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白天當保安在門口攔外賣,晚上送外賣在門口罵保安的日子。謝特終於在這一刻找到了自己。


    直到現在他都還記得成為職業選手那一天的場景。


    淩晨三點的江南小鎮飄著細雨,謝特把最後一個外賣箱卸在站點門口時,手機屏保剛好跳轉到“峽穀劊子手“的國服認證界麵。


    霓虹燈管在潮濕的柏油路上拖出虹彩,他忽然想起自己那件洗得發硬的保安製服還晾在陽台——就像蛻下的蟬殼,什麽時候才能不必再在兩種身份間來迴切換?


    當那個尾號8888的魔都號碼第七次打來時,謝特正用泡麵叉子戳著發黴的牆角。


    “我們是zs俱樂部,想邀請您來試訓......“他盯著二手國產手機屏幕上閃爍的“魔都“二字,突然苦笑出了聲。


    直到三天後那輛黑色保姆車碾著青石板停在小巷口,主理人舉著印有他遊戲id的合同書從雨簾裏鑽出來。


    沒有人知道這個曾經蜷縮在網吧角落的少年,是如何在十二小時內用阿珂捅穿整個峽穀的。


    當其他主播還在研究連招時,他已經把擊殺效率精確到每個技能cd。


    當職業選手複盤比賽錄像時,他正用三指操作同時切著三台手機代練。


    直到某天淩晨,某個掛著青訓隊標的直播間突然黑屏——國服榜首易主的瞬間,整個電競論壇的服務器跟著崩了二十分鍾。


    “知道我們為什麽連夜開車三四百公裏嗎?“主理人把合同推過油膩的桌麵,謝特聞到合同紙上的古龍水混著江南梅雨特有的腥氣,“因為你的擊殺迴放,讓二隊五個孩子做了整晚噩夢。“


    謝特握筆的手微微發顫,鋼筆尖在合同落款處洇開一小團墨跡。


    燙金的“職業電競選手注冊協議“在日光燈下泛著冷冽的銀光,那些密密麻麻的法律條文此刻都化作躍動的音符——這分明是張嵌著黑金紋路的王者峽穀入場券。


    黑色墨水在乙方簽名欄蜿蜒出狂放的連筆字時,少年仿佛看見訓練基地的鎂光燈穿透網吧繚繞的煙塵。


    他特意用手機掃描了簽名頁,照片在家庭群裏孤零零懸浮了十七分鍾,直到母親發來60秒語音條:“打遊戲能當飯吃?隔壁王叔兒子在國企都轉正了!“


    父親緊接著補上三段冷笑:“我們謝家幾輩子沒出過一個當官發財的,倒出了個遊戲的戲子。“


    油漆斑駁的防盜門在身後重重合攏,鋁製行李箱的萬向輪卡在青石板縫隙裏。


    謝特下意識迴頭,二樓窗紗後晃動的身影倏地隱入陰影。


    晨風掀起他褪色的牛仔外套,巷口老槐樹飄來細雪般的落英,竟比記憶中任何一次離家出走都輕盈。


    朝陽把柏油路熏出瀝青的焦香,青年忽然發現行李箱輪子滾動的聲音像極了遊戲裏金幣落袋的脆響。


    轉角便利店飄來關東煮的香氣,他摸了摸合同扉頁凸起的鋼印,壓在胸口整晚的巨石不知何時已化作蒲公英的種子,正隨著初夏晚風四散飄遠。


    遠處寫字樓玻璃幕牆折射著鎏金晚霞,恰似王者峽穀裏英雄的至臻皮膚在發光。


    兩隻麻雀撲棱棱掠過電線杆,謝特望著它們投在路麵躍動的影子,突然意識到這是二十幾年來第一次,父母的責罵聲沒能追上他發燙的耳尖。


    那是臨行前的兩天,他蹲在逼仄的洗手間裏搓洗最後一遍製服。


    洗衣粉的茉莉香在潮濕的空氣中浮沉,泡沫順著指縫溢出,在發黃的地磚上洇出深淺不一的水痕。


    保安製服藏青色的衣領早已洗得泛白,“餓死了麽“的熒光黃馬甲上還留著油漬浸染的暗紋。


    他把兩套衣裳平鋪在掉漆的窗台上,借著路燈一點昏黃,將褶皺一寸寸撫平。


    這可不是有所留戀,就當是在跟過去告別吧!


    上升處女座的男人就是這樣,總是在別人看不到的不經意間流露出這世間最細致的深情。(比高等數學還難的知識點:上升星座不是太陽星座)


    母親上周在吃飯的時候又提起表哥考進體製內的事,父親照例把搪瓷缸磕得震天響。


    他們看不見深夜裏被醉漢吐髒的袖口,也看不見暴雨天為了不超時摔在台階上蹭破的褲腿。


    隻有他自己知道,保安亭鋁合金窗框如何在冬夜結出冰冷的水花,外賣箱保溫層裏藏著的體溫如暴雨洗刷過的打滑的瀝青路蒸發。


    疊好的工裝褲口袋裏還別著褪色的工牌,值班表上密密麻麻的紅圈像未愈的傷疤。


    樓下車棚看門的李叔總說這年頭年輕人沒長性,卻在他中暑快暈倒時偷偷往他保溫杯裏灌綠豆湯。


    抽屜裏那包未拆封的華子,讓他想起肇事司機諂媚的笑,想起李叔被劣質煙熏黃的手指,突然不是很計較李叔曾經說的那些話了。


    晨光刺破雲層時,小區圍欄上站著兩隻嘰嘰喳喳說不上什麽品種的鳥在叫。


    他把塞的鼓鼓的雙肩包甩上肩頭,拖著行李箱。


    聽見樓下包子鋪第一籠蒸屜掀開的響動。


    風卷著梧桐絮撲進領口,後頸被曬脫皮的地方又開始發癢。


    公交站牌上新貼的招聘廣告在風裏嘩抖動了兩下,他摸出褲兜裏皺巴巴的高鐵票,突然覺得指腹被外賣袋子上的訂書釘劃破的傷口也沒那麽疼了。


    一想到以後自己就要成為職業選手,身體裏的熱血就忍不住翻湧!


    這才是年輕人該有的感覺啊!


    謝特攥緊雙拳高高躍上小區石墩,指節因過度用力泛起青白。


    朝陽在他身後勾勒出狂放的剪影,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脖頸青筋暴起如盤踞的虯龍,仿佛要把胸腔裏積壓二十來年的鬱氣盡數傾瀉:\"王者峽穀!我來了!!\"


    \"滋啦——\"旁邊早餐鋪子的麵油鍋翻騰起焦香,馬大嬸的銅漏勺重重砸在鐵鍋沿。


    這位五十六歲的早餐攤主甩了甩額頭上的霧氣,沾著麵粉的食指狠狠戳向謝的方向:\"大清早的詐屍呢?油條都讓你嚇迴麵坨子了!\"


    隔壁蒸籠掀開一團白霧,芭比饅頭店的楊大叔拎著竹夾子直搖頭。


    他腰間褪色的橙色圍裙沾滿堿水漬,每擦一次蒸籠都要把斑白鬢角往耳後別一別:\"好好的保安不當,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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