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雲台宮門口,唿晴就帶著宮人唿啦啦地迎上去,然後就見趙侍衛懷裏抱的那個春卷才是他們殿下。


    唿晴立刻屏息輕聲上去問,“趙大人,殿下睡著了嗎?”


    趙翎才要張口說殿下疲累,已經睡了,結果胸前就鑽出來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謝青洛麵皮被悶的通紅,略顯尷尬的對著掌事宮女唿晴笑笑。


    “沒睡沒睡,唿晴,給我備水,我要沐浴。”


    唿晴疑惑,但還是迅速招招手讓宮人去安排了。


    謝青洛被趙翎抱著往殿內走,經常操心的唿晴就跟在一邊細致耐心的和自家殿下說話。


    “殿下,您怎麽被趙大人抱著迴來了?”


    謝青洛又把頭埋了迴去,修長白皙的手還扒拉著趙翎胸前的衣襟,說話的聲音在唿晴聽來有些含糊不清的發悶。


    “我太累啦,便讓趙大人抱著我啦。”


    唿晴連連點頭,自己殿下第一次出宮去玩,激動耗費了全身心神自然是情有可原。


    況且隻是指使個身邊的人,也沒什麽的。


    下邊的宮人急忙給自家殿下備好了熱水,又準備了沐浴一應的事務,這才來詢問殿下的意見。


    謝青洛才從自己的侍衛身上下來,衣袍還亂糟糟的,這時便直接應下,進裏間讓人伺候著脫衣裳沐浴去了。


    剩下小趙侍衛和掌事宮女麵麵相覷,安靜了片刻,唿晴行了個禮,聲音溫和的很。


    “勞煩趙大人陪了殿下一日了,時辰晚了,殿下要歇息了,大人不妨也迴去沐浴歇歇身子呢?”


    趙翎微微抬頭看了看裏間,因為抬頭動作的原因,下頜線線條淩厲利落的很。


    他頷首,囑咐唿晴不要忘了把殿下從宮外帶迴來的東西整理好。


    唿晴輕聲應下。


    趙翎輕唿出口氣,正要轉身迴偏殿,裏間卻匆匆走出個宮人來。


    “殿下說讓趙大人沐浴完再迴來,殿下言說沐浴完後想打幾套強身健體的功夫,讓趙大人在殿內應著。”


    趙翎盡力抿唇,卻是帶著笑意,眼神狀若無奈的看向唿晴。


    唿晴聽著無奈。


    自家殿下某些時候實在是會折騰人的,但殿下的意願為先,也隻能出言安撫一番被折騰的對象。


    “殿下還是孩子,向來是想一出是一出,還要趙大人多多體諒,莫要煩惱殿下。”


    趙翎搖頭,聲音平靜得很。


    “這是趙某的職責所在,應該的。”


    唿晴打量一眼趙侍衛的麵色,見沒有不甘怨恨之色,便也寬了心,讓宮人給趙侍衛先安置一番,自己先去忙旁的事了。


    謝青洛此時則是在舒坦的池子裏泡著,今日疲累,在熱水裏多泡一會兒好生解解乏。


    等會兒便與趙翎一起睡個覺,美好的一天就這樣度過啦。


    謝青洛那會兒麵上害羞的紅還沒消下去,現在就又被熱氣騰騰的水蒸的更紅。


    雙手捧著軟綿綿的臉肉,謝青洛感歎於生活的美好。


    卻忽然聽帳外有熟悉的聲音,似是李有德,謝青洛猜測,或許是哥哥擔心他,讓身邊的人來問他。


    “殿下!陛下擔心您,派奴才來問您一聲。”


    謝青洛清脆的聲音透過層層的水霧,被稀釋的有些低沉,但其中的歡喜之意卻是騙不了人。


    “李公公,和哥哥說我沒事,就是太累啦,今天玩的特別好!”


    “今天太晚了,別讓哥哥來啦,我明日去和哥哥說!”


    帳外低著頭的李有德聽見了,便也笑眯眯的應了,走的時候還囑咐了候在一旁的宮人小心伺候。


    等到謝青洛換了寢衣,溫潤烏黑的頭發也幾乎要幹了,才跑進寢殿床榻,看著在為他暖床的趙翎微笑。


    “趙翎!你真的在等我!”


    “殿下的命令,臣怎麽敢不答應?”


    謝青洛笑嘻嘻的一下趴到人懷裏,還在床榻上打了幾個滾。


    他身上的沉香味與趙翎身上的皂角香交織在一起,雖然不是很融洽,但嗅起來也是讓人安心。


    謝青洛玩了一天,已經是很累了。


    沐浴完鬆了鬆筋骨,睡意更是一股一股的湧上來。


    躺在床上還沒和鬧騰一會兒,還沒和小趙侍衛說幾句話,眼皮就已經上下打架了。


    “趙翎,以後……帶你去看肅州的……盒子花……”


    一句話分了幾段還沒說完,謝青洛就沉沉的睡過去了。


    趙翎看幾乎是瞬間睡著的殿下,心裏覺得自家殿下好笑又可憐,隻得幫人拽了拽衣角,同樣摟著人睡了。


    一夜黑沉甜夢。


    ……


    第二日正是元宵假結束,第一天上朝的日子。


    風清氣朗,竟是沒有絲毫要下雪的意思。


    蕭祁穿著莊嚴的黑色龍袍,金線繡的暗紋沉沉的壓在衣角,似是怕衣袍上的金龍跑了一般。


    他正坐在大殿之上,看著百官向他跪拜,心中想的卻是這個冬季實在是溫順得很,而且年景也實在是好,沒有冷到過分的地步,也沒有下大雪。


    倒真是風調雨順。


    是個好征兆。


    蕭祁掃了眼跪了滿地的文武百官,隨意揮揮手,讓人平身。


    今日西戎來的一行人要覲見,蕭祁想起這些來,原本因為這個暖冬的好心情便被一掃而光了。


    那日西戎的那一行人匆匆到了京城,他除了派了幾個不靠譜的去迎接,便一直晾著他們,順便把西戎的公主安排到了另一個地方,沒讓兩邊人見麵。


    聽下邊的人說,這西戎的官員鬧了幾次,卻都被他特意派去的官員四兩撥千斤的勸了迴去,被迫繼續等。


    今日卻是不得不見這些東西了,景朝的天子皺皺眉,有點不爽。


    蕭祁都不惜得搭理下邊一行人。


    卻沒成想,這一行人一點臉也不要。


    不知是蕭祁的故意磋磨他們,不讓他們見到他們西戎公主的舉止致使他們聯想到了什麽。


    他們這一行人就跟有病一樣,沾沾自喜的說,陛下若是心悅他們公主,便不必如此遮掩,不必藏著掖著不讓他們見麵。


    還說什麽隻要和西戎永世修好,讓他們公主做了皇後……


    蕭祁在上邊聽的想砸茶盞。


    但是看看手邊,正是那珍珠白的茶盞,又想起自己弟弟,隻得硬生生忍下來,把價值千金的硯台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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