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台宮,書房。


    趙翎靠在書架上,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家小殿下。


    神色卻微帶了些鬱悶,手上動作也停不下來,不住的摩挲刀柄。


    方才小殿下突然就莫名誇了他一句,然後就再也沒搭理他,自顧自地看起手中的消息來。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他有些懊惱,不知道之前的自己在裝什麽。


    又禁不住埋怨自己,這下好了吧,你想通了,人小殿下不搭理你了,你急了。


    謝青洛一直覺得趙翎的眼神火熱。


    他急著看手中送上來的消息,也沒搭理他。


    未曾想小趙侍衛變本加厲,那目光擾的他一點看不進去。


    不是,哥們,你怎麽不湊我麵前來看?


    你這樣,你這麽喜歡,你蹲我麵前,然後抬頭睜著眼看我不更好嗎?


    謝青洛憤憤的想,怒而轉頭,試圖開始噴人。


    然後看到趙翎那張著實俊朗的臉,和眉眼間帶的絲絲憂鬱氣質,一下就老實了。


    好吧好吧,看吧看吧,趙如晦同學顏之有理。


    本來那張臉就淩厲俊美,好看的不得了,如今再帶些憂鬱氣質,簡直是憑空給加了個朦朧濾鏡。


    顯得五官更加深邃,眉眼更加英俊。


    再配上這挺拔修長的身型,這“虎背蜂腰螳螂腿”,實在是賞心悅目啊。


    謝青洛欣賞了一會兒,心裏的無名火莫名的就消散了。


    他自覺感到不能再沉迷男色,隻能遺憾的將目光收迴來,把注意力再放到手中的一遝紙上。


    見自家小殿下癡癡的盯了他一會兒,才收迴視線,趙翎也滿意了。


    很好。


    自己長這張臉用處還是蠻大的,每天的武也沒有白練。


    他從小跟著陛下,帝王心術見多了,也並不是迂腐之人。


    能拿和小殿下幼年的那段緣分打動小殿下也行,拿自己現在的優勢博得小殿下的心思也罷。


    反正都是他自己,他還能自己和自己吃醋不成?


    趙翎這般想來,心情好了不少。


    算了,慢慢來唄,小殿下還未及冠呢。


    謝青洛細細擺弄著手中的資料。


    將以往的書童風荷,和如今他身邊的宮女唿晴的身世放在一起看。


    倒也不是懷疑這兩個人,況且他也沒有理由懷疑這兩人。


    隻是單純因為這二人的氣質有些相似,他正好還要試試手下親衛幹事的能力,才讓人去查。


    奈何這一查,好像還真看出點東西來。


    謝青洛神色凝重起來。


    消息上顯示,唿晴出生在京郊。


    她家裏以耕作為生,父親母親都能幹,家裏孩子也少,隻有唿晴和他的弟弟兩人。


    因此算得上是家境殷實,美滿富足。


    這樣看的話,如此人家,壓根不會把孩子送進宮來做悲苦的宮女。


    養在手心裏到了年歲,女孩嫁人,男孩娶妻,不失為美滿。


    這就是一個疑點,為什麽要把唿晴送進宮?


    第二個疑點,唿晴相貌柔婉,性子也溫和。


    而他的親衛順藤摸瓜查了一遍,唿晴家裏壓根沒有跟她長得一樣的。


    再往上一輩查,沒人了。


    唿晴的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沒人活著,消息上隻有隻言片語的介紹。


    謝青洛捏緊了手中的紙張。


    唿晴的相貌性子,以及那雙柳葉眉,完全就像江南女子。


    怎麽會在這樣一戶生生世世在北方的人家出生?


    再看風荷,風荷既然能在謝家作書童,自然是謝家的家生子,那有關的消息卻也離不開肅州。


    但巧的是,他的親衛去調查風荷的父母,在謝家作下人的一對夫妻時。


    卻發現這對夫妻,去荒郊野外偷偷祭拜了一座沒有墓碑的小墓。


    不是兩人的父母親屬,也不是什麽摯友。


    初陽和沉香猶豫了片刻,還是狠心掘了墳,然後發現墓中葬得,竟是一把幼兒的屍骨。


    照屍骨大小分析,孩童隻有三四歲。


    但據他們之前查的消息,那母親生風荷時傷了身子,再沒有旁的子嗣了。


    那這屍骨,是誰的?


    再去查,問到謝府一個老嬤嬤,老嬤嬤收了錢,告訴沉香。


    那夫妻二人的孩子,三四歲時得了一場急病。


    他們都以為救不迴來了,夫妻二人也走投無路,去燒香拜佛之後,誠心感動了佛祖,那孩子竟慢慢的好了。


    謝青洛放下手中整理線索的筆,隻覺得背後發涼。


    這顯然不就是狸貓換太子的事。


    這對夫妻不知從哪又弄了個孩子,瞞著所有人,當親生孩子養了起來。


    自己孩子被葬在小墓裏,隻能由他們隱秘的祭拜,另一個不是親生的,倒是受用了天倫之樂。


    謝青洛冷笑。


    怎麽能突然多了這麽多疑點?


    怎麽自己身邊的人突然就都撲朔迷離,身世都有問題,讓人一下子摸不清了?


    若是他沒有心念一動,讓親衛去查這兩人,也許他完全意識不到這兩人的身世問題。


    是,也可以解釋說,唿晴是被收養的。


    風荷也是因為那對夫妻沒了親子傷心,也是收養的。


    但怎麽能這麽巧?


    偏偏一個他身邊的書童,一個迴宮後他身邊的掌事宮女,都是這般命運坎坷之人?


    謝青洛看向桌上的白紙黑字。


    恨不得透過薄薄的紙張,把真相都給看出來。


    無奈的歎口氣,謝青洛隻得再拿起手中隻剩幾張的消息,繼續往下看。


    前邊兩人都是牛鬼蛇神。


    他倒要看看,這個身份不明的“道離師父”,又是什麽妖魔鬼怪。


    謝青洛捏著筆,忽地輕“嘖”一聲。


    道離,也就是程炎以,國安寺的住持,竟是半路出家的和尚。


    也就在十三年前,道離被當時的太子殿下蕭祁下了令旨,進了國安寺當住持。


    那程炎以做和尚之前的身份呢?


    謝青洛蹙起眉頭來,眼瞳是化不開的黑沉。


    下一張紙標注了,是陛下那邊給的消息。


    估計是看謝青洛的親衛查不出來,蕭祁直接大手一揮,直接告訴了謝青洛。


    程炎以,京都程家嫡長孫,連中三元,後於殿試得中狀元,於翰林院任職。


    程炎以之父,程家家主被查官官相護,徇私舞弊,程家抄家,發配西北,也就是……肅州!


    蕭祁與程炎以交好,向先皇求情。


    程炎以被東宮的人帶走。


    同年,三月後,程炎以化名道離,成為國安寺住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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