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打斷了你們的談話。”


    默的身體緩緩地從冰冷的地板上掙紮著站起身來,仿佛每一寸肌膚都在承受著無形的重壓,讓他唿吸急促,猶如背負著沉重枷鎖的囚犯。他的每根骨頭都在無聲地抗議,就像被虐待的樂器,發出痛苦的音符。他的步伐蹣跚,搖搖欲墜,宛如醉酒的老人,失去了平衡和方向。


    他一邊打著大大的哈欠,露出因疲憊而鬆弛的嘴角,一邊用沙啞的聲音坦誠地說:“詩懷雅,我並非如你所說那般無私,我願意為陳保密,隻是因為我認識她的姐姐,僅此而已。”


    詩懷雅輕輕揚起她那修長而優雅的眉毛,語帶調侃地說:“喲,看來你終於從夢境中清醒過來了?”


    默微微點頭,語氣平靜:“當然,你那幾巴掌的確打得我很清醒。”


    旁邊的陳聽到這話,微微眯起了眼睛,目光中流露出了一絲審視。她輕聲問道:“你說的‘認識’,究竟是什麽意思?”


    默沒有迴避這個問題,而是直接而坦誠地迴答:“我曾經在烏薩斯逗留了一段時間。”


    盡管默的迴答似乎有些偏離主題,但陳明白,這正是她想要知道的答案。她清晰地記得,當年塔露拉被帶走的方向,正是烏薩斯。


    突然,詩懷雅打斷道:“等等等等!”她以驚奇的語氣說:“不是,腸粉龍,你還有一個姐姐?”


    陳對“腸粉龍”這個昵稱似乎已習以為常,隻是淡淡地迴應:“是的,我確實有一個姐姐。”


    默突然想起來了,塔露拉給陳的信還在自己身上放著呢。


    於是,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個有些鼓的文件袋,遞給了陳,說道:“這裏麵是你姐姐寫給你的信,她找不到地方寄給你,我在離開烏薩斯的時候就順便帶上了。”


    陳輕笑了一聲,吐槽道:“你可真是一點都不避諱。”


    對於默作為羅德島的博士卻可能與整合運動有關係這件事,雖然讓陳有些驚訝,但是陳並不在意。


    在陳看來,羅德島是感染者組織,整合運動也是感染者組織,兩者本質上並無太大差別。


    羅德島以和平共處為信條,致力於為感染者爭取合法權益,而整合運動則更為激進,試圖通過武力改變現狀。


    陳明白,不同的理念和行為方式並不意味著兩者無法共存。


    而且,整合運動和羅德島交惡隻是最近的事,之前他們有沒有合作,陳也不知道。


    但是,就這麽堂而皇之的就把自己和整合運動有關係告訴她了,到底是太過直率呢,還是蠢到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喂喂!”


    就在陳發散思維的時候,詩懷雅不滿的說道:“所以說,腸粉龍你姐姐給你寫幾封信有什麽需要避諱的?你們這麽說話很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好不好?”


    聽到這話,在一旁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話題和隱晦的暗示而感到困惑的星熊嘴角抽了抽。她無奈地苦笑著:“喂喂,我才是最摸不著頭腦的那個好吧?”


    星熊的言語間,透露著一種既幽默又不失深刻的玩笑味道。自從詩懷雅悄聲無息地向陳透露了自己知道陳身為感染者的秘密後,星熊感覺自己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推擠出了這個充滿神秘色彩的圈子。她就像一個局外人,看著那些知情者之間的對話,滿載著隱喻和暗示,卻隻能困惑不解地在一旁默默觀察,無法參透那些字裏行間的深意。


    然而,現場這幾位知情者,無論是那些徹底了解內情的人,還是僅僅略知一二的半知情者,他們似乎都沒有意願為星熊揭開籠罩在這個秘密上的神秘麵紗。在他們看來,這個秘密就像是一顆危險的定時炸彈,知道的人越少,風險自然也就越小。因此,他們都更傾向於將這個秘密深埋在各自的心底,不讓它暴露在陽光之下。


    他們都非常清楚,龍門對於感染者的態度是毫不含糊的排斥與嚴厲打壓。一旦陳的感染者身份不幸曝光,她不僅將麵臨失去現在的工作和地位的困境,更可能遭受來自龍門的嚴厲懲罰,被掃地出門。這樣的結局,意味著她將不得不與這個曾經給她帶來庇護的地方徹底決裂,從此孤獨地在世間漂泊。


