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翎才拿著信迴了營帳,鄭子璋便湊上去,眼巴巴的看了看自己兄弟手中才展開的信紙。


    鄭子璋生性活潑,即使是在軍營裏待了這麽多天,也還是嘻嘻哈哈的樣子。


    “哎吆哎呦,哪個姑娘給你寫的……”


    調侃的話戛然而止,顯然是在信紙上看到了熟悉的字跡。


    他當時跟在殿下身邊,也是見了不少次殿下練字的,認個字跡自然是輕輕鬆鬆。


    鄭子璋略顯尷尬地撓撓頭。


    “行吧行吧,原來是殿下給你寄的啊。”


    “殿下對你真好。”


    鄭子璋沒有看自己兄弟信的想法,便坐到一旁,自顧自的倒了杯涼茶喝。


    京城附近軍營中的日子不算艱辛,更別說是營中主官的帳內,冬日有隨時隨地的熱茶更是根本。


    但趙翎來的第一日,便用行動證明要與戰士們同甘共苦,所以除了一個單獨的帳子,旁的衣物,吃食,飲水,包括被褥,都用的是營中士兵統一樣式的。


    那些紈絝也被迫如此,那些繡花帶草的鋪蓋,趙翎來的第二日熟悉環境之後,就讓人全給清走了。


    鄭子璋喝了茶,見趙翎眼神炯炯的讀著信,還是忍不住“嘖”了一聲。


    “殿下怎麽就這般看重你?”


    “如晦,你說我再怎麽說也陪殿下喝過酒,給殿下紮了燈籠,殿下怎麽不給我寫信啊?”


    正在看信的趙翎懶得搭理鄭子璋。


    唯獨聽見了這句話,趙翎幽幽的抬頭,眼神沉沉的看了鄭子璋一眼。


    鄭子璋被這眼神一嚇,無奈抬手認輸。


    “行行行,殿下最喜歡你,這才給你寫信,滿意了吧?”


    趙翎淡定點頭,認下“殿下最喜歡你”這個名頭,之後才低頭繼續讀信,順勢揮揮手。


    鄭子璋讀懂了這動作中“送客”的意思,隻得起身往帳外走,嘴中還念叨著不知道什麽,不過一定是吐槽趙翎的話。


    走吧,去演武場看看。


    他鄭子璋打不過趙翎,還打不過那群連繡花針都拿不起來的紈絝子弟嗎?


    當日趙翎直接拿武力立威,他也是出了一份力的,也是打趴下了不少試圖找事的紈絝。


    自己好兄弟惹了自己,那他就去練練那群紈絝們,這非常合理吧?


    鄭子璋樂悠悠地往演武場走,順手在路邊摘了個草叼在嘴裏。


    皇宮中講究禮儀,他也不能這麽隨意,如今到軍營,才真像是迴家一樣。


    鄭子璋去折磨人了,趙翎正還坐在營帳中,看著厚厚的一封信。


    開頭的問候自然是讓趙翎覺得心暖。


    其後自家殿下細細闡述的語句裏,趙翎也像是迴到殿下身邊,看著他的洛洛不緊不慢的做事一般。


    趙翎嘴角帶著笑,這次相思的苦楚,可同那時他們才定情便分離一樣,都讓人心中難受。


    但讀著信,心中便也覺得熨帖不少,也算是一解相思之意。


    趙翎讀到安遠侯世子同謝明濟吵架一事,卻是微微一愣,當時他在殿下身邊,見這二人關係雖不說多麽好,但也是融洽,怎麽會……?


    但繼續往下看,見自家殿下寫到自己喝醉一事,兩人來扶一事。


    趙翎直覺心中一緊,感覺事情有些莫名的不對。


    把這莫名的別扭壓下去,趙翎繼續往下看信。


    殿下身邊又多了個侍衛?


    還是個十九歲的少年?


    長得還不錯?


    趙翎心中警鈴頓時大作。


    不對啊,這劇情怎麽有點熟悉?


    迴看自己,身為殿下的貼身侍衛,長的也好看……


    咬咬牙,趙翎說服自己說道“沒事的”。


    他暫時離開殿下身邊,殿下身邊自然也得有能保護殿下的人啊,這不是正常的很嗎?


    況且他與殿下情深意篤,兩情相悅,定了終身,過了高堂,也就是在陛下那過了明麵。


    先不說那少年有什麽心思,陛下又怎麽會允許?


    趙翎憋著氣繼續往下讀。


    知道落眼到最後一句,“我很想你……”


    趙翎緊繃的心才忽地放鬆下來。


    殿下,我也很想你。


    趙翎也很想青洛。


    讀完了信,趙翎對著手上厚厚的信,微微有些發愣。


    殿下一雙清亮的眼,清朗的麵容,時時刻刻浮現在自己眼前。


    趙翎伸手去拿信封,薄薄的信封一彎,幾粒紅珠子接連著滾出信封,落到桌麵上。


    趙翎去撿,放到手心才發現是圓潤飽滿的紅豆。


    借紅豆的相思之意嗎?


    趙翎含笑,將滾落到桌上的紅豆細心撿起,打開桌子暗格,把其中的一個精致荷包取出。


    當日他走的急,便取了殿下隨身佩戴的沉香荷包帶在身邊。


    如今荷包一取出,其上毫未消減的沉香氣又盈在趙翎鼻間,似是殿下就坐在他身旁,像往日一般讀書習字一樣。


    把荷包打開,再把紅豆一粒一粒的放入其中。


    軍營中灰塵大,這荷包卻恍如新製,還光鮮亮麗的很,一看便是受了小心嗬護的。


    “……此物最相思。”


    趙翎輕念,把摩挲了好一會兒的荷包妥帖放迴暗格,眼神又落到桌麵上。


    還有一封信他未看,這封信信封帶了紅泥,一看便知是陛下寫給他的。


    趙翎小心拆了信。


    陛下寫給他的信短,也隻有薄薄一頁,無非是些老生常談。


    教了他些禦下,帶兵的手段,並且還格外囑咐莫要逞強,莫要同那些小人講理再傷了自己身體。


    雖是老生常談,趙翎卻也讀的感動。


    他自小便是蕭祁帶大的,陛下對趙翎來說,自然是如父如兄。


    小時趙翎還覺得,自己比不上太子殿下能幹,是因為年歲的原因,結果後來等著蕭祁成了皇帝,他年歲也漸長,結果發現,在某些事上,他就是思考的不如這個兄長全麵。


    這也隻得認輸,趙翎對蕭祁更加敬重,更加當作兄長來看待。


    不僅是君王,也算是他趙翎的父兄。


    看著桌麵上的兩封信,趙翎唯獨覺得自己幸運,雖是幼時家中亂成一團,可自己卻得以脫身而出。


    不僅有堪比親父兄的陛下引路,如今更是有了相愛之人。


    隻待他建功立業,便能時時刻刻在一起,再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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