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鐵歐連忙說道:“大人明鑒,下官一直在努力剿匪,隻是這些匪徒狡猾得很,屢剿不滅……”


    “是嗎?”


    秦乾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本官此次前來,除了籌集軍糧,還要調查一些事情。聽說有些縣令和山匪勾結,中飽私囊,不知石刺史可有耳聞?”


    石鐵歐臉色一變,強作鎮定道:“下官…下官從未聽說過此事!”


    秦乾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是嗎?那把滄州的縣令都叫來吧,本官要親自問問他們。”


    石鐵歐心中咯噔一下,他知道秦乾這是話裏有話,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他不敢違抗,隻得派人去召集各縣縣令。


    滄州九縣的縣令,個個都是人精。


    秦乾大軍壓境,滄州刺史石鐵歐如熱鍋上的螞蟻,他們這些底下的小嘍囉自然也跟著提心吊膽。


    三天功夫,九位縣令陸續抵達滄州城,各個麵色凝重,私下裏議論紛紛。


    “這秦乾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把咱們都叫來做什麽?”


    矮胖的清河縣令搓著手,肥肉亂顫。


    “誰知道呢?怕不是要清算咱們這些年的…咳咳…”


    高瘦的安平縣令說著,眼神飄忽地掃了一眼周圍,話沒說完便戛然而止。


    “我看啊,這次咱們都得脫層皮!”


    眾人正猜測間,秦乾出現了。


    他一改往日威嚴的形象,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仿佛鄰家大哥一般親切。


    “諸位辛苦了,舟車勞頓,一路可還安好?”


    秦乾的聲音溫和,絲毫沒有上位者的架子。


    縣令們受寵若驚,連忙跪拜行禮:“下官拜見尚書大人!”


    秦乾虛扶了一下,示意眾人起身:“不必多禮,都坐下吧。”


    他吩咐下人擺上宴席,山珍海味,美酒佳肴,琳琅滿目。


    縣令們麵麵相覷,更加摸不著頭腦。


    這秦乾究竟想做什麽?


    酒過三巡,秦乾放下酒杯,狀似隨意地問道:“各位,這幾年滄州一帶風調雨順,百姓們可還安居樂業?”


    “迴大人,托大人的福,滄州百姓安居樂業,五穀豐登!”


    石鐵歐率先開口,語氣諂媚。


    其他縣令也紛紛附和,極盡溢美之詞。


    秦乾微微一笑,又問:“那每年秋糧的收成如何?”


    縣令們略一遲疑,便開始報數。秦乾不動聲色地聽著,心中卻漸漸有了數。


    這些年,滄州的秋糧收成一年比一年少,可這幾年分明風調雨順,並無天災人禍,這其中定有貓膩。


    宴席結束後,秦乾迴到房間,濯清漣正等候在那裏。


    “我發現了一件事。”


    濯清漣神色凝重。


    “什麽事?”


    秦乾問道。


    “我親眼看到,清河縣令、安平縣令和南皮縣令,在您來之前不久,曾偷偷前往哭嚎寨一趟。”


    秦乾眯起眼睛:“哭嚎寨?”


    “正是。”


    濯清漣肯定地點了點頭,“而且他們三人行蹤鬼祟,似乎在密謀什麽。”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


    秦乾也了解到,那哭嚎寨,是滄州境內排行前幾的山寨。


    寨中匪徒兇殘狡詐,無惡不作,多年來一直是滄州的心腹大患。


    他看向濯清漣,目光深邃:“既然如此,那便迴去一趟。”


    第二天一早,秦乾便帶著濯清漣和一隊精兵,悄然離開了滄州城。


    直奔清風嶺而去。


    秦乾之所以重迴清風嶺,並非一時興起。


    滄州的官場如同一個潰爛的膿瘡,表麵光鮮,內裏早已腐敗不堪。


    而這潰爛的源頭,很可能就藏在這哭豪寨中。


    張凱,這個曾經與哭嚎寨勾結的敗類,如果還活著,必定知道些什麽。


    昏暗的光線勉強照亮著水牢深處。


    斑駁的石壁上爬滿了濕漉漉的青苔、


    水牢中央,一個木樁矗立在汙水中,上麵綁著一個幾乎不成人形的男子——張凱。


    幾日不見,昔日囂張跋扈的張凱已麵目全非。


    他蓬頭垢麵,衣衫襤褸,渾身散發著惡臭。


    原本的皮膚如今潰爛不堪。


    他雙目無神,嘴唇幹裂,如同行屍走肉,隻有微弱的唿吸證明他還活著。


    汙水沒過張凱的膝蓋,冰冷刺骨。


    水麵上漂浮著不知名的雜物和昆蟲屍體,散發著陣陣腥臭。


    老鼠在角落裏吱吱亂叫,時不時從他潰爛的傷口上爬過、


    秦乾站在牢門口,居高臨下地看著奄奄一息的張凱,心中沒有絲毫憐憫。


    “張凱,好久不見啊。”


    聽到秦乾的聲音,張凱渾濁的雙眼微微動了動,似乎認出了來人。


    他艱難地抬起頭,用嘶啞的聲音說道:“秦…秦賊…”


    “看來你還沒忘記我。”秦乾冷笑一聲,“我還以為你已經被折磨得連話都不會說了。”


    “求…求你…給我個痛快…”


    張凱斷斷續續地哀求道,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痛快?你想得美!”


    秦乾語氣森然,“我還沒問出我想知道的事情,怎麽可能讓你輕易死去?”


    “我…我知道的都說了…求您…饒了我…”


    張凱的聲音充滿了絕望。


    “是嗎?那幾個縣令,他們和哭嚎寨究竟有什麽勾結?怎麽分贓的?每次交易的地點?聯絡方式?”


    秦乾步步緊逼,一連串問題砸向張凱。


    張凱渾身一顫,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卻仍然緊閉著嘴,不肯吐露半個字。


    秦乾知道,硬逼是問不出什麽的。


    他心生一計,蹲下身,逼近張凱,語氣放緩,像是在誘哄一個孩子:“張凱,我知道你還有妻兒老小。”


    “你若是說了,我保證,他們可以安然無恙地活下去。”


    “你若是不說,我們剿滅哭豪寨的文書上去了之後,各個縣令可是會看見的,你的妻兒……”


    秦乾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未盡之語的威脅之意卻更加濃烈。


    張凱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眼中充滿了恐懼和掙紮。


    自己不說,妻兒必死無疑;說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我…我說…”


    張凱的聲音顫抖著,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們…他們每次交易都在…在黑風穀…聯絡人…是…是哭嚎寨的二當家…分贓…三七分…縣令們三…哭嚎寨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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