    這個道理,陳自己心知肚明,詩懷雅也清楚得很。他們都知道,就在陳之前,那位曾經擔任龍門特別督察組組長的人,就是因為感染者身份暴露,最終不得不黯然離開龍門。他的離去就像是一陣被抹去的風,留下了幾乎沒有任何痕跡的空白,仿佛他從未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


    陳不願意自己的結局也像那位督察組長一樣。她不願成為龍門排斥的對象,不願自己的存在像一陣風一樣被輕易抹去。因此,她必須小心翼翼地隱藏自己的秘密,必須在知情者之間保持警惕,不能讓這個秘密有任何泄露的可能。


    所以,她打開了那個文件袋,打算找個由頭岔開話題。


    “嗯?”


    當陳微微將文件袋傾斜,準備小心翼翼地倒出一封信件時,卻意外地發現了一些褐色的小顆粒從袋口紛紛揚揚地灑落出來。


    她微微俯下身子,將倒出的信件輕輕地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以便更仔細地觀察這些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那褐色的小顆粒在陽光下泛著微光,仿佛是秋日裏被遺忘在田野的穀物。陳微微伸出右手,用她那纖細而有力的指尖輕輕撚起幾顆,讓它們在指縫間流轉,宛如演奏一首無聲的樂曲。


    她將這幾顆小顆粒湊近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濕潤的泥土氣息,那是大自然最真實的味道,充滿了生機與活力。她的眉頭微微皺起,心中不禁生出了疑惑。


    “博士,我姐姐給我的信裏怎麽會有土?”陳微微轉頭,目光如水,直直地望向了默。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和不解,似乎在詢問著這個看似尋常卻又異常的現象。她注視著默,希望他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呃……這個……”


    默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迴答道:“我怕把信帶在身上會丟,就把它埋了起來,最近才挖出來,應該……是那個時候沾上的吧……”


    他是在離開切爾諾伯格的當天晚上把這些信挖出來的。


    他埋信的時候,悄悄用術式在埋信的地方做了一個邊緣人才能感應到的記號,所以他才能夠第一時間把它挖出來。


    不然的話,別說是把信交給陳了,他連如何找到信都是個問題。


    之後,在差點把自己弄丟後,他才想起來他把【曉】放在了自己的房間,傳送迴去了。


    我可不是在開玩笑!


    我偷偷的告訴你們,在曾經沒有穿越到明日方舟的世界的時候,這家夥有一次騎電瓶車出門買個菜都差點把車開上高速去。


    真的!出門買菜!差點!把電瓶車!開上高速!


    就在《四重分裂》第兩千三百四十五章!


    事實上,他依舊保持著失明狀態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為了掩蓋他那打上輩子從娘胎裏出來就有的,一直持續到這輩子的生理缺陷——三十年腦溢血級別的方向感。


    咳,題外話說多了。


    ……


    “咳,行了行了,沒什麽事的話你們就離開吧。” 陳揮了揮手,開始趕人。她的眼神中,除了急切,還有一絲難以掩飾的期待。


    詩懷雅和星熊,相互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她們與陳共事多年,深知她的每一個小動作背後隱藏的意圖,哪裏還看不出來她心裏想的是什麽?


    她們深知,陳此刻的心情就像一個孩子,渴望拆開聖誕禮物一般。


    所以她們立刻打算告辭。


    “咳咳,”


    詩懷雅輕輕地咳了兩聲,試圖掩飾住自己的笑容,開口道:“我這麽久都沒有在近衛局露麵了,那裏的同事們一定很想念我。我得迴去看看手底下那些家夥們,順便也整理一下自己的工作,就不打擾你們了。”她的眼神閃爍著調皮的光芒,語調輕鬆而詼諧


    星熊也微笑著點頭,補充道:“是的,我也有一個任務尚未完成,最近一直在頭疼這個事情。看來今天是個好機會,正好去處理一下,就不打擾你了。”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戲謔,似乎在暗示陳可以盡情享受獨處的時光。


    “那我也走吧。”


