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紅色華麗的大殿內,掛滿了明黃色的帳幔,隨著風輕輕的搖擺。此時大殿上所有空餘的地方,或跪或站的擠滿了人。


    一張寬大的精美雕花床上,躺著一個身著明黃色寢衣,麵容憔悴,精神有些渙散的俊美男人。他微微睜開的雙眼裏,寫了很多情緒。


    床邊的圓凳上,坐著一個身著精美華服的中年婦人。那個夫人,此時正在默默地流著眼淚。不隻是她,此時這個大殿上的所有人,都在默默無聲的哭泣著。


    躺在床上的俊美男人,好像終於積攢夠了力氣。他氣若遊絲的開口:“皇叔,扶朕起來……”


    人群的最前麵,立刻站起來一個中年男人。他快速的走到他的床邊,輕輕的將那人扶了起來靠著自己。


    床上的那個俊美男人,剛才坐起來的這個動作。似乎是,耗盡了他剛才積攢起來的所有的力氣。


    他虛弱的靠在那個中年男人身上,又積攢了許久的力氣。他平複了一下粗重的喘氣聲,這才又氣若遊絲的開口說話:“朕這一世…被困在這家國大任上,甚苦……願……來世,能一人一騎…為自己活一迴。”


    他一邊虛弱的說話,一邊強撐著坐直了身子。這才又繼續開口:“幸,十三叔珖王器識深遠,久曆艱難,有大英之才,故傳位於珖王”。


    他艱難的說完了所有的話,無力的靠在了那位皇叔的身上。在他恍恍惚惚的失去最後的意識以後,大殿上的所有人終於哭出聲來。


    可以看得出來,他們所有人都哭的真心實意。他們一個個的雙眼發紅,淚流滿麵。那位中年美婦人,甚至直接哭著跌坐在地上了。


    一聲聲的“陛下”脫口而出,他們有諸多的話想說。可是到最後,也隻能全都融入進了這一聲聲的唿喚中……


    據史書記載:三月二十三日齊焱駕崩於長明宮,廟號世宗,葬於長陵……


    有一棟裝著輪子,被馬匹拉著的二層小木樓。有些過分安靜的,停在了這處碧綠的潭水邊。這裏風景很不錯,鳥語花香,依山傍水的。


    不過現在,這裏除了山間的鳥獸聲,隻有偶爾幾聲小狗的嗚咽聲穿出來了。時不時的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也會打破這裏的過分寧靜。


    這裏的景色很美,但是配上這棟小樓就顯得有點詭異了。小樓看上去很也精美,雕花彩繪一應俱全,都是吉祥雲紋的圖案。


    小樓的旁邊還放著幾個箱子,裏麵種著幾種蔬菜。長勢不錯的蔬菜都很有精神,看上去它們的主人似乎很熱愛生活。


    這棟小樓,昨天下午就停在了這裏。現在午時都過了許久了,這座小樓裏的人還沒有起床。門外的那隻黃色小土狗,都已經餓的蔫嗒嗒的,趴在門口不動了。


    未時末的時候,一直安靜的詭異的小樓終於有了動靜。那扇門發出了微弱的吱呀聲,終於從裏麵被打開了。


    裏麵出來了一位,麵色蒼白,身形消瘦的男子。洗的有些發白的青灰色粗布長衫,穿在他的身上有些空蕩蕩的。如果不是他的麵色過於蒼白虛弱的話,這應該是一個十分俊美的男子。


    他一步跨出房門站在陽光下,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等他打完哈欠收迴胳膊以後,竟然沒有站穩的摔靠在了門框上。


    那隻小黃狗,懂事的坐在那裏仰著頭看著他。等到他重新站好以後,才到他的腳邊用頭親昵的蹭著他的腿。


    男子聲音沙啞又有些虛弱的,低頭看著這隻小黃狗說話:“狐狸精呀,實在是對不住了。又讓你憑白餓了一天,我以後盡量注意,會把食物提前給你放好的。”


    小黃狗的尾巴搖的飛起,在他的腿上蹭呀蹭的喉嚨裏發出了嗚咽聲。這人彎腰,粗魯的摸了一把小黃狗的頭:“好了,我現在就去做飯。你稍等一會兒,馬上就好。”


    這個男人,慢慢的走到了那幾個菜箱子旁邊。伸手拔了幾顆嫩綠的菜葉子出來,轉身去了小樓裏廚房的位置。


    廚房裏的洗菜聲,叮叮當當的切菜聲很快的就傳了出來。那男人從窗戶裏探出頭來,看著蹲在窗戶下的小黃狗:“咱們今天喝鹹粥,好不好?糖快吃完了,但是白糖好貴呀!我上次拿迴來的那一兩銀子,又找不到了。等我找到以後,一定給你買根骨頭吃。你說好不好呀,狐狸精。”


    迴答他的是,小黃狗發出的嗚咽聲和幾聲輕輕的叫喚。這男人立刻高興的咧了咧嘴:“你既然同意了,那我就開始做飯了。一會兒我做好了可不許挑食,不然你就繼續餓著吧。”


    這裏幸虧沒有外人經過,不然一定會狠狠的鄙視這個看上去很虛弱的男人。誰家好人,會把自己的狗叫做狐狸精呢?


