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琪亞娜跪倒在地,握著瀆神之鋒的手顫抖不已。


    時鍾一般的巨大怪物殘軀散落一地,可沉重的腳步聲依然接連不斷,少女早已到了強弩之末,可…


    “臭黎彥…遇到事情就知道睡大覺,算了…本小姐會帶你出去的!一定會的…!”


    琪亞娜咬著牙起身,將黎彥背起,血液自她的指尖滴落,匯成一條小河。


    恢複用的補給消耗殆盡,他們已經走了不知多長時間,疲憊、疼痛直鑽骨髓,琪亞娜早已沒有力量繼續走下去,可她卻從未停下哪怕半步。


    這裏不可能是無限大的,一定有盡頭的,一定有離開的辦法的…


    虛假的希望,這是他們除彼此外僅剩的東西。


    “咚——”“咚——”


    又來了…


    琪亞娜舉起手中利刃,哪怕她所能依靠的僅是它的鋒利,她還是向那顯露身形的怪物全力衝去。


    每一次戰鬥都是竭盡全力,每一次戰鬥都是孤注一擲。


    “好痛……”


    舊傷還未結痂便再添新傷,琪亞娜顫顫巍巍地走迴黎彥身邊,看著他平靜的表情,女孩頓時感覺一切都值得了。


    “該走啦…”


    “咚——”


    琪亞娜猛然迴頭,金色寒芒自頭頂落下,琪亞娜將刀刃舉過頭頂,金鐵相撞震得她吐出一口腥黏的血塊,雙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


    “煩死了啊——!”


    力量凝於雙腿,琪亞娜高高躍起,疼痛撕扯著渾身的肌肉,瀆神之鋒落下,一劍擊碎了怪物的利刃。


    再來一擊…就像之前那樣解決它!


    剛剛起身,琪亞娜便摔倒在地,再起身,再摔倒…直到連爬起的力量都蕩然無存。


    就這樣了嗎…


    不行…!


    怪物一擊落下,琪亞娜向旁一翻,堪堪躲過這一擊,張開雙臂,撲在黎彥身上。


    沒有思考也不需思考,完全是出自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哪怕她的身軀孱弱不堪,隻要能為黎彥爭取到生的機會,哪怕隻有一成她也願意一搏!


    就像…他衝向厄喀德那時一樣……


    死亡前的相擁,二人的血液匯在一起,琪亞娜用著最後的力量將黎彥抱在懷裏,等待疼痛將死亡注入全身。


    誒…?


    預想中的痛苦並未傳來,琪亞娜望向自己仍完好無缺的身體有些不可置信,為什麽那怪物突然大發慈悲放了他們一命,還是說…


    這隻是自己死前的幻想?


    一隻有力的手掌抓住她的肩膀,粗暴地將琪亞娜轉過身來,鑽心的痛麻痹了整隻胳膊,可這樣無比真實的痛又讓琪亞娜感到別樣的輕鬆。


    不是幻覺…不是幻覺……!


    視線早已因黑暗與劇痛而模糊不清,一道血紅色的身影就這樣站在她的麵前,怪物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或者說,麵前的家夥比那些怪物更像怪物。


    “血…蛇……?”琪亞娜含糊不清地輕吟著,心底卻又是一沉。


    是要將他們抓走囚禁嗎?或許也不錯?隻要活下去的話一切都會有辦法的…


    然而,對方並未有下一步動作,隻是這樣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是在體驗勝者的快感嗎?還是隻是想這樣靜觀他們死在這裏?


    無名之火在胸腔中燃燒,冒著名為憤怒的黑煙,莫名的力量支撐著琪亞娜再次站起,就連她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瀆神之鋒便已穿透了它的胸膛。


    混沌襲上意識,眼皮沉重到無法抬起,她太累了,累到哪怕一根手指也無法動彈,身體一軟跪倒在地,即便如此,她依然擋在黎彥身前,不曾動搖。


    朦朧中,琪亞娜看到血蛇將瀆神之鋒抽出,伴隨著一道藍光,那無堅不摧的利刃像垃圾般被扔到她的麵前。


    黑幕落下,卻又有點點金光亮起,是怪物嗎?不…那金光是那樣溫暖那樣柔和,像是漫天的繁星,落在她的麵前。


    “來了,那件東西呢?”嘶啞而混亂的聲音,像是無數痛苦低語混為一體。


    “拿到了。”堅韌而動聽的聲音,與那星光帶給人的感覺一模一樣:“另外,主教大人命我傳話。”


    “若是想要繼續你們的計劃,那麽這計劃就必須成功。”


    “否則…他不會將希望放在一個可能失敗的選擇上。”


    一陣寂靜,嘶啞的聲音再度傳來:“我明白了,之後我會親自去見他的。”


    “有人來了,盡快離開,另外,把他們從這帶走。”


    “是。”


    血光就這樣原地消散,星芒向著琪亞娜靠近,少女若有若無的掙紮了無用處,在不知不覺間被攙扶起身。


    黎彥呢…要救黎彥……


    “別亂動,你受傷很嚴重,你們會安全的,放心。”


    “可…可是……”


    “安心休息吧,已經安……”


    “停下,我沒有心思和你談判。”一字一句如冰錐墜地,又有一人來到此地,可琪亞娜的視線已經無法穿透凝滯的黑暗。


    “放開他們,我隻說一遍。”


    “我接到的命令就是將他們帶出去。”


    “我信不過你。”


    一聲輕歎,星芒輕靈的聲音也變得嚴肅起來:“主教大人要求我盡可能減少衝突,尤其是與你。”


    “若是可能的話,他也想見你一麵。”


    “那就麻煩你轉告他,他日我定親自登門拜訪,現在,放開他們。”


    “不可能,這與我得到的命令相悖。”


    “其次,我比你更適合將他們帶迴去。”


    一陣沉默,不知是對話就這樣草草停止還是琪亞娜再難支撐自己已經疲憊不堪的意識,四周的黑暗變得愈發深邃,愈發沉重,直到將琪亞娜淹沒其中。


    星芒拾起落在地上的銀色鋒刃,別在腰間,一架列車自黑暗中駛來,笛聲高奏,將聚集而來的怪物驅趕殆盡。


    “該迴去了。”


    “千界一乘——第零額定功率,啟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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