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觸感於手心皮膚之上蔓延。


    師尊曾說唿嘯山穀天材地寶眾多,不知是否會有治療那暗疾的草藥……


    可師尊又說,沒有任何草藥的淨化之力比得上他自己。


    君執捏著這塊蓮花紋路的白玉,指尖摩挲著其凹凸不平的觸感,直到這冰冷玉器逐漸染上體溫,變得溫熱。


    而此時此刻——


    已經迴到了靈泉山的玉如蕭正躺在躺椅上,努力的感知自己分出去的那一絲神識,驀地就是一陣帶著體溫的觸感遊移在自己周身。


    雖微乎其微,卻也一分不差的傳遞到了自己的身上。


    摸的他一個激靈爬起身來,隻覺得自己的體溫都在上漲,這才趕忙暫時摒棄了這絲神識,周遭才恢複正常。


    他麵上劃過一絲疑惑。


    被四處一通亂摸的感覺實在是太詭異了。


    雖說化神修士分出的神識有如分身,甚至可以短暫化為虛影。不過沒說五感也會一成不變的傳遞迴來啊?!


    再者,他怎麽不知道君執還有盤東西的習慣呢??


    早知道應該給孩子車點珠子串個手串……


    他晃蕩著自己的搖椅,腦海中無端想起來了什麽。


    今日留仙那話究竟是何意?


    莫非當真是想讓自己去幫忙管理宗門事務?


    可他閉關多年,此前也遊手好閑。此等事務,似乎更多被落在了玄霜與紀塵二人身上。


    正思索著,一道靈力波動驀地於山頭顯現。


    “怎麽了?妙蛙戚珩。”


    他懶洋洋的癱在躺椅上,甚至半點站起來的意思都無。卻突兀的聽見了一個稱得上陌生的低沉音調。


    “玉衡仙尊。”


    ??


    玉如蕭險些一個鯉魚打挺起身,“奉月真人?”


    奉月站定在他身前,依舊穿著寬大的黑袍,兜帽遮住了半截臉,隻露出有些瘦削的下巴。“不請自來,多有打擾。”


    “不必客氣。”玉如蕭起身,看著周遭連多餘座椅都無的靈泉山,抬手以靈泉水鑄造了一把,“我這山頭鮮少有人問津,招待不周,還請海涵。”


    奉月遲疑了一下,還是緩緩坐下身,“此番前來,想問一事。”


    “但說無妨。”


    玉如蕭心下還有些好奇,這位奉月長老自原書之中幾乎沒怎麽提及,仿佛就是一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神秘人。


    甚至可以說是,小透明。


    他同樣以水化物造了把椅子出來坐下,看著稍顯局促的奉月真人很是緊張的搓了搓自己搭在膝蓋上的黑色衣袍,“敢問玉衡仙尊,可了解蠱術?”


    “蠱術?”玉如蕭一愣,“我自天山生活,是為大陸之北。而巫蠱之術源於南疆,隻是聽過其名號罷了。”


    他稍一停頓,眸光看著奉月真人抿成一條線的嘴唇,心下不由得疑惑起來。


    “奉月真人疑惑巫蠱之術,莫非是察覺到了什麽?”


    而奉月卻隻是極其輕微的一點頭:“宗門大選。”


    他四個字說完沒了下文,玉如蕭疑惑間,就聽他接著開口:“我本不應懷疑宗主的小弟子。”


    聞言,他這才明白過來。


    “你座下弟子著實敗的蹊蹺。”玉如蕭雖心知肚明,卻無從開口,“……許是陽靈根之特殊,恰巧與你所傳授的心法有所克製。”


    “不止如此。”奉月搖頭,“肖夏如此行徑,除去‘情蠱’,恐怕別無緣由。”


    情蠱?


    奉月是在懷疑,林月嬌給肖夏下了情蠱?


    玉如蕭默默收迴了想說的話。


    他雖不知這女主光環萬人迷為何會率先對肖夏生效,不過看著肖夏的模樣……倒還真像是中了情蠱。


    甚至於現代還有一種說法,叫舔狗。


    他頗為同情的看了一眼奉月,“留仙這小弟子身上疑點頗多,想必你也發現了她不會用劍。”


    奉月默不作聲的點頭。


    “你我都發現了,更何況於劍道沉浸多年的留仙宗師。”


    玉如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我的疑惑,想必日後會有個答案。至於你那弟子……”


    他歎了口氣,抬手遞過去一塊玉牌,“你若不放心,此物為我打造,想必也有淨化之效。”


    奉月連忙起身,雙手接了過來,“多謝玉衡仙尊。”


    “不必,都是同宗。”玉如蕭擺擺手,心下卻也暗暗發沉。


    他看著奉月告辭後化為黑影離開的身形,視線便也轉迴那一汪靈泉裏。


    書裏頂天立地的大女主如今成了菟絲花,這究竟是劇情線的崩壞,還是……


    他晃了晃腦袋,將那些不切實際的想象排除,卻驀地想到了一個專有名字。


    ——奪舍。


    林月嬌,莫非已經不是林月嬌了?


    還是說原本的穿越者沒穿進這副殼子 ,而這身體本身,就是如此這般的性格??


    他百思不得其解,總不能是自己因為辱罵作者,占據了這唯一的穿越名額吧???


    他緩緩躺了迴去。


    隻是今日的天際,星辰卻被薄霧籠罩,甚至連月光都籠罩上了一層紗,不甚清晰。


    ————


    “大家就地休息。”聞鬆然停了劍,看著周遭的密林,抬手以靈力鑄造屏障,將幾人保護在內。


    “今晚我守夜。”杜玖月說著抬眸看了看一側的大樹,手中拿著一樣古銅色的物件,身子轉了轉,似乎在找尋方向一般,“不出意外,最晚十日後定便能到達唿嘯山穀。”


    “還有我還有我。”殷樂與清瑤上前,“我二人也不是劍修,怎能讓杜師姐一人守夜。”


    “幾位師姐,守夜的活交由我吧。”


    一旁的內門弟子張揚上前一步,緊接著是簡星火。


    君執同樣緩步上前,雖一言不發,卻意思明確。


    一旁蘇誠卻打了個哈欠,自顧自的用靈力掃開一片落葉,噗通一聲栽在地上:“那就麻煩師兄師弟們了。”


    喬雪兒很是利落了支好了帳篷,看著杜玖月眼前一亮:“杜師姐杜師姐!”


    林月嬌站在另一側,看著喬雪兒到最後環視一圈,才發現自己的身影:“林師妹,你也過來這邊吧!”


    她麵上欣喜,心下的憤慨卻幾乎填滿了胸腔。


    係統給的人設一定是錯的!


    什麽萬人迷,明明是到哪裏都被忽視的存在!


    “不知唿嘯山穀究竟有何寶物。”簡星火坐在結界邊緣,看了看二人,有些靦腆的笑了笑,“初次曆練,也不知是否能找到合適的鐵礦石。”


    “你我同為首次下山,的確要興奮些。”張揚點頭,眸光卻看向一旁的君執:“先前總門內鮮少看見君師弟,不知可曾下過山?”


    “並未。”君執答,卻也不由自主的抬眸,看了看那同樣蒙上一層薄霧的夜空。


    整整十二載,他幾乎從未離開過靈泉山。


    此番離開了千山盟的山門,離開那片群山,不知為何,心下總歸有些強烈的不適感。


    他尚且不知這份情感是否能被稱之為“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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