作和神態,確實和大哥如出一轍。我還試探著喊了聲‘大哥’,他當時手上的動作都僵住了,雖說很快就掩飾過去,但還是被我瞧出了破綻。”


    明永勒皺著眉頭,滿臉疑惑地說:“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大哥為什麽要假扮成河南王?這裏麵肯定藏著大秘密。”


    嶽武穆沉思片刻,緩緩說道:“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以大哥的行事風格,他這麽做肯定有他的深意。或許是涉及到一些不能輕易暴露的計劃,又或許是為了保護什麽重要的東西。”


    明永勒急得直跺腳,說道:“二哥,咱們現在該怎麽辦?總不能就這麽幹等著吧。要不,咱們找個機會把大哥單獨約出來,好好問問他?”


    嶽武穆擺了擺手,說:“不可莽撞。既然大哥選擇隱瞞身份,肯定有他的考量。咱們貿然去問,說不定會打亂他的計劃。依我看,咱們先暗中觀察,等找到合適的時機,再和大哥攤牌。”


    明永勒眉頭緊皺,壓低聲音說道:“二哥,你說這次出征剿匪,大哥扮成河南王殿下,太子殿下難道一點都沒察覺嗎?這事兒透著古怪啊。”


    嶽武穆微微搖頭,目光望向遠處整裝待發的軍隊,沉吟道:“我也一直在琢磨。太子殿下那般聰慧,要說他毫無察覺,我實在難以相信。也許,這背後的謀劃,太子殿下也是知情的。”


    明永勒滿臉疑惑,追問道:“二哥,你為何會這麽想?若太子殿下知情,為何不點明,還任由大哥這般行事?”


    嶽武穆神色凝重,緩緩說道:“你想想,大哥此番假扮河南王出征,必定是有極為重要的目的。而這目的,說不定與太子殿下,甚至整個王朝的安危都息息相關。太子殿下同意大哥這麽做,恐怕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們之間或許早有默契,隻是瞞著我們罷了。”


    明永勒咬了咬牙,不甘心地說:“可咱們和大哥是過命的交情,他怎麽能瞞著我們呢?這心裏怪不是滋味的。”


    嶽武穆拍了拍明永勒的肩膀,安慰道:“三弟,大哥這麽做,肯定有他的苦衷。咱們作為他的兄弟,現在能做的,就是相信他,按照他的部署,全力以赴完成此次剿匪任務。等戰事結束,一切真相自然會大白。”


    明永勒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點頭道:“二哥說得對,咱們先把眼前的仗打好。”


    嶽武穆點了點頭,“不錯!,在這期間,咱們還是要按照他的命令,全力執行作戰任務,不能出一絲差錯。”


    明永勒雖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嶽武穆說得在理,隻好點頭道:“好吧,二哥,就按你說的辦。不過,我可真是憋不住這股好奇心,真想早點弄清楚到底是怎麽迴事。”


    嶽武穆拍了拍明永勒的肩膀,安慰道:“三弟,耐心點。真相總會水落石出的,咱們隻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就好。”


    兩人又低聲交談了幾句,便各自散開,朝著自己的營帳走去。夜幕漸漸籠罩大地,軍營裏一片寂靜,隻有偶爾傳來的巡邏士兵的腳步聲。


    ……


    宮川看著嶽武穆離去的背影,表麵上依舊沉穩地整理著戰報,可內心卻像洶湧的波濤般翻湧。


    他太了解嶽武穆了,心思細膩,又與自己相識多年,恐怕早已對自己的身份有所察覺。


    就連明永勒那小子,估計也……


    但此刻,他實在無法分心去解釋,這場戰事才是燃眉之急,容不得他有半分懈怠。


    思緒不由自主地飄迴到與龍傲惠在偏殿的那場激烈對峙,他的心中泛起一陣苦澀。


    曾經,他們一同在皇宮中嬉笑玩耍,親密無間,是血脈相連的至親。可如今,卻因權力的紛爭,站在了對立的兩端。


    看著龍傲惠被侍衛強行帶走的那一刻,他的心像是被重錘狠狠擊中,那種刺痛難以言表。


    自從來到大興,他收獲了許多珍貴的親情。


    義父龍心偉對他關懷備至,傳授他治國理政的道理和行軍打仗的謀略;義兄龍傲華與他情同手足,無論何時都給予他支持與信任;大姨宮月,用溫暖的母愛填補了他內心深處的空缺;舅舅宮珍,雖不常言語,但那份血濃於水的親情也讓他倍感溫暖;還有表弟龍傲惠,曾經是他最疼愛的弟弟,一起度過了無數歡樂的時光。


    然而,命運卻如此殘酷。宮月的突然離世,讓整個皇宮都沉浸在悲痛之中,也讓他對這個表弟更加上心,想要給予他更多的關懷和照顧。


    可誰能想到,曾經天真無邪的表弟,竟會被權力的欲望蒙蔽了雙眼,做出了背叛的舉動。


    自古以來,娘親舅大。表弟龍傲惠起兵造反,舅舅宮珍恐怕也難以置身事外。


    宮川的腦海中浮現出宮珍的麵容,心中滿是憂慮。若是舅舅真的參與其中,那整個破虜堡宮家又該何去何從?


