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祁顯然是無奈笑笑。


    但說出口的話卻不是那麽溫和,反而是帶著調侃。


    “青洛試試吧。”


    “就當青洛笑話哥哥的懲罰吧。”


    一旁的宮人全都低著頭,噤若寒蟬。


    大膽的還在心中嘀咕,哪有這麽罰孩子的,這不越罰,越容易出事嗎?


    謝青洛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隻想盡力擠出兩滴淚來,然後找哥哥撒嬌。


    但是,沒有成功。


    不過還是有一定成效的,看著擠眉弄眼搞怪的弟弟,蕭祁被逗笑了。


    然後轉身,便往裏殿去了。


    蕭祁隨意的揮揮手。


    “青洛好好批吧,朕先去歇歇了。”


    然後忽地轉身,謝青洛本以為自己哥哥迴心轉意,馬上就要感動的“五體伏地”時。


    蕭祁卻站在光影交織處緩緩露出一個笑。


    “朕的旨意,讓小殿下批完桌上的奏折才能迴去。”


    周圍的宮人立刻應下。


    “是!”


    隨後某人悠哉悠哉地歇著去了。


    某人卻坐在令他坐立不安的椅子上,手中拿著感覺重若千鈞的朱筆,不知如何是好。


    謝青洛看看周圍一圈的宮人,又看看隔著屏風,已經在裏殿裏舒服靠在軟榻上的蕭祁。


    簡直是孤立無援。


    隨後看了看桌上的奏折,咬咬牙。


    批了!


    還有什麽事是我謝青洛不敢幹的?


    謝青洛深吸了口氣,集中注意力,開始翻看奏折。


    本以為奏折上寫的都是些家國大事,那種要是處理不好,就能出很大紕漏的大事。


    結果謝青洛越看越覺得無聊。


    不是,怎麽還有問自己哥哥冷不冷的啊?


    這也就算了,怎麽還有推銷茶葉的?


    “臣所在秋河郡,近年新產‘秋葉茶’,其味苦中帶澀,卻有迴甘,陛下可要臣送到京城嚐嚐?”


    謝青洛沉思,然後大手一揮,寫了個“要”字。


    他原先練的字體便與自己哥哥的相像。


    盡管這幾個月練了旁的,試圖改過來,可是若是故意模仿,還是能得幾分神韻的。


    有了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打岔,謝青洛放鬆了些,繼續往下看。嘴角卻是越來越忍不住的往上揚。


    凡是問陛下好不好的,祝福陛下新年過的愉快的奏折,謝青洛都極其親民的迴了個“朕很好,你也好”。


    凡是問陛下要不要這個特產的,謝青洛的都極其愉悅的迴了個“要”。


    旁的些朝堂的事,謝青洛不算清楚。


    也隻能先單拎出來放在一邊,等著自己哥哥再來看看。


    其中還遇到一個寫的篇幅特長,謝青洛拎著奏折一頭,另一頭能垂到地上還有餘量的。


    謝青洛頓時精神一振。


    大活來了。


    寫這麽長,一定是大事,那我得好好看。


    謝青洛深吸一口氣,屏息凝神開始細細讀起。


    讀了一會兒,謝青洛覺得不對勁,再讀一會兒,還不對。


    謝青洛皺皺眉頭。


    不是,他再怎麽著也是個舉人,怎麽這篇奏折他看了半天,還提煉不出來中心思想呢?


    洋洋灑灑一大堆,怎麽都是些車軲轆子話,沒點有用的?


    謝青洛耐下性子,繼續往下讀,直到讀到最後幾百字,終於說了點有用的……


    但隻是相對前邊的來說……


    整體上看,似乎也沒什麽用。


    謝青洛沉默,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麽給這份奏折批注。


    要寫“要”,還是要寫“很好”。


    最後沉思片刻,寫了個“言簡意賅,方為文章要旨”。


    練了十幾年的字自然是難改,落筆間還帶著蕭祁的幾分神韻。


    反正這手字要是拿出去,唬人是完全沒問題了。


    謝青洛寫完隨手一合,便繼續往下看。


    他做起事來是個性子認真,做事踏實的。


    盡管本性帶點鹹魚的特質,但謝青洛真的動起來,還是可圈可點的。


    批了一遝奏折,謝青洛禁不住開始同情起自己哥哥來。


    皇帝這活確實是不好幹哈。


    下邊怎麽什麽牛鬼蛇神都有,不都是正兒八經科舉上來的嗎?


    怎麽還能出這麽多奇葩。


    快批完的時候,蕭祁悠閑的從裏殿出來,看看自己弟弟進度如何。


    卻見自己弟弟極其富有滄桑感的歎了口氣,然後略帶同情的眼神看向自己。


    蕭祁疑惑。


    “……?”


    卻見自己弟弟走過來,握住自己的手,因為批了一下午奏折,略帶些黯淡的眸子盯住自己。


    “哥哥,我知道你的難處了。”


    謝青洛鄭重開口,一開口便止不住話語,語氣中還略帶著無奈。


    “他們……他們都寫得什麽呀,怎麽什麽都給哥哥說呀。”


    蕭祁見自己弟弟這般,忍不住的笑。


    的確是如此,有的大臣就是不幹正事,還一天一封的請安折子往上送。


    他簡直不知道景朝養這些人是幹什麽的。


    但怎麽說呢,他有的幹活的,也往上送這些無關緊要的折子。


    搞得蕭祁工作量劇增。


    但他自小被當作儲君養,那股子控製欲又強的可怕,所以喜歡把所有事務都捏到自己手裏的,因此所有折子都要親自過眼。


    這還是第一次。


    他讓謝青洛,他血脈相連的弟弟,上手批了些無關緊要的折子。


    自己則是在屏風後,悠閑地過了一個下午。


    看了看還剩幾份奏折沒批的桌案,蕭祁滿意點頭。


    不錯,以後自己能輕鬆點了。


    謝青洛卻是還在為自己哥哥鳴不平。


    “為什麽都寫這些事啊……”


    蕭祁拍拍自己弟弟的後背,輕聲解釋。


    “寫這些倒是無所謂,隻要都好好做事便好。”


    謝青洛想想也是。


    聯想起以前讀的詩詞中,臣子經常把自己比作“深閨怨婦”,把天子比作丈夫。


    這樣一比,臣子不斷給天子上奏折,似乎也變得十分好理解起來。


    問候自己的“丈夫”嘛。


    謝青洛滿意點頭。


    卻是不知道,自己以後經常要被拉過來當苦力了。


    謝青洛見自己哥哥來了,便頓時不想幹了,隻得去扯著人的衣袖撒嬌。


    “新年了,哥哥,我們都歇歇吧!”


    “而且明日不是還有宴會嗎?”


    按照規矩,年三十當夜,皇家的人是要有個宴會的。


    隻是蕭祁後宮無人,所有操辦的事都交給了內務府,謝青洛也不是很關注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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