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洛巴巴的湊上去,問自己哥哥。


    “哥哥現在不忙了嗎?”


    蕭祁伸手摸了一把謝青洛的溫潤烏黑的頭發,懶懶往椅背上靠了靠。


    “暫時不忙了。”


    隨後又勾唇一笑,看向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弟弟。


    “怎麽,青洛想趕我走?”


    謝青洛急忙搖頭,語氣帶著生怕被誤會的急切。


    “哪有這個意思,青洛就是擔心哥哥在這陪我,再耽誤了正事。”


    謝青洛眼中忍不住露出些許埋怨的神色,卻更顯得他和蕭祁關係的親近自然。


    “哥哥每次就是喜歡說這些來逗我。”


    蕭祁輕笑出聲。


    那怎麽了,自己的弟弟還不能逗逗了?


    景朝的律法裏又沒正兒八經的寫這條,真是。


    而且青洛逗起來多好玩。


    不跟另一個似的,整天就板著一張臉,動不動強得跟個驢似的,越大越不好玩。


    想起趙翎平日那副樣子,蕭祁忍不住輕嘖一聲。


    就這樣,哪有姑娘會喜歡啊,還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娶妻呢?


    想到這,蕭祁忽地麵色一肅,警告自己弟弟。


    “青洛,你可得好好看人啊。”


    “啊?”


    話題轉的太快,謝青洛微微睜大眼睛,有些沒反應過來。


    “不能看見了長的好看的就喜歡。”


    “以後要是有了喜歡的姑娘,或者……男子,一定要讓哥哥給你掌掌眼。”


    “男子”兩個字,蕭祁真是咬著牙說的。


    他簡直不敢想,要是自己弟弟真是個斷袖,還給他帶迴來一個男的“王妃”,他得多麽崩潰。


    要是自己弟弟識人不清,找的還是個不成器的紈絝子弟……


    蕭祁幾乎要咬碎一口牙。


    這麽看,在自己身邊看著長大的趙翎,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英明神武的永光帝腦子裏冒出這個想法。


    然後自己嫌棄的搖搖頭。


    真是早膳吃多了閑得慌,想起這種事來了。


    謝青洛在一旁心虛的點頭。


    “我要是看上誰了,一定第一個和哥哥說。”


    蕭祁滿意的點頭,自己弟弟就是聽話。


    雖然心中是善意的調侃,但是蕭祁心底卻是隱隱擔憂起趙翎的安危來。


    畢竟是第一次正經的派人出去幹事,還是不放心啊。


    但估計沒點事,親兵給了兩千,連虎符都給那小子了,要是再搞不定,那他就可以開號重練了。


    正想著事,自己弟弟卻忽地一下湊到自己眼前,長長的睫毛眨了眨,都快要扇到自己臉上了。


    蕭祁挑挑眉,順手拍拍人的背安撫自己弟弟。


    謝青洛語氣輕輕的,還帶著疑惑。


    “哥哥,你在想什麽啊?我方才叫你你都沒應我。”


    “叫朕幹什麽?”


    “我問哥哥接下來要幹什麽啊?既然哥哥沒事,要不要給我的扇子題個字?”


    那把灑金扇被謝青洛送到自己哥哥手邊。


    蕭祁此時才發現這扇子新的很,不是以往的書法大家題過字,流傳下來的。


    “冬天手裏拿扇子幹什麽?本就這麽冷了,還要扇風嗎?”


    “青洛莫不是學那些文人墨客?”


    蕭祁好笑開口。


    自己弟弟果然是讀書人。


    謝青洛搖頭。


    他當然不是這種不務實的人,隻是因為單純顏控,而這扇子又正好金光閃閃的,符合他的審美而已。


    “這把扇子太好看啦,我是拿它當鎮紙用的。”


    謝青洛自豪開口。


    你看,我還是很務實的。


    “好吧好吧。”


    蕭祁順了自己弟弟的心意,起身取了筆,給扇子題起字來。


    字隨心動,他此時還憂心著遠在肅州的另一個弟弟,自然在字體上有所表現。


    字體少了些輕靈飄逸的味道,反而是多了絲沉肅嚴重之感。


    “再複西歸,喜無風雨,春鳥報平安。”


    誒?


    是周邦彥的《少年遊》,哥哥把最後一句的“舊賞園林”換成了“再複西歸”。


    謝青洛在心底細細咀嚼兩遍。


    “複西歸”,是指從肅州迴來的自己嗎?


    迴到家鄉之後,喜歡的沒有風沒有雨的日子,春鳥嘰嘰喳喳的報著平安。


    考了這麽多年的試,思維習慣促使他想的更深。


    “再”這一個字,為什麽要用在這裏?


    明明隻有自己從肅州迴來,謝青洛凝視著?如雪嶺孤鬆?的字體出神,莫非……?


    趙翎也去了肅州?


    此時肅州境況亂得很,確實需要個人去處理。


    他覺得自己的猜測對了。


    蕭祁放下筆,看了眼自己弟弟,哼哼笑了兩聲。


    很好嘛,看出來自己的意思了。


    謝青洛迴過神,拿手輕扇著扇子上未幹的墨跡,卻是驚喜道。


    “哥哥,我們心有靈犀哦,我也喜歡周邦彥的詞。”


    “就是知道你喜歡,才寫的這句。”


    蕭祁輕挑眉梢,無奈笑笑。


    其實他對詩詞並無偏好,說是喜歡也是更偏向豪放派的,婉約派的詞閑暇時候當消遣看看還好。


    他從懂事,周圍便是風刀霜劍,那些小情小愛的風花雪月,他還真的沒空去享受。


    蕭祁眼神溫和的看著自己麵容尚還青澀的弟弟,心也禁不住柔軟了些。


    少見的擠出了半天空閑的時間,和自己弟弟一起習字,作丹青,彌補幼時未在一起成長的遺憾。


    ……


    雲台宮內暖風習習,溫情脈脈,歲月靜好。


    趙翎卻是還在前往肅州的路上。


    肅州離京城八百裏餘,騎馬最快最快也要兩天多。


    這還是在不停在驛站換馬,一直保持高速騎行的前提下。


    景朝三十裏一設驛站,就是依據普通的馬能夠保持最高速度連跑三十裏設的。


    趙翎從宮裏騎出的那匹烈馬,是匹千金難換的汗血寶馬。


    也就騎了九十裏邊,便出汗如血,顯然是不得騎了。


    驛站的人估計是早得了旨意,一見趙翎身上的令牌,便動作利落的給趙翎換馬。


    趙翎中途在驛站停駐時,隻曾吃了幾口飯,睡了兩三個時辰,便又上馬狂奔。


    肅州的事緊急,需要人去穩住場麵。


    況且……離新年還有半月,他還想早日迴京城。


    路上寒風如刀,吹的趙翎麵皮發幹皸裂。


    身上則多虧了陛下在出宮前讓人遞給他那件虎皮大氅,在路途中未覺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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