    這個男人名叫李蓮花,凡是見過這棟樓,見過他的人都會記很久。沒辦法,樓太詭異,人太虛弱,可是偏偏他又是個大夫。就連這棟詭異的小樓,都被他取名叫做蓮花樓醫館。


    李大夫的來曆不詳,年紀不詳,一身的毛病,尤其是晚上咳嗽的厲害。他好像是不會武功,即使是個小孩子都能把他推的一個趔趄。


    每到一個地方,都會把他的小樓停的遠離人煙。然後背著他自製的藥箱,進城給別人治病。李大夫的醫術很好,所以他的診費也很貴。


    一般人治不起,治得起的人治完以後,總是罵罵咧咧的走的。李大夫也不在乎別人罵的有多難聽,隻要把他五兩銀子的診費給了,怎麽罵都行。


    李大夫的生意當真是三天不開張,開張吃三天。每次賺了診費之後,李大夫都會去雜貨鋪買上點陳米,買上一些糖,鹽。


    要是哪一天生意好了,李大夫還會買上幾根骨頭。如今屠夫的手藝都很好,通常那些骨頭上被剃的很是幹淨。


    那些被剃的幹淨到,狗都嫌棄的骨頭。李大夫也不在意這個,反正這些骨頭很便宜就是了。迴去以後多燉一會兒,他喝湯狐狸精啃骨頭。


    別看李大夫人很虛弱,但是打獵的經驗還是很豐富的。大型的獵物他打不了,是下個套子,挖個陷阱,獵點兒野雞野兔之類的還是可以的。


    隻是不知道什麽原因,李大夫好像在沒有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從來不吃魚。這就很讓人不解,雖然魚有刺,可是總比吃不上葷腥強吧。


    廚房裏的響聲,終於慢慢的停了下來。李大夫的袖子挽到了手肘處,細細的手裏端著兩碗粥就出來了。如果仔細看的話,他那雙細長的手上,布滿了深深淺淺的傷口。


    他把其中的一碗粥放在了小龍門口的扶手上。端著另外一碗粥,向著小樓後麵小黃狗的窩走去。


    蹲下身把狗盆拿出來,一邊向盆裏倒粥一邊念叨:“我在屋裏已經把它晾涼了,你現在喝正好。你都餓了一天了不可以挑食,一定要都吃完才行。”


    小黃狗哼哼唧唧的原地打著轉,等到他站起身離開。這隻名為狐狸精的小黃狗,才一頭紮進盆子裏,開始拚命的吃飯。


    李大夫拿著空碗走到了小樓門口的位置。他一屁股坐在了台階上把那隻空碗放在自己身邊,抬手把扶手上的那一碗粥拿了下來。


    他拿起碗上放著的的筷子,動作斯文的開始一口一口的吃著粥。他一邊吃還偶爾發出讚歎聲:“今天的這頓飯,做的就很不錯。這樣做飯多省事兒呀,油鹽米菜的同一個鍋裏煮出來。不但省事,方便,味道還很不錯呢。”


    等到李大夫和他的小黃狗狐狸精都吃完飯的時候,天色才開始漸漸的黑了下來。他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中午一直都在睡覺,雖然是毒發過後的昏迷,也算是睡了覺了。


    所以就導致,此時的李大夫毫無睡意。既然睡不著那就起來找點事情做吧,總不能枯坐在這裏。


    李大夫轉了一大圈兒,終於發現廚房裏的柴禾不多了。李大夫進屋找出了背簍,拿了一把柴刀,帶著他的狐狸精就進山去了。


    江湖人都說逢林莫入,人家大白天進樹林子都要找人陪同。現在天都黑成這樣了,這位李大夫竟然一人一狗就進山了。


    李大夫和他的狗一邊走一邊撿柴,偶爾還會彎腰采上幾株野菜。等他們走到一條河邊,李大夫蹲下開始洗菜,狐狸精就跳進河裏玩耍去了。


    李大夫撿了一背簍的柴,又拖了幾棵枯樹枝,開始慢慢的往迴走。狐狸精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嘴裏還叼著一隻撲騰翅膀的野雞。


    李大夫高興的彎下腰,拿過了狐狸精嘴裏的野雞:“好呀狐狸精,你都學會打獵了。這樣吧,咱們明天就把這隻雞燉了,一定給你留一隻大雞腿。”


    狐狸精嗚嗚咽咽的往前跑去了,結果沒多久就傳來了狐狸精的汪汪聲。聲音很急促,然後快速的向前走去。


    終於來到狐狸精旁邊的李大夫,看著地下躺的這個男人頓時開始頭大。一身明黃色的龍袍,身上的免冠配飾也一應俱全……


    這……這……他當年見過皇帝,那人不長這樣啊。可是,也沒聽說……換皇帝了。


    要不幹脆當做沒看見,就不撿他了吧……不過……這人好像還活著呢!


    看著地上的人,實在是過不去自己心裏那道坎的李大夫。把背簍和枯枝隨手一扔,就把這個人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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