    默也輕輕點頭,準備離開。但在離開之前,他還不忘叮囑陳:“最近幾天別做劇烈運動,否則你可能會遇到生命危險。畢竟,你才剛剛被治好,身體狀況並不是很好。”


    “到時候,我可不保證我能及時到。”


    默一臉嚴肅的警告道。


    他的話語雖然嚴肅,但其中的關切之意溢於言表。


    然而就在這時,詩懷雅那靈動而又銳利的目光,猶如閃電一般迅速地劃過對方的臉龐,精準無誤地捕捉到了他話語之中一個極其細微、不易察覺的地方。隻見她輕移蓮步,嫋嫋婷婷地走到默的身旁,然後緩緩抬起自己如藕般潔白的玉臂,輕柔地將其搭在了默的脖頸之上。


    此刻,詩懷雅那張絕美的容顏之上,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帶著幾分戲謔意味的迷人笑意。她朱唇輕啟,用一種似嗔非嗔、似笑非笑的語氣調侃道:“這麽說來,如果當時你能夠及時趕到現場的話,是不是就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把人給治好啦?”


    “昂,沒錯,我有把握。”


    默雖然納悶為什麽詩懷雅突然說起這個,但還是點頭道:“但是我不保證一定能治好,僅僅是‘有把握’而已。”


    詩懷雅,陳,星熊三人都笑了。


    在默給陳治療之前,整個龍門所有最好的大夫都被魏彥吾找過來了,但得出的結論都是一致的——火化,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換句話說,默這家夥,可能是整個龍門唯一一個能治好陳的人了。


    陳是魏彥吾的血脈至親,雖然表麵上魏彥吾不動聲色,但是他其實挺關心陳的。


    陳這個人啊,其性格可謂是剛硬至極,無論麵對怎樣艱難險阻的困境,都絕對不會有絲毫的屈服之意。就拿當前的局勢來說吧,整合運動眼看著就要對龍門發起大規模的猛烈進攻了,整個城市都陷入到了一片緊張而又危急的氛圍之中。然而,即便是在這樣一個生死攸關的節骨眼兒上,身負重傷的陳也決然不可能會老老實實地待著養傷。因為對於她而言,戰鬥才是她生命的主旋律,守護龍門、保護城中百姓的安全就是她義不容辭的責任和使命。所以哪怕身體還未完全康複,隻要還有一絲力量尚存,她都會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與敵人展開殊死搏鬥。


    所以……


    詩懷雅一邊輕輕地拍著默的肩膀,一邊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所以,這幾天,腸粉龍就得麻煩你了。”


    “用不著吧?”


    默的眉頭微微皺起,他抬頭“看”著詩懷雅,有些為難道:“用不著這麽麻煩吧?陳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最多隻需要靜養幾天。如果她不懂得養傷……”


    “沒事沒事。”


    詩懷雅擺了擺手,不以為意地說:“不是還有你在嘛。”


    “可是,我還有工作要做。”


    默想再掙紮一下。


    詩懷雅一句話,徹底讓他認命了:“在你給腸粉龍治傷的時候,魏長官就和小兔子還有凱爾希醫生聊過了,他的第二個要求,就是要你在腸粉龍徹底康複之前保護她的安全。”


    詩懷雅說完這番話後,她理解的拍了拍默的肩膀,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同情,語氣中充滿了鼓勵:“博士,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是一個沉重的責任,但是請你記住,你這是在為了羅德島而努力。我們都需要你,羅德島需要你。”


    雖然詩懷雅的話說的很好聽,但是默總覺得她是在幸災樂禍。


    “雖然說魏長官這樣的安排我能夠理解,但是,這話聽起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星熊皺著眉頭,一臉疑惑地說道:“這到底是誰保護誰啊?”


    星熊說完,一雙敏銳的眼睛上下打量著默,仿佛要在他的身上看出什麽端倪。在她看來,默無論是從外表還是氣質,都和一個戰士的形象相差甚遠。他的身材普普通通,中等偏上,外表看起來文弱書生,更像是那種坐在辦公室裏處理文件的文職人員。


    而事實上,他確實是一個文職。


    反正,像他這樣的,星熊一個人能打一百個。


    但,那隻是看起來而已。


    “星熊,”


    詩懷雅拍了拍星熊的肩膀,說道:“腸粉龍這副樣子是一把武器弄的。”


    “那你覺得,把那樣一把武器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人,有多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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