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伸手打斷。


    “先別說,先別說了……”


    然後就見跪著的弟弟一瞬間麵色煞白,甚至跪都跪不穩,有些搖搖欲墜的意思了。


    蕭祁深吸一口氣,向前一步把手搭在人的肩膀上。


    “你先別說,朕先問你,你與青洛的事,是何時開始的?”


    趙翎抿唇,垂眸說道。


    “迴陛下,是您當時派臣去肅州的前一天。”


    聲音聽在耳朵裏略微有些低啞,但蕭祁竟然從其中聽出半分不好意思的嬌羞和甜蜜。


    挺好的,這個品種的趙翎,他這麽多年也是第一次見。


    他搭在趙翎肩膀上的手下意識地收緊,冷笑一聲出言嘲諷。


    “這麽說,還是朕當了壞人,拆散了你們這對才新婚的小夫妻?”


    “小夫妻……”


    趙翎心中輕念,頓時覺得麵頰滾燙起來。


    卻忽地抬頭,神色認真的看著蕭祁解釋道。


    “陛下,殿下與臣之間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算不上夫妻。”


    蕭祁真被氣笑了。


    還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我看你倆就是暗中傳情,私定終身,這事都做了,現在想起父母之命來了。


    都說長兄如父,這麽算起來,你倆的爹還都是朕呢!


    朕要是不開口應下,你倆還想在一起?還想成為夫妻?


    門都沒有的事。


    蕭祁氣憤的把手收迴來。


    懶得管他,倒地上就倒地上吧,反正宮裏人多,能給抬迴去。


    蕭祁平複一番心情,坐到椅子上,指指趙翎。


    “朕再問一句,你和青洛,到了什麽地步了?”


    此話一出,熱意更是爬上趙翎的臉。


    “臣與殿下心意相通,已經許諾陪伴彼此一生了。”


    蕭祁已經麻木了,這都說的什麽破話,他聽都不想聽。


    隻單單最後咬著牙問了一句。


    “朕最後問你一句,你說實話。”


    趙翎見陛下對他和殿下的關係有了動搖的意思,連忙點頭。


    “陛下盡管問。”


    蕭祁咬著牙,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你和青洛,做了那事沒有?”


    他弟弟身子弱,甚至都沒及冠,要是趙翎已經瞞著他,把人帶入了歧途……


    那他今天說什麽,也要直接把這禽獸不如的東西直接貶了,直接貶到最底層,貶成小兵慢慢熬去吧。


    這輩子別想再見到青洛一眼了。


    “未曾,未曾,殿下還未及冠,身子也不好,臣不敢……”


    趙翎急忙解釋,生怕蕭祁誤會了他對謝青洛的所求。


    蕭祁雖是狠狠鬆了一口氣,但憋了幾天的火終於是忍不住了。


    雖然是知道這事沒有發生,但一想起方才趙翎給青洛喂藥時那般親密自然的動作,估計除了那事,旁的事是都試過了。


    蕭祁算算日子,這離兩人定情才一月,兩人便親密至此,不知道私下裏是抱了幾次。


    他真忍不住了,一腳踹到麵前人的腰腹上。


    “幸好你是沒敢,要是膽子再大點,還真就是禽獸不如了。”


    趙翎疼的悶哼一聲,卻又在板板正正的跪直。


    “任由陛下處罰。”


    蕭祁抬手就想把桌案上的茶盞給摔了泄氣,結果手還沒伸出去半寸就意識到自己弟弟還在裏邊歇著。


    他擰著眉,似是有些不認識的看了眼跪著的人。


    趙翎低眉順眼,等著陛下罰他,哪怕是再踹他幾腳,但隻要不拆散他和殿下,便什麽也不要緊了。


    片刻,蕭祁無力的揮揮手。


    “滾吧,迴去用膳,朕方才失了分寸,讓人給你上點藥。”


    “青洛的事,以後再說吧。”


    趙翎深深叩下,堅聲道了一句“是”。


    看著這個弟弟離開的背影,蕭祁卻是什麽也不想說了。


    他這幾天想了多少次“罷了”,想著不再管這事了,卻還是忍不住的去管。


    但他身為天子,見了這麽多臣子,深知最好控製的便是人的心思,最難看透的也是人的心思。


    人的情感一事,便是世上最難參透的道理。


    蕭祁真是深深歎了口氣,這次是真想著“算了吧,讓弟弟們自己折騰去吧”。


    他揮袖站起,沉聲吩咐宮人。


    “好好照看著你們殿下些,此事做好了,便算功過相抵。”


    宮人紛紛跪地應是。


    ……


    謝青洛纏綿病榻七八日,直到這次的暖冬忽地變了天,竟是冷了幾遭開始下雪的時候,謝青洛才下了床,能穩穩的走幾步了。


    這幾日,趙翎和蕭祁在一旁看的擔憂,喂水喂藥都是親自來,幾乎不假於人手。


    不僅是謝青洛瘦了一圈,守著他的趙翎更是同樣。


    幸好是原本的身體底子就好,要不這般整日的高壓下,趙翎都說不定也倒下了。


    病好的差不多了,身體舒服了,謝青洛心情便也好了不少。


    麵色雖然還是蒼白,但其上的俏皮笑意卻把病中的頹態哀態一掃而空。


    才下床在殿內走了幾圈,就被始終提心吊膽的趙翎一把抱了起來,再放到床上,細心的給自家殿下蓋好被子。


    謝青洛安靜的抬頭,任由趙翎動作。


    他認真的盯著趙翎消瘦了不少的側臉,同樣心疼的很。


    再伸手摸摸趙翎下巴上紮手的胡茬,忽地便意識到,他病了這一場,可不單是他難受了幾天。


    或是趙翎,或是哥哥,和他同樣受著這般的苦。


    謝青洛悶悶的趴進了趙翎的懷裏,沉默的捏著趙翎骨節分明的手指。


    趙翎此次親眼看見了殿下是多麽易碎,和謝青洛相處時便也更加小心翼翼。


    他動作輕柔的把人往身上帶了帶,順手拽住滑落的錦被,柔聲道。


    “洛洛,怎麽了?”


    謝青洛沒說話。


    他嗓子已然好了不少,雖說還是帶了幾分沙啞,但也是恢複了以往的幾成清亮。


    趙翎不在意殿下迴不迴他的話。


    隻是更仔細的往懷裏抱了抱人,輕輕的撫摸著謝青洛的黑發。


    “寶寶,要是還難受,就同臣說,好不好?”


    謝青洛默默搖頭,卻覺得已經控製不住即將要落下來的眼淚了。


    他小聲的吸氣幾口,把眼淚憋迴去。


    這才湊到趙翎耳邊輕道。


    “如晦,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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