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盤菜從後廚被已經收拾好行李的元文斐端出。


    眾人伸著脖子,等第一個上菜的那桌先嚐一口。


    試菜的是個侍衛,他上一秒麵無表情將菜夾進嘴,下一秒卻流下淚來,淚水不慎滴落在那盤菜裏,他趕緊跪下請罪。


    “怎麽?難吃哭了?”侍衛的主子是有些嫌棄,但自覺能抓到味娘的短處,於是對侍衛問道。


    卻聽侍衛邊搖頭邊哭道:“不,稟老爺,好吃,太好吃了!我想我娘了。”


    “真這麽好吃?”侍衛的老爺桌上還有另一盤菜,他問完理了理筷子也嚐了一口。


    這一嚐,就沒停下,其他人見狀,桌上有菜的也紛紛下了筷子,沒菜的想從別人那嚐嚐,那些錦衣玉食的大人,卻護起食來。


    那個最開始吃的老爺,盯著被侍衛眼淚滴過的菜猶豫,見其他人舉筷子就要靠過來,他趕緊將這盤菜賞給了侍衛,命他再原樣點一盤。


    外間熱鬧著,元文斐見此迴後廚報了喜,等在後門外的街坊鄰裏和元享清這才都鬆了口氣。


    “我就說味娘的菜,天王老子來了都愛吃!”街坊祝賀兩聲,也就都散了。


    等菜都上了桌,味娘試探著走出後廚。


    “各位大人吃的可好?”


    “不愧是禦,我們大人,眼光獨到,於俗塵中發現了如此美食,確實好吃,好吃啊!”


    隨著一人開口恭維,另外的幾桌沒有不誇的。


    錦衣老人點頭,留下了大大的一錠銀子,“早日修整店鋪,以後有大運道。”


    老人知道,暗中觀察著自己的眼睛定會將此事傳開,那些江湖中的老饕定會聞著味前來。


    其他人見此,也紛紛效仿,大方地掏錢之追著錦衣老人離開。


    元享清收錢樂得合不攏嘴,先前的狗眼看人低,早不在意了。


    收完錢,姐倆傻笑了好一陣,元享清這才想起來得給灶王奶奶還願。


    另一邊,棲棠正在吃飯,特異調查局派來的廚子手藝也是極好,要不是知曉了她先前是專做貢品的,棲棠大概會吃得更香些。


    在場的沒有外人,棲棠也已經確定新位麵沒有危險,於是幹脆就著餐廳的門開啟了位麵交易通道。


    元享清帶著弟弟拜完灶王像,就見廚房後門再次緩緩打開,此時天色已暗,棲棠那邊的亮光清晰地照在姐倆身上。


    元文斐未吃晚飯,看著棲棠麵前的一桌子菜,肚子叫出了聲。


    元享清注意到桌上幾道菜與貢品相似,想到棲棠的灶王奶奶身份覺得一切合理。


    弟弟因為自己肚子的聲音一時羞赧,退到姐姐身後,元享清上前跪謝棲棠。


    剛放下筷子的棲棠沒防住這麽一跪,趕緊從餐桌上下來。


    “灶王奶奶,不知您想讓我做些什麽來報答?”被扶起的元享清問道。


    棲棠想了想,“先說說你們是做什麽生意的吧。”


    元享清也老實,一五一十將姐弟二人的生平說了。


    原來兩人的父母也是廚房的一把好手,隻是父親被抓走當了壯丁戰死沙場,母親在一年洪水後疫病時也撒手人寰。


    姐弟二人一路逃難到此,被開這間小食肆的好心大叔收留,姐姐也因此打響了味娘的名聲,弟弟除了上學,就是來店裏打下手,偶爾替人抄書賺些零用。


    後來大叔也被征兵帶走,如今也沒了音訊。


    姐倆也就走一步看一步,盡力活到現在。


    了解了兩人身無長物,棲棠就知道這個位麵大概也進不到什麽貨,掃了一眼每次吃飯時間都苦哈哈的萊茵,棲棠開口:


    “這樣,我要你幫我做三道以血為原料的菜,不可加蒜。”


    她隨手一指萊茵,“它愛吃,細節口味問它。”


    萊茵聽到棲棠提自己,瞬移上前,對著元享清打量了一番,“你真能用血做菜?很好吃的那種?”