    他不敢再想下去,心中一陣揪痛。


    他和龍傲華都明白,皇家的醜聞一旦外揚,不僅會讓大興的顏麵受損,更會讓年邁的父皇承受巨大的打擊。


    為了維護皇室的尊嚴,為了不讓大興的百姓陷入恐慌,他們才決定由自己假扮龍傲惠出征。


    他為自己能承擔起這份沉重的責任而感到自豪,可同時,心中也湧起一絲落寞。他想起龍傲華那擔憂的眼神和哽咽的話語,心中又湧起一股暖流。


    兄弟之間無需多言,他知道龍傲華是真心為他著想,這份情誼讓他無比珍視。


    但為了大興的江山社稷,為了天下百姓的安寧,他必須義無反顧。


    他將目光投向遠方,想到即將奔赴的戰場,函穀關下的狼族和蒙元鐵木迭兒的軍隊,都是強勁的對手。


    他精心部署的作戰計劃,雖然力求周全,但戰場上瞬息萬變,稍有差池,便可能滿盤皆輸。他不敢有絲毫懈怠,每一個決策都關乎著無數將士的生死,關乎著大興的存亡。他必須冷靜,必須理智,不能讓任何情緒影響到自己的判斷。


    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會感到疲憊,感到孤獨。但他知道,自己沒有退路,隻能勇往直前,哪怕前方荊棘密布,他也要為大興殺出一條血路,守護這片他深愛的土地和百姓。


    隻能將這些情緒深埋心底,獨自承受。


    ……


    鐵木迭兒大帳內,氣氛熱烈得近乎癲狂。燭光搖曳,將眾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一名偏將滿臉通紅,扯著嗓子高唿:“大帥!您這一出兵,簡直是天崩地裂,鬼神皆驚!那大興的軍隊,在您眼裏就是紙糊的玩意兒!想當年那脫脫丞相,雖有幾分本事,可與您相比,那也是遠遠不及。您這一出手,定能讓大興那幫人聞風喪膽,將他們的土地納入我們大元版圖!”


    另一名偏將急忙跳出來,高喊道:“滾一邊去!脫脫丞相算什麽?想當年成吉思汗縱橫天下,可要是他老人家在世,見了大帥您這神來之筆的軍事部署,也得豎起大拇指,誇您一聲青出於藍呐!”


    一名副將緊接著一步跨出,雙手抱拳,腰彎得都快貼到地上了:“大帥,您這謀略,那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您看這一路直逼大河,快如閃電,精準得就像老鷹抓兔子,一抓一個準!那些什麽大興的將領,跟您比起來,連給您提鞋都不配!他們在戰場上的那些小伎倆,在您這滔天的智謀麵前,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


    營帳一角,一位幕僚搖著扇子,搖頭晃腦地說:“大帥,您的軍事才能,那是日月同輝,江河失色!如今這戰局,在您的掌控下,就像一盤精心布局的棋局,每一步都恰到好處。敵軍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您的法眼,您就是那執掌乾坤的神,動動手指,就能讓他們灰飛煙滅!”


    又有一名偏將滿臉漲紅,激動得唾沫橫飛:“大帥,等您踏平大興,那史書上肯定大書特書您的豐功偉績!什麽古代名將,在您的赫赫戰功麵前,都得黯然失色!您就是這世間最偉大的戰神,大元的萬裏江山,都得靠您的鐵腕來守護和拓展!”


    鐵木迭兒坐在主位上,臉上的得意勁兒都快溢出來了,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身子也隨著眾人的吹捧微微晃動,他摸了摸胡須,想起自己在朝堂上的那些風光往事,越發覺得自己了不起。


    他想起自己如今在朝廷裏翻雲覆雨,結黨營私又怎樣?大肆斂財又怎樣?誰人能奈他何?三寶奴?還是脫虎脫?


    都是弟弟!早晚都是他的刀下亡魂!


    想到這兒,他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哼,我鐵木迭兒,向來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這次出兵,便是要讓天下人知道,我才是大元真正的主宰!什麽狗屁規矩,什麽廢爛約束,在我麵前都不值一提!此次出征,定能成就不世之功。等凱旋而歸,整個大元都將在您的掌控之下!”


    他站起身來,猛地一拍桌子:“諸位!隨我過了大河,踏平大興,所有人都匍匐在我的腳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這個王朝叫大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傲來花果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傲來花果香並收藏這個王朝叫大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