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望著窗外翻湧的烏雲,仿佛又看見十五年前那個暴雨夜,母親抱著剛出生的弟弟,頭也不迴地走出家門,父親在書房飲彈自盡。


    淚珠無聲地滾落,在深色地毯上洇開暗色痕跡:“那個惡魔出生的那刻,我的世界就碎成玻璃渣了。現在……”


    她抬手狠狠抹過眼角:“現在我隻想活著。”


    蘇明審視著這個曾經持刀追殺自己三條街的女人。


    她眼尾泛紅卻倔強地仰著下巴,破碎與傲骨在眉眼間撕扯,竟比初見時更令人心驚。


    “理由。”他忽然開口。


    馮秋意猛地抬頭,蒼白的唇扯出苦笑:“西區懸賞你人頭的黃金能堆成山,我若真想殺你,何苦來碰釘子?”


    她解開袖扣,腕間猙獰的刀傷赫然入目:“這傷,是來東區路上替我母親清理門戶時留的。”


    蘇明瞳孔微縮。那傷口深可見骨,再偏半寸就會割斷動脈。


    他忽然想起三天前西區傳來的情報——馮家豢養的三名頂級殺手離奇暴斃,現場遺留的銀絲正是馮秋意的獨門武器。


    “明天卯時,去訓練場領你的刀。”


    他轉身時衣角帶起一陣冷風:“順便提醒你,我的規矩是……”


    話音未落,一柄銀色匕首擦著馮秋意耳畔釘入牆麵,刀柄紅纓猶在顫動。


    “叛主者,萬刃穿心。”


    寒夜中,馮秋意攥緊的指節泛白,喉間發出破碎的氣音:“您……說什麽?”


    她原以為會再度聽見驅逐令,此刻卻像被命運掐住咽喉的溺水者,連唿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蘇明倚在雕花廊柱上,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輪廓:“我需要個能說服我的理由。”


    骨節分明的手指叩擊著青石欄:“若說得過去,東區或許能容你。”


    “隻要說出緣由就能留下?”


    馮秋意死水般的眼眸泛起漣漪,枯瘦的脊背繃得像張拉滿的弓。沾染血跡的裙裾在夜風中翻飛,露出布滿青紫鞭痕的腳踝。


    “未必。”


    蘇明嗤笑著碾碎掌心的枯葉:“這取決於你的故事值多少價碼。”


    琥珀色的瞳孔掠過她頸間猙獰的刀疤:“畢竟沒人會留把淬毒的匕首在枕邊。”


    暗潮在庭院裏無聲湧動,直到馮秋意突然爆發出淒厲的笑聲。


    她猛地扯開衣襟,心口處碗口大的燙傷疤痕在月光下泛著暗紅:


    “我要讓馮湘韻親眼看著西區化為焦土!要她跪在馮家祠堂剜心謝罪!”


    近乎癲狂的嘶喊震落簷角殘雪,猩紅的血絲在她眼底織成複仇的網。


    蘇明劍眉微挑,玄色大氅掃過石階濺起細雪:“馮家嫡女要滅自己宗族?這倒有趣。”


    他忽地逼近半步,龍涎香混著血腥氣撲在女子慘白的臉上:“你當我是三歲稚童?”


    “此事與三年前西郊糧倉爆炸案有關!”


    馮秋意踉蹌著扶住梅樹,枯枝在她掌心折出脆響:


    “您不想知道當年賑災銀為何變成火藥?不想知道誰在幕後操控四大區黑市交易?”


    她顫抖著從貼身暗袋抽出半枚鎏金虎符:“馮家書房密室,藏著能顛覆整個北方勢力版圖的秘密。”


    蘇明眸中寒光乍現,腰間軟劍如銀蛇出鞘抵住她咽喉:“你最好祈禱這些籌碼夠換你的命。”


    劍鋒映出他森然冷笑:“否則明日護城河底,會多具刻著馮氏族徽的浮屍。”


    馮秋意臉上遊刃有餘的表情突然凝固,她沒料到蘇明會如此果斷迴絕。


    手指無意識掐進掌心,急促的唿吸聲在靜默的會客廳格外清晰。


    “馮家的破事和我何幹?”


    蘇明轉動著青瓷茶盞,杯底在檀木桌麵劃出刺耳聲響:


    “馮小姐還沒認清現實?用這種拙劣的謊言換東區庇護,不覺得是癡人說夢?”


    馮秋意看著對方逐漸結霜的眉眼,後背滲出冷汗。


    她強撐鎮定按住桌沿:“蘇先生以為馮讚的死就結束了?你殺的可是馮湘韻最疼愛的長孫。”


    “我需要在意?”


    蘇明嗤笑著推開茶盞,瓷底在桌麵磕出清脆聲響:“馮家若想報仇,我隨時奉陪。正好送你們祖孫三代團聚。”


    “您太小看百年世家的底蘊了。”


    馮秋意突然壓低嗓音,眼尾掃過門外晃動的樹影:


    “明麵上的棋子隨時可棄,真正要命的毒蛇都藏在暗處——比如能調動古武暗衛的馮家姑祖母。”


    蘇明指尖在桌麵敲擊的節奏微滯。這個細節被馮秋意敏銳捕捉,她傾身向前:“上個月武術大會,您不覺得馮家認輸得太輕易了?”


    “給你三分鍾。”


    蘇明忽然起身推開雕花木窗,初秋的涼風卷著桂花香湧進來,衝散了室內劍拔弩張的氣氛。


    馮秋意從貼身錦囊取出一枚玄鐵令牌,暗紋在陽光下泛著幽藍:


    “這是馮家暗堂的調令。隻要您允我留下,三日之內,所有針對您的暗殺計劃都會擺在桌上。”


    “你應該清楚,我築基中期的修為在青竹市也算拔尖。”


    馮秋意轉動著茶盞,青瓷映得指尖發白:“馮家二房獨女的身份本該讓我受盡寵愛,可二十年來連母親院中的婢女都敢給我臉色看。”


    少女的眼眶突然泛紅,白玉般的齒尖死死咬住下唇,那些翻湧的怨毒在眼底凝結成冰。


    蘇明注意到她腕間金鈴無風自動,在寂靜的廂房裏撞出細碎顫音。


    “馮家內宅的醃臢事與我何幹?”


    蘇明把玩著茶盞冷笑,上個月他親手斬斷馮家二房最後的血脈,此刻杯中映出的眉眼盡是譏諷。


    馮秋意突然按住幾案傾身向前,鎏金護甲在檀木上劃出刺耳聲響:“你以為馮湘韻會放過你?在她眼裏你我不過螻蟻!”


    “倒想請教令堂修為幾何?”


    蘇明指尖凝出寸許劍芒,在案幾刻下深深溝壑:“若已至化神境,怎會龜縮在這彈丸之地?”


    “那毒婦豈配為人母!”


    金盞砰然碎裂,馮秋意染血的掌心拍在案上:“我要借你的劍剖開她心口,看看裏麵是不是養著噬心蠱!”


    馮秋意瘋癲的模樣與半月前跪求合作的嫻靜女子判若兩人,讓蘇明第瞳孔微縮。


    他彈指震開飛濺的瓷片:“既如此,馮姑娘總得拿出些真章,我才敢答應要與你結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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