    這話元文斐就不愛聽了,“我姐姐做的菜絕對好吃!”


    “不好吃怎麽辦?看你細皮嫩肉,你給我吃?”萊茵好久沒見過比自己小的孩子了,一時惡趣味上頭想逗逗他。


    誰知腦袋就挨了棲棠一下,“莫管他,你們安心做菜,去吧。”


    元享清道謝告辭,元文斐大概是被嚇到了,當夜就因噩夢驚醒。


    這邊棲棠結束了位麵交易,萊茵可被勾起了興趣。


    “真的用血也能做成桌上這樣的?好吃嗎?你們吃過嗎?”


    棲棠吃著容樺給她留的菜,被萊茵吵的有點煩。


    容樺把小吸血鬼拎到廚房,讓它自己問在場的唯一一個廚子。


    帶來的食材裏也有豬血和鴨血,廚師於是在征得容樺的同意後,給萊茵開了小灶加餐。


    一盤不加蒜隻有豬血鴨血的毛血旺出鍋,萊茵眼睛都直了。


    等到送餐隊伍留下早餐離開,萊茵的筷子都沒有停下。


    隻是小孩肚子畢竟不大,臉盆大的一份毛血旺,萊茵傷了它不到三分之一就吃不動了。


    隻能遺憾放進冰箱。


    這份毛血旺不止讓萊茵幹涸成沙漠的味蕾享了福,更是在半夜釣出了另一隻潛藏了許久的吸血餓鬼。


    漆黑的廚房,隻有冰箱中的微光與窗外的月光相輝映。


    有一個人形生物趴在冰箱裏,對著一盆血紅血紅的食物狼吞虎咽。


    “消化的差不多了,我得再吃兩口。”萊茵作為吸血鬼晚上不用睡覺,它活這麽久第一次嚐到如此美味,肚子一空就等不及下樓了。


    隻是它剛邁步入廚房,就見到一個同族埋頭苦吃,發出陣陣如野獸般的咀嚼聲。


    萊茵的雙眼立刻紅光流轉,眼瞳豎起,它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令人不敢抗拒的威嚴。


    “哪來的偷食老鼠。”


    血族之間血脈的壓製是絕對的,偷吃的吸血鬼渾身僵硬,它顫抖著跪到萊茵腳邊,顧不得擦嘴邊的油就要去輕吻萊茵的腳。


    “滾!”萊茵嫌棄地怒罵一聲,吸血鬼立刻點頭哈腰退遠。


    正在此時,燈完全亮了起來,棲棠幾人慢慢從各個藏身的角落走出。


    那吸血鬼見不好,當然想要逃走,但仍在萊茵的威壓下動彈不得。


    “你們一早埋伏在這裏,怎麽不阻止它吃我的毛血旺!”萊茵憤怒的語氣中漸漸增加了委屈,它又指著莉莉安埋怨,“那對狼狽為奸的兩口子不說也就算了,你怎麽也不告訴我今晚有行動,還是不是朋友了!”


    莉莉安輕蔑地看了它一眼,“一有吃的就什麽都不管了,你的族人你要是有心,能感知不到?”


    狼狽為奸二人組看了萊茵一眼,容樺上前要用手上的銀鎖鏈捆住跪在地上的吸血鬼,經過萊茵時故意把鎖鏈靠近了萊茵一些。


    萊茵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忙躲開,“你別拿這東西靠近我!”


    卻不料銀鎖鏈似乎削弱了萊茵對地上吸血鬼的控製,讓它有了可乘之機。


    它立刻翻身,就要撞破玻璃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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