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洛微微淺笑,心中卻是忽地想起此次事件的另一個人,他的表兄謝明濟來。


    歎了口氣,謝青洛想著等會用膳時把表兄也叫過來吧。


    顯然,他並不知道在自己走後,發生在明義和表兄之間的衝突。


    若是謝青洛長個心眼,多問一句。


    也就不會造成現在這個局麵。


    秦明義與謝明濟分坐在他的兩側,兩人漠漠對視,眼神都涼的很;燕王則是坐在他的對麵,笑得溫和,卻是微微帶了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謝青洛感受到周圍的氣氛,無奈扯扯嘴角。


    試圖出言安撫一番這二人,卻是還沒張嘴,燕王就先笑吟吟的開口,把自己侄子試圖勸和的話堵迴嘴裏。


    無奈,謝青洛硬著頭皮用完了膳。


    除了膳桌上的氣氛稍微怪了點,膳桌上的人說的話稍微怪了點,也因此菜吃起來索然無味,旁的倒是沒什麽不好。


    又出去同旁的世家子弟寒暄幾番。


    並且言說了自己改日在宮中設宴道歉一事,謝青洛才終於坐上了迴宮的馬車。


    唿晴躬身問他,確認殿下的意願。


    “殿下,現在就要迴宮嗎?”


    謝青洛坐在馬車裏連連點頭。


    “對對,現在就走。”


    再不走,哥們可是真的受不了了。


    膳桌上那頓飯吃的,聽著兩邊犯病的兩人來來往往,話語之下刀光劍影。


    謝青洛雖然是聽的雲裏霧裏,但是不妨礙他聽的頭皮發麻。


    還有那個燕王,話說得好聽,但是話裏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有。


    走的時候還跟他說,什麽“齊人之福”不好享。


    這不純犯病嗎?


    他這麽專情的人,可是就喜歡小趙大人一個,哪來的享“齊人之福”一說。


    他雖然是斷袖,可也不是對誰也斷的。


    隻有趙翎這種,臉長得特別特別好看,身材也特別特別好,然後還在他小時候陪過他的人,他才能看上。


    坐在馬車裏,謝青洛憤憤拍了一下桌案。


    著實是沒想明白,燕王怎麽會這般誤會他和明義,以及他和表兄。


    “哎……”


    長歎一口氣,謝青洛想到此時還在軍營中摸爬滾打的趙翎,著實是體驗了一把相思的意味。


    當時趙翎年前奔赴肅州做事的時候,他也沒這麽想人家啊。


    謝青洛拿手背貼貼自己的臉,隻覺有些莫名的羞怯。


    “真是,還不快點迴來……”


    謝青洛摸了把腰間藏得短刀,一個人默默念叨。


    至於方才還聊得好好的安遠侯世子,以及他的表兄,早就被謝青洛想起趙翎的那一瞬,給拋到腦後去了。


    到達皇宮時,天色還有些早。


    如今逐漸入春,不僅是一天比一天暖和,日子也是一天比一天長起來,天色沒有以往暗的那般快了。


    蕭祁正在養心殿批著奏折,聽聞來報,說是殿下迴宮時,他還有些詫異。


    怎得迴來這般早?


    不是那會還來報,說青洛在燕王府玩的挺開心的嗎?


    他放手讓青洛出去玩,自然也是存了幫青洛尋朋友,培養勢力的意思。


    趙翎被他安排去了軍營,走武將的路子培養親軍,在軍營中根植自己的勢力。


    青洛身體不好,對政事也不是多麽感興趣,也沒有這方麵的天賦。


    反而是喜歡搞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按照蕭祁最初的想法,是讓青洛在自己的庇護下,輕輕鬆鬆的過一輩子罷了。


    奈何前些日子青洛生了病,他生氣的同時,讓人把自己弟弟身邊的事查了個徹底,這才想明白,自己弟弟除了能依靠自己,但卻是沒有旁的東西傍身。


    自然平日裏底氣不足,做什麽事都過慮一番,引得心神消耗太大。


    即使如此,那便讓青洛有了底氣,不就好了?


    若是旁人知道了他的心思,必然覺得這是養狼為患,哪有天子願意把自己手中的權力分出去的。


    蕭祁卻是沒想這茬。


    畢竟以青洛的在政事上的天賦,再發展勢力發展個幾十年……


    也不足為患。


    即使是有謝家給他的那支私兵……


    倒也不是說他看不起自己弟弟,但青洛的手段,在他眼中實在是過於青澀了。


    籌謀人心,處理政事,必然需要狠下心來。


    但自己弟弟這般純良性子,哪會做這般事。


    蕭祁默然,把手中的奏折放下。


    卻是不知自己從權力的角度思考自己的至親,是不是有些過於殘忍了。


    但他生來便在權力的頂端,任何事都圍繞手中的皇權,圍繞景朝考慮的習慣,早就已經注定。


    即便是自己的弟弟,蕭祁思考事情時,也免不得把權力引入其中。


    悠悠歎了口氣,景朝的天子揮揮衣袖,站起身。


    “去雲台宮看看青洛。”


    李有德看著自子主子沉默思考半天,如今終於是有了動作,忙不迭地慌忙應下,同時給了小太監眼神,讓人先去雲台宮通報一番。


    去雲台宮的路上,蕭祁眸子裏還暗沉沉的。


    對於方才想的事,實在還是有些不解。


    但當到了雲台宮,看見自己弟弟趴在桌案上,懨懨的闔著眼,晃著小腿時,蕭祁似乎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為何要把青洛和權力放在同一側呢?


    自己是天子,是景朝的皇帝,放縱自己弟弟一番,又能怎麽樣?


    況且過度的保護以及過分的看輕,都是對青洛的一種蔑視。


    因此,放手一番,任由青洛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就是了。


    “哥哥!”


    蕭祁微微出神一瞬,就聽自己弟弟喊自己。


    清脆的聲音入耳,蕭祁露出個笑來。


    “怎麽啦?怎麽這麽早就迴來了?在哪裏不開心嗎?”


    蕭祁緩步走過去,摸了一把自己弟弟烏黑溫軟的頭發,並且極其敏銳的察覺到自己弟弟的衣袍換了。


    “衣袍怎麽還換了?上午宮人來報的時候,不是穿的另一件。”


    謝青洛拉著蕭祁的衣擺,把人拽下坐到自己旁邊。


    “沒有不開心,就是玩的有些累了,便先迴來了。”


    說罷又把側臉靠到蕭祁的掌心裏,輕輕蹭蹭,解釋道,“之前穿的衣袍沾上酒啦,所以就換了一件。”


    “哥哥不要擔心。”


    聽到這話,蕭祁皺起的眉頭才鬆下來。


    “累了便好好歇歇,莫要再看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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