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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樂鎮發山蛟的消息跟長了翅膀一樣飛出去。


    王元兒自聽到消息後也顧不得傷心,派人迴去鎮子探聽消息,還要約束著院子裏的下人,不可跟著外人討論王清兒那個仙童示警的事。


    吩咐好,又虔誠的在菩薩座前敬了一柱香,在心裏默默的求神保佑,這天災快點過去。


    “二奶奶,侯太太過來了。”夏荷領著王春兒進了屋。


    “大姐。”王春兒滿麵是淚,發髻都有些散亂,見到王元兒便又是哭了出聲:“我們鎮子果真發蛟了,我們家,沒了,嗚嗚。”


    王元兒眼圈泛紅,吸了一下鼻子,道:“我都知道了,你看你,當娘的人了,還哭成這樣。夏荷,去打了水來,伺候侯太太淨麵。”


    夏荷曲膝應了。


    王元兒又拉過王春兒道:“你放心,之前皇上有旨意,這鎮上的人大部分都遷移了的,鄉裏街坊的,應當也沒事。至於家這水退了,定然會重建的,你放心吧。”


    王春兒哭著搖頭:“大姐,別人我不管,可是,九兒她爹,昨兒也沒有過來。他,他還在長樂鎮啊!”


    王元兒臉色一變。


    “如今發了蛟,也不知他好不好,有沒事?大姐,我這心裏放不下,我我,我要去找他。”王春兒站了起來。


    “胡鬧!”王元兒按下她,叱道:“你一個小女人,怎麽找?到處都是水,你往哪找去?還有,你去了,孩子們咋辦?”


    王春兒怔了怔,哭著道:“大姐,難道,就這樣等著?我怕呀大姐!”


    “怕什麽,還有大姐在呢。”王元兒安慰著她,等夏荷捧著水進來,道:“你先淨個麵,我派了袁大誌迴去探聽消息,一有消息就通知你如何?”


    王春兒抽噎著應了,隨著夏荷去淨麵,王元兒則是讓人再去叫袁大誌來,仔細吩咐他要注意找一找侯彪。


    待重新迴到屋裏,王春兒已經重新梳洗過坐在榻上,呆呆的流著淚,見王元兒進來了,便馬上擦了淚站了起來。


    “坐著吧。”王元兒擺了擺手,也坐在榻上歪在大迎枕上,說:“我已經吩咐下去了,這有消息便通知你,你好歹也強硬些,幾個孩子都還靠著你呢!”


    王春兒的眼淚又來了,忙的去擦,道:“我就是心裏擔心,他要有個啥不好的,我,我也活不成了。”


    “淨胡說,什麽好不好,活不活的,幾個小的你就不想了?”王元兒叱道,滿臉的戾氣。


    王春兒脖子一縮,聲呐呐的:“大姐”


    “你且放寬了心,迴去仔細照顧著幾個孩子,侯彪也不是文弱書生,他定會好好保重自己的。”王元兒麵露疲憊地勸道。


    王春兒看她臉帶疲色,精神極不振的樣子,忙的應了,擔心地道:“大姐,我知道了。倒是大姐你,臉色好難看,要不要叫個大夫來瞧瞧?”


    “我沒事,就是起昨兒做了一宿的夢魘,沒睡好。”王元兒蹙著眉尖道。


    王春兒張了張口,半晌道:“大姐,你也要仔細顧著自己的身子,如今姐夫在外治水,你這要是倒下了,我們可真沒個主心骨了!”


    王元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嗯了一聲。


    王春兒走了後,程氏等人自又過來寬慰王元兒,到底是她娘家鄉下犯了災呢,怎麽也要安慰幾句的,隻是王元兒心裏存著事,也沒什麽心情和她們應酬,隻三言兩語的就打發了。


    這程氏也是個識趣的,臨走還說上一句,需要幫忙就盡管出聲,不管她真心還是假意,這個心意,王元兒還是承的。


    焦躁的等了兩天,王元兒依舊沒收到崔源的信,心中更是煩憂,倒是袁大誌迴來稟了探來的消息。


    清暉院正屋裏,王元兒正傾耳聽著袁大誌迴話,臉上鬱鬱的,極是難看。


    “二姑爺好好的,如今幫著人安置那些個災民呢,讓小的迴來報了奶奶和侯太太,且放寬心。”袁大誌首先就說了候彪的安全,王元兒鬆了一口氣。


    “這次澇災的範圍十分的廣,長樂鎮不但發了山蛟,長樂江的水因為大暴雨,水位暴漲也溢出來了,和這山上來的洪水衝撞在一塊,淹了大半個的鎮子,房屋基本都是泡在了水裏頭的,有人腰深,低處的都已經過了頭了。”


    袁大誌臉色煞白著,抖著唇道:“還有周邊的許多農田,全都被淹了,到處都是水。來京城的路上,有些地方的水位也到了小腿高,好多難民往京裏趕。”


