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他會拚盡全力


    那該是何等瑰麗的一幕啊。火燒平陽城,大火將天際燒成了紅色。


    帶走了曾經的恨意和遺憾。


    此後,他不再是杜荊,隻是北羌的九皇子郝墨寒。


    可那樣的一條路真的是他想走的嗎?


    那個姓宋的姑娘真討厭,和謝崢一樣討人嫌。


    餌料拋出去了,至於姓杜的咬不咬鉤。


    宋依依表示這不重要。“他如果真的對平陽毫不留戀。這裏早就真的成了一座死城了。


    他可以攔下那些逃荒的人。


    就算他們餓死在平陽場對杜荊來說恐怕也算不得損失什麽。


    可是他放走了平陽災民……”一句放走了平陽災民,其中深意可就多了。


    杜荊說自己那時候身在北羌,所以對平陽管控不利。以至災民逃離。


    如果杜荊真的不想讓災情逃出平安城,宋依依相信他有無數的法子。


    可最終,他什麽都沒做。


    可能那時候平陽縣令六神無主想向杜荊討個法子。


    杜荊都會避而不見。


    “所以,他其實並不希望平陽城從此無人問津。”那平陽縣令三緘其口,所以皇帝才會遺了欽差來查,興許也是杜荊吩咐的。


    他其實一直希望有人站出來阻止他,阻止他毀滅平陽城。


    宋依依和謝崢對視一眼,兩人雖然誰都沒有繼續開口,可彼此心裏都有數。


    謝崢笑著建議。


    “我還是覺得一個混血皇子掀不起這麽大風浪來。


    這場變故,得利的恐怕還有別人。”


    謝崢側頭望向遙遠的天際。


    平西,平遙……甚至烏鎮,五安鎮……總有些陰在暗中,像怪獸一樣張開大口……


    “不止平陽,整個北地都是一團亂麻,還記得咱們來時那家客棧嗎?那間福來客棧,開以官道旁。明目張膽的兜售各種皮貨,不需朝廷的引子。


    我想這樣的地方恐怕不止一處。


    我記得上一世花家就是在這場大災後敗落的。


    山家此後也聲勢大跌。


    幾乎被擠出大夏那幾個頂流氏族。”


    “是。現在看來莊稼春糧絕收已經是既定之事了。


    去年的災情百姓們還沒緩過來。


    日子過的很是清苦。若是收了春糧,日子還能熬下去。


    若春糧沒有收成……便是平西和平遙有山氏和花氏支撐著,恐怕也會難以為繼了。”


    十數萬百姓,僅填飽肚子所需的糧食就難以計量。


    何況去年已經鬧了場小災。


    山氏和花氏恐怕已經損了元氣。


    沒誰能想到糧食會接連絕收。自然也不會有人南下大批囤糧。


    就算現在山氏和花氏察覺有異,再派人南下,時間來不及不說。


    南下那幾個產糧大城,豈會不知糧食的珍貴,一旦坐地起價……結果就是同樣的銀子,隻能買來為數不多的糧食。


    最終……


    宋依依想到那場浩劫,想到餓殍遍地,覺得眼睛發酸。


    她能力有限,救不了太多了。


    就算加上占星樓,加上謝崢,能救的人也有限。


    這場災難罪魁禍首到底是誰?它是天災還是人禍?


    “我們努力救,能救一個是一個。不愧對自己良心便好。”這點謝崢看的很開。


    人各有命,他又不是救世主,救不了世間所有人。


    可他會拚盡全力。


    他手中大半銀子都用來屯糧了。


    酒肆開業一個月,賺了幾千兩銀,也都以宋依依之名買了糧食。


    現在大批糧食已經陸續運到了詔煌城。


    以應對秋後那場無法避開的劫難。


    謝崢明白現在宋依依的感覺。無力,明明知道災難將至,可除了囤糧用來救更多的人,他們毫無辦法。


    總不能到熙和帝麵前說北地要鬧災荒了。是比去年更嚴重的大災。


    他和依依多半得被當成妖言惑眾的怪物燒死在宮門外。


    生而為人就是這樣,大多數時候都身不由己。“我們明天動身去平遙。”


    宋依依點頭,平陽的事已經查了七七八八,繼續留在平陽用處不大。


    至於平陽這樣門戶大開會不會引狼入室?


    她和謝崢並不太擔心。有杜荊在,他一天稱自己姓杜,一天就不會讓北羌兵士踏破平陽城。


    當晚,青兒和喜月在收拾行裝。


    宋依依坐在桌邊,身邊擺著一盞燭燈。


    正在凝神想著什麽。


    有人輕叩房門。“宋小姐,我有事情和你商量。”杜荊最開始以為宋依依是以退為進。


    雖然宋依依表現的對權勢和財帛都沒興趣。


    可杜荊還是無法相信一個人,一個家族不在意這些。


    可當晚,這隊人便開始收拾行裝。


    看樣子竟然是打算離開了。


    杜荊這下有點著急了。


    時間不等人,北羌那邊,他尋了諸多理由搪塞。


    可最多也隻能攔到入秋前。


    今年不止北地收成不好。


    就連北羌的草場今年也是稀稀拉拉的,去年就餓死了不少牛羊。


    春天本是牛馬最不愁吃喝的時節,可氣候反常,幾個月沒下一滴雨。


    糧食減產,更沒東西喂牛羊了。


    不來大夏搶奪糧食,北羌今年不知道會餓死多少百姓。


    杜荊清楚北地同樣缺糧,就算北羌兵馬衝進來,也搶不到多少糧食。


    北羌沒有退路,隻能揮軍南下。


    那會是一場曠日持久的鏖戰。


    杜荊並不希望如此。


    隻得匆匆來找宋依依。


    喜月挑起簾子,將杜荊請進室內。


    見到宋依依,杜荊沒了素日的風度,直接開口道:“我同意宋小姐的提議,和你做這樁生意。”


    宋依依毫不意外。


    示意杜荊落坐。


    丫頭奉了茶後,宋依依才淡淡開口。“杜公子這個決定十分英明。既然公子並不希望平陽真的淪為死城,便該給平陽找條活路。


    貴國皇帝行事太過狠辣了。


    以殺止殺,有暴製暴並不可取。


    現在連知道那場浩劫的人都幾乎絕跡了。


    等這平陽城最後一批百姓死後,誰還會知道這裏曾經出過一位花魁娘子。


    就算她下落不明,人們也始終記著她。因為她雖因家族獲罪,可一直心存善念。


    就算自己遭遇慘淡。


    可對自己的孩子卻是真心愛憐的。


    她或許恨那個男人,可對於自己的孩子她是真心牽掛的。若非她,杜公子逃離拘禁你們母子的房子後,怎麽不選擇北上,而是南下迴到平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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