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長。


    往往讓紀阮覺得比白天還要漫長。


    他嗓子都哭啞了。


    清醒的狀態下他感受到了傅嶼白骨子裏的瘋狂。


    總是喜歡把所有情緒都釋放到極致。


    連上床這件事也不例外。


    無數次。


    他都暗自發誓絕對不會再對他心軟。


    可當他像隻委屈小狗湊上來時,他都難免心軟。


    紀阮覺得自己一直都活的很規矩。


    像個正常人一樣按部就班的社交、學習、生活。


    可他現在怎麽會共情一個變態呢?


    傅嶼白是變態。


    傅硯辭是壞狗。


    他們骨子裏都是一樣的霸道偏執。


    這本就不符合社會道德上的正常情感,可傅嶼白湊上來,傅硯辭離開時,他竟然有些觸動。


    汗水淋濕了他的身。


    也同樣淋濕了他的心。


    正常人遇到這樣的人,該避之蛇蠍。


    對。


    他該跑。


    該答應宋濯一起離開。


    可他心髒深處有個聲音在叫他留下。


    紀阮眼睛紅紅的。


    仰著脖子,銀白的發絲在月色下飛舞。


    他想。


    或許他骨子裏也是個變態。


    所以才會對他們心軟。


    這個想法就像種子播在心底,肆意生長蔓延著。


    侵蝕著紀阮最後一絲掙紮的理智。


    天邊翻起了魚肚白。


    傅嶼白摟著失神的紀阮緩緩合上了眼。


    可他們誰都沒睡著。


    忽然間。


    黑暗中響起沙啞柔軟的聲音。


    “小白,你真的打算讓傅硯辭消失?”


    “.......”


    迴答他的是一陣沉默。


    但紀阮知道他在聽著,邊繼續說道,


    “可你要代替他處理公司的事務,代替他和一些上流貴族吃飯應酬,甚至要代替他做很多危險的事情。”


    “我還是喜歡你之前的樣子。”


    “讓傅硯辭出來工作吧,這樣你也能早點迴家陪我,不用做自己不喜歡的事,那些讓人頭疼的事交給他也算是對他的懲罰了。”


    “我不是為他辯解,我是單純的心疼你而已。”


    紀阮麵不改心不跳地說著。


    他像是討好似的。


    躺在他懷中,任由他從背後抱著自己,半分動作都沒有,乖巧安靜地像隻柔順的貓。


    傅嶼白不知道聽沒聽見。


    什麽都沒說。


    但腰間的手卻是收緊了些。


    過了半晌。


    紀阮都快要進入夢鄉時,耳畔的男人才緩緩出聲。


    “我聽話,阮阮,會一直愛我?”


    他的話在冰冷的黑暗中顯得有些脆弱。


    紀阮卻已經睡了過去。


    哼唧著往他懷裏鑽了鑽。


    深夏,園子裏的玫瑰開得嬌豔欲滴,馥鬱芬芳順著窗戶縫鑽進別墅裏,在空氣中蔓延著。


    紀阮醒來時已經是下午。


    一如既往。


    身旁的位置早就涼透。


    而此刻。


    小白貓也剛從小黑屋裏放了出來。


    【宿主大大,宋濯被抓啦,檢測到傅硯辭出現,好感度停留在70%。】


    紀阮鬆了口氣。


    昨天他知道宋濯被抓後。


    唯一想到的辦法就是讓傅硯辭出現。


    他雖然骨子裏也瘋。


    但是會克製。


    所以把他放出來,一方麵能攻略。


    一方麵還能保住宋濯的命。


    至於他們之間做了什麽交易,他無從得知。


    沒錯。


    此刻另一邊的傅硯辭坐在會議室裏。


    臉色很沉。


    不僅是因為這些爛到無語的方案。


    還有一部分離不開早上他和傅嶼白的交易。


    他們彼此無法消失。


    隻能融合。


    所以傅硯辭看的到一切他們說的話,做的事。


    包括監視、綁架、迷藥等等。


    尤其是昨晚紀阮說出那些話時,他心中莫名地有些期待。


    他和傅嶼白不同。


    他是個貨真價實的商人。


    半秒就猜透了紀阮話裏的意思。


    可早上。


    傅嶼白提議迴到過去的模式。


    不過時間由他說了算。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許接近紀阮。


    很屈辱的約定。


    可誰讓他偏偏就是欠了這樣一個瘋子弟弟的命呢......


    他也沒資格說他什麽。


    隻是想著,心情莫名的煩躁。


    他說不清是為什麽。


    直到下午。


    他開完會,在辦公室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時。


    煩躁都停滯在了錯愕的眸光中。


    不過很快,幾乎就半秒的時間,他就調整過來。


    直接略過紀阮坐迴了辦公桌後麵的椅子裏。


    聲音冷硬。


    “誰讓你來這兒的?”


    “我想你應該清楚,還沒下班,你見不到你想見的人。”


    他的視線也有些涼。


    鷹隼般漆黑狹長的瞳眸間逡巡著化不開的霜。


    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就將視線落在手邊的文件夾上。


    疏離到了極致。


    明明他們之前在太陽島,做過比任何人都親密的事。


    紀阮抿了抿唇,沒什麽情緒地‘嗯’了聲。


    “知道還不走?”


    桌後的男人語氣有些不耐。


    他甚至不敢抬頭。


    怕多看一眼都會露出破綻。


    他每一刻都在想著那夜讓他失控的人。


    紀阮身上有股莫名的魔力。


    總是讓他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太陽島的那些日子。


    是他二十多年來最難忘的日子。


    就像枯燥平淡的罅隙忽然闖進了一束日光。


    不怪傅嶼白會迷戀他。


    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拒絕不了紀阮的魅力。


    所以傅硯辭不敢抬眸。


    可他視線餘光仍能看見那腳步走的近了。


    他的雙手撐在了辦公桌上。


    往前傾著身子。


    “我知道,但我想見的就是你。


    他緩柔的嗓音像是表白似的。


    讓傅硯辭猛地心亂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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