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執踩在靈劍之上,看著腳下山穀,身前是蘇誠絲毫不怕灌進風去的叭叭聲:“師弟你別說,你如今一戰成名,倒是不少弟子在我這兒詢問你來著……”


    “還有我那個小師妹,好像對你也格外感興趣。”


    “不過師尊要我教她習劍,我昨日剛從握劍開始教,過了一整天也沒教會她挽一整個劍花。”


    “不會是我太笨了不會教別人吧……不然師弟等會兒我教教你?”


    “總之是許多分明我覺得很簡單的動作,三番兩次教不會。”


    “我想去求大師兄,偏偏大師兄在宗主府幫忙……”


    一直到抵達無涯峰,收了靈劍,蘇誠才停下了對林月嬌的吐槽。


    “不過我這個小師妹,人緣倒是很好。”他道,“奉月長老門下的肖師兄日日都來尋她。”


    君執點點頭,對於這等八卦向來都是左耳朵聽右耳朵冒。


    隻是那個林月嬌……


    不知為何,想起當日她看向師尊的那一眼,他心下總是有些患得患失的危機感。


    這種感覺讓他心裏不悅極了。


    而心下正如此想著,就聽見不遠處一道格外興奮的喊聲傳來。


    “三師兄,君執師兄!”


    林月嬌遙遙向著這邊招了招手,麵上笑的格外燦爛。


    她周圍甚至還聚集了不少弟子,見狀看向她的目光之中羨慕之色更甚。


    從外門弟子變成宗主親傳,這境遇……


    君執偏過頭去,看著熟悉的藏寶閣,心裏無端想起來了岑奚真人的那一縷神魂。


    那蒼老的聲音似乎仍舊迴蕩在耳邊。


    隻是隱約間,總覺得一道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自己身上。


    這目光也並非林月嬌。


    他皺著眉頭,循著感知看過去,就見那是一位身材有些矮小的陌生麵孔。


    一頭長發雖說打理整齊了,可一側卻仍舊垂下來一縷,遮住半邊臉。那雙眼睛不知是不是因為身高,總像是吊著眼睛看人一般,令人格外不舒服。


    君執視線掃過周圍,卻看見了何堅和齊穎的身形。


    他和諸峰長老門下的人在一起?


    很快,便看見齊穎似乎有些嫌棄的瞥了這人一眼,“師弟,你等下可不要亂碰,別讓人覺得我們論道峰沒有教養。”


    齊穎喊他師弟?難不成是諸峰長老新收下的弟子……


    君執默默想著,心裏在小本本上又記了一筆。


    ————————


    天山。


    劍閣內,玉如蕭將領口衣物整理整齊了,莫名聽見哢吧一聲。


    沒等他思索是不是自己的一世英名碎掉了,就聽蕭鐸率先輕咳一聲:“這位便是玉衡仙尊,為你築劍的前輩,也是修真界第一器修。”


    “見過玉衡仙尊。”


    少年抬手抱拳,隻是那拳頭莫名像是握的死緊。


    玉如蕭很想掩麵乃至遁走。


    他不知道這孩子究竟會怎麽想,看著這娃眼裏的震驚和隱忍,眸光晦暗間,甚至還翻湧著幾分自己看不懂的神色。


    那一瞬間甚至還有點想家。


    想千山盟,想靈泉山,想望明小築,想他的好大兒。


    不知道君執在承乾峰過得好不好……


    “我的首席弟子,黎淵。”蕭鐸介紹道,“如今剛剛步入築基後期,靈劍一事卻遲遲擱置,築劍又非我所長,便勞煩仙尊。”


    “小事。”玉如蕭擺擺手,轉而看著麵前臉色仍舊怪異,並且稍顯陰沉的黎淵:“如今幾歲了?”


    “迴仙尊,十七。”


    語調不卑不亢。


    “謔。”玉如蕭眼前亮了亮,“這倒是和我那徒兒一般年歲。”


    “你徒兒?”蕭鐸聞言甚至坐直了身子,“也是在千山盟?”


    “自然。”


    “我為何從未聽說?”


    “你我兩地本就間隔較遠,怎能何事都讓你聽了去。”玉如蕭抱著手臂,“不過日後,定然讓你見見。”


    “怎麽不知?我還知曉你千山盟出了位契合靈根,小小年紀一鳴驚人,甚至與聞鬆然都能戰成平手。”


    “哦?”玉如蕭抬眸看著他:“你還知道什麽?”


    “此等天賦不是我說,放在整個修真界都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還有呢?”玉如蕭強行壓下上揚的嘴角。


    “還有?你還想聽什麽?”蕭鐸不解,“不過這樣天資卓絕的弟子,若不是留仙的徒弟,還能是誰的弟子?”


    玉如蕭但笑不語。


    “你笑什麽?”蕭鐸看著他,“究竟是誰門下的?還是說……並非親傳?”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文縐縐的扯出來一句,看著蕭鐸臉上越發震驚的神色,一時間心情大好:“不才,正是在下。”


    那一瞬間,他體會到了留仙的快樂。


    “那感情好!”短暫的驚愕之後,就見蕭鐸激動的一拍大腿,“玉衡,還得是你。得空讓孩子們多見見,切磋一二。”


    黎淵在一旁靜靜地聽著,聞言也隻是點了點頭。


    格外乖巧的模樣一時間讓玉如蕭有些幻視。


    “對了。”蕭鐸像是突然間想起來了什麽,“聽聞千山盟外門出了一位陽靈根?這消息可否屬實?”


    “是。”玉如蕭點頭,“你莫不會有想法?”


    他心下微微一動,似乎坐在自己麵前這位,同為陽靈根。


    也正是此等天賦,成就了這位劍道第一人。


    不過這人之後的境遇……


    玉如蕭思索了一陣,蕭鐸此人似乎正是隕落在他那絕對強橫的驚鴻劍法之下。


    為抵禦魔族,強行破開封印,以血祭劍。方得使出那第九式——驚鴻。


    死後,或許是因為同為陽靈根的緣故,將這位掌門的遺物之一,也是那無比可貴的修煉心法交由了女主,也就是林月嬌手中。


    也成了日後女主絕對強悍的金手指。


    之一。


    隻是……


    怎麽又是魔族!


    玉如蕭抬手捏了捏眉心,卻見蕭鐸搖頭否認。


    “陽靈根雖難尋,收徒這件事,仍要看機緣。”他麵色古井無波,話語卻無端發緊。“如果我猜的不錯,想必留仙那老家夥應該心動的很。”


    玉如蕭點點頭,卻不知怎的,總覺得麵前這位看似淡然的麵上總帶著幾分緊張之色。


    再一扭頭,卻見黎淵麵上的神情竟有些熟悉。


    這分隱忍與不易察覺的委屈,好像不久前,剛剛在君執的臉上看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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