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org/


    吃過了慶賀宴,王二便拾掇了行囊帶著林師爺前去薊縣報道,王元兒也一早就趕過來老宅送行。


    一輛馬車停在老宅門口,王二穿了一身官服在門前和王老漢說話,而王婆子則是眼圈紅紅的,張氏就更別說了,跟生離死別似的,眼淚嘩嘩的流,這眼睛就跟兩隻兔子眼似的紅腫了。


    王元兒走到王二跟前,屈了屈膝:“二叔!”


    “哦,元兒也來了。”王二見了她,遂停止和王老漢說話,看著她誠懇地道:“元兒,二叔這就要去上任,你也知道,老宅這邊老的老,弱的弱,你二嬸再過幾個月就要生了,而二叔這一去,隻怕也不能常迴家來。二叔也知道太為難你,但元兒,家裏,二叔拜托你了!”


    王元兒微微笑著:“二叔放心吧,能看顧得上的,我這做侄女的定不會假托於人,阿爺阿奶也有我們大房的一份兒呢!”


    也沒說要把看顧二房的責任也擔下來,隻說兩位老人。


    王二也沒多想,點了點頭,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又察覺到這丫頭也已經是大人了,便收迴手,道;“二叔信你。”


    “大人,時辰不早了。”林師爺撩起車簾子,對王二道。


    王二應了聲,又對王老漢他們道:“爹,娘,兒子這便去了,你們多保重。”


    “去吧,去吧,要多為老百姓做好事兒,要做個好官。”王老漢聲音微噎。


    “兒子知道。”王二這才又看向張氏:“我走了,家裏靠你了,以後安頓好了,再來接你們一道過去。”


    張氏哭著點頭,眼裏滿是不舍。


    和他成親十數年,哪裏分開過,現在兩人分隔兩地,一時之間哪裏舍得?


    一一交代好,王二轉身上了馬車:“都進屋吧,這天還冷呢!”


    可是,沒有人動,他隻得吩咐車夫上路,待家和家人都瞧不見了,這才放下簾子,而林師爺,已經拿過一些文案和他議起事來,很快就投入其中。


    反倒是王家,明明是好事,可王二這一走,就好似沒了主心骨似的,一派愁雲慘霧的樣子。


    王元兒知道,這都是暫時性的,任何事都需要一個習慣的過程,日子久了,自然也就習慣了,也迴到原來的軌道了。


    王二這去了薊縣,王元兒又送走了崔源,一下子時間也空了下來。


    二月二龍抬頭一過,她一邊安排好家中的中饋庶務,時不時也去老宅陪王老漢他們說話,日子倒是過得井然有序。


    開了春,寶來小朋友就三歲了,王元兒早前問過他想不想學武,小家夥倒是很樂意,於是就天天跟著秋雲學紮馬步,甚是堅持,這馬步倒是一天比一天紮得穩了。


    可王元兒並沒改變初衷,她最初便想著等他三歲後,就將他送去外祖家,由姥公給他啟蒙。可這人還沒送過去,外祖家便來了信,說是姥公在家裏突然昏厥了過去,大夫診斷為中風。


    王元兒大驚,立即帶著清兒他們前去石龍鎮探望。


    到外祖家,這開門的便是舅父的長子庭哥兒,他今年已經十三歲,穿著長袍,紮著小髻,麵容清秀,儼然一個活脫脫的小少年了。


    王元兒卻顧不得打量他,急問:“庭哥兒,姥公呢?”


    “大表姐。”庭哥兒行了一禮,道:“阿爺在屋裏頭歇著。”又對王清兒她們各行了一禮。


    王元兒急匆匆的往裏走,梁婆子聽到聲響從正屋裏出來,而舅母也從灶房探出頭來。


    “呀,你們咋都過來了?”方氏在圍裙上抹了抹水,迎了上來。


    王元兒心裏雖急,卻也不忘給梁婆子她們行禮,道:“這接到信說姥公病了,我心裏都急死了,哪能不來瞧瞧?姥公呢?”


    “都說沒啥大礙,偏你們還過來。”梁婆子嗔怪道:“這雖然開了春,可是這雪溶的時候路滑,要是有個好歹,你們這幾個不是叫我不得安生嗎?”


    她嘴裏說著怪責的話,可臉上卻是欣慰得很,接到信馬上就來了,這表示幾個孩子有孝心,哪能不歡喜不欣慰?


    “姥婆,我們都好好的,先進屋去。”王元兒急著要見姥公,抬腳便走。


    雖然已是二月開春,可這屋裏卻還燒著火盆,屋子暖烘烘的,王元兒還感覺到有些悶熱。


    她來到姥公床前,估摸他也是早就聽到了說話聲,已然看了過來,王元兒一下子眼圈就紅了。


    這還是那個神采奕奕的秀才爺嗎?


    嘴角歪著,有口水往下涎,臉色微白,麵容瘦削,一下子像老了許多似的。


    王清兒跟在後麵,輕唿:“姥公”


    儼然,她也沒想到姥公突然會變得這般虛弱。


    梁秀才眨了一下眼,結結巴巴地張口:“你你們來了?”