    “長樂鎮上的人,都遷走了嗎?”王元兒的臉有些陰鬱。


    “大部分都已經遷走了的,就有幾戶人家不願意遷,結果”袁大誌想到自己看到的情景,臉色十分難看,道:“這沒遷走的人,都往山上跑,有些人跑不掉,都被山洪給卷走了,估計也死了好幾十人,還有孩子。”


    王元兒閉了閉眼,隻覺得心裏堵得跟什麽似的,道:“今年這澇災是嚴重了些,莊子上什麽的隻怕也都好不了哪去,你先下去歇著,迴頭還有好多事要處理。迴頭去八裏胡同一趟,親自給二姑奶奶稟了二姑爺的消息吧。”


    袁大誌應著躬身退下了。


    王元兒頹然地坐在榻上,臉色極是難看。


    “奶奶,您先喝口茶定定驚。”冬雪奉了一杯紅棗茶過去。


    王元兒接過,抿了一口問:“容儀娘娘那邊可有什麽消息傳來?”


    冬雪小聲道:“使了一個小太監過來,說是皇上在聽了長樂鎮發了蛟的消息,立即就去探望安慰容儀娘娘了。娘娘說了,她那裏一切都好,讓奶奶放心,讓奶奶多保重身子。”


    王元兒籲了一口氣,道:“娘娘那邊我如今倒是可以放心,倒是你家二爺”


    “去叫了鍾嬤嬤來。”她捏著眉尖,半晌才吩咐道。


    這次崔源出去,她把秋河和陳樞都趕到他身邊去跟著,兩人都是得力的,如今一出去,打聽消息的好手就少了。


    看來自己於人手的布置上還是差了點,一旦出點什麽事兒,就感覺施展不開來,要探聽點什麽消息,做點什麽,都無人可用。


    沒一會兒,鍾嬤嬤便走了進來,曲膝對王元兒行了禮。


    “嬤嬤不必多禮,坐。”王元兒指了炕下的杌子說道。


    鍾嬤嬤道了聲謝,側著身子坐了。


    “二爺有些天不曾傳了信來,我這心裏頭實在是擔心和不安,嬤嬤,你們一家都在京中已久,你看讓你家大兒出去探聽一下消息如何?”王元兒開門見山地道。


    崔源自十來歲就跟著景帝在外頭晃,他身邊得用的除了秋河這個侍衛,就是陳樞這個小廝,至於自己的奶娘,就管著院子,而他的奶兄,就幫管著一個莊子。


    鍾嬤嬤一聽這話,心中就活躍起來,道:“二奶奶吩咐下來,奴婢自不敢不從,我這就迴去讓他過來聽差。”


    這可是要用人的時候,若是得了賞識,以後就算老大的不能挪了位置,孫子們也該有個前程啊!


    “不急。你那個孫子今年也有十一了吧?”王元兒想了想問。


    “迴奶奶的話,再過兩天就是十二了,小子野得很,三天兩頭就往外跑。”鍾嬤嬤迴道。


    王元兒笑了笑,道:“半大的小子,哪裏有困得住的?你去叫了他來,我這也有個事去托他跑跑腿。”


    鍾嬤嬤眼睛一亮,連聲應了,喜滋滋的去迴家去叫人。


    王元兒呆坐在榻上想著事情。


    到底是什麽事,才讓崔源這麽多天都不曾傳了信來呢,是出了什麽岔子?還是因為別的?


    便是出了岔子,也該有什麽消息才是。


    納納的坐了半天,鍾嬤嬤領著她的兒子鍾衛和孫子鍾小寶過來給王元兒磕頭請安。


    王元兒叫了起,仔細打量那鍾衛,身材高大,麵容憨憨的,比起陳樞,自是稱不上精明。


    王元兒問了他幾句,聽到他也和幾家的管事相熟,眼睛便亮了亮,打發了他去探一探消息。


    再看鍾小寶,一雙眼睛骨碌碌的亂轉,看著倒是個機靈的,王元兒笑著問了他今年多大,可識字,有沒有讀過書,都一一認了。


    “這裏有十兩銀子,你拿去,在各個飯肆茶肆玩去,哪裏人多熱鬧,你就往哪裏湊,把能聽來的消息都收集了迴頭再告訴我,尤其是二爺治水的事,你要留心聽,一字不落的。”王元兒笑著遞了一個荷包出去。


    冬雪接過拿個荷包,塞到了鍾小寶手裏。


    鍾小寶低頭看著手裏繡著海棠的綠色荷包,歪著頭問:“這裏的銀子,都隨我花麽?”


    “小寶,要自稱奴才。”鍾嬤嬤輕叱。


    鍾小寶吐了吐舌頭。


    “無妨。”王元兒擺了擺手,溫和地笑道:“這裏的銀子都由你花,你隻管去當了耳報神。”


    “好!”鍾小寶笑嘻嘻的把荷包揣進了懷裏。


    鍾嬤嬤心中又喜又愁,喜的是,孫子也要領差事了,做好了,以後就入了奶奶的眼,一個前程是跑不了的,愁的是怕孫子把這事辦差了,從此就沒了個想頭。


    當下,等從王元兒那邊出來後,她就拉著孫子仔仔細細的吩咐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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