    話說得艱難,斷斷續續的,但好歹還能說話,王元兒心痛之餘心裏又是一酸。


    中風的人,要是發現得早那還好,若是發現得遲,隻怕會說不上話,半身癱瘓在床。


    而如今,他還能說話,表示還好,慢慢調理著也還能和之前說得那樣的,王老漢當初不也是這樣嗎?


    “姥公,我們來看您了,您可覺得還好?”王元兒握住他從被窩裏伸出來的手問。


    “好。”梁秀才也握住她的手,慢慢地道:“都出去別過了病氣。”


    直到如今,還念著他們幾個呢!


    王元兒心中一熱,道:“姥公,我們不礙事的,就多看看您。”


    “姥公。”王寶來也走到跟前,眼巴巴地看著他。


    看到寶來小朋友,梁秀才眼睛也是一亮,唇角勾了勾朝他伸出手,隻是他嘴角本來就歪了,這麽一勾嘴角,顯得有些詭異可怖。


    王寶來瑟縮了下,但還是走近一步,將軟軟的小手伸過去,任他握住。


    梁秀才嘴角勾得更寬了,重重的握了握他的手才放開。


    清兒她們這才挨個上前問候姥公,他話說得慢,但好歹也一一應了她們。


    王元兒見他麵露疲憊,生怕他勞累,便讓清兒她們散去,她自己親自幫他掖好被角,看他閉上眼睡了,這才走出去,向姥婆問起他咋突然病得這麽重的事來。


    梁婆子掏出帕子抹起眼淚來,道:“也是怪我,前幾天他就說著有些兒頭暈頭痛,我也沒當一迴事,老人嘛,頭暈都是常事來,隻當他是老人病了,那知前兩天他突然就栽倒在地了。”


    她滿麵的自責和傷感,王元兒不禁握了她的手,安慰道:“姥婆,這也怪不得你,姥公畢竟也上了年紀。”


    寶來小朋友也蹬蹬的撲進梁婆子懷裏,拿過她手上的帕子幫她擦著臉上的淚。


    “好孩子!”梁婆子心中大軟,香了他幾口,才道:“要是他叫頭痛的時候就去看了大夫,興許現在就不會這樣了。”


    “姥婆,姥公他嚴重不?能起來走動?”王清兒自一邊問,這也是王元兒所掛心的。


    梁婆子麵露欣慰,道:“他發病的時候,正教著敬哥兒念三字經,突然栽倒也把敬哥嚇得大哭,也虧得他在,及時叫了我們來,這才趕著去請了大夫,算是及時發現。他還能走動的,就是嘴歪,說話也不利索了,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王元兒鬆了口氣,到底還和預期中一樣,算是菩薩保佑。


    “阿彌陀佛,姥公也是有後福的人。”王元兒雙手合十念了一聲,道:“姥婆,能走動沒癱瘓已是大幸,您也別太擔心,以後好好將養著,慢慢的也能說話利索的,您看我阿爺就知道了,他當初也是這般。隻是有一點,一定得靜養,情緒不能激動,不然再次中風,就沒這個好運氣了!”


    梁婆子點頭稱是,道:“大夫也是這麽說的,所以我都讓你舅父去給你姥公辭了差事,就在家靜養,隻是有一點”她摟過寶來,道:“本來按著打算是讓你姥公給寶來啟蒙,現在你姥公這樣,隻怕是不能了。”


    王元兒一笑,道:“姥婆您說這話也是和我們見外了,啟蒙找誰都成,現在最重要的是姥公把身子養好,其他的以後再說,了不起在外給請個先生唄。”


    梁婆子點頭,低頭看著寶來那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憐惜的摸了摸他的臉蛋,歎道:“原本想著這孩子過來我們這邊啟蒙,也好一起養著,現在唉,這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人生莫測,變幻無常。”


    王元兒聽出她語氣裏的蕭瑟,握了她的手道:“姥婆,您不要太難過了,都向好的方向去想,以後都會好起來的。”


    “就是啊,姥婆,您可千萬要保重身子,莫要憂思過重,我還等著您來給我送嫁呢!”王清兒也在一邊湊趣。


    梁婆子聽了噗嗤一笑,嗔道:“我看這黃花大閨女說起親事毫不臉紅的,就你一個了,也不知羞。”


    王清兒嘻嘻一笑,挺起胸脯道:“女大當嫁,在姥婆您這,我有啥好害羞的。”


    “喲,那敢情在外道人那,就作起那忸怩怕羞的性子了?忒會裝!”舅母方氏進來也笑說一句。


    王清兒自是不依,跟個猴兒似的又跳又叫,一番賣弄,倒把剛才的愁雲衝談不少。


    梁婆子心下欣慰不已,女兒早早沒了,留下的幾個孩子卻都乖巧,這也算是得失各半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長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燕小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燕小陌並收藏長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