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妻》第七部分:波折赴考


    鄉試的日期如迫近的戰鼓,聲聲催心。出發前夜,那間破舊茅屋在月光下更顯寒酸。屋內,周氏就著昏黃的油燈,專注地為苦兒整理行囊。燈光搖曳,將她的身影在牆上拉得忽長忽短,似是在訴說著這一路的艱辛。


    她拿起一件補丁摞補丁的長衫,輕輕撫平褶皺,仿佛想借此撫平未來道路上的坎坷。這件長衫是苦兒為數不多的體麵衣物,承載著他們對未來的憧憬。她將長衫疊得方方正正,放進包裹,又仔細地把幹糧一一包好,幹糧是她省吃儉用攢下的,每一塊都飽含著她對苦兒的心疼。接著,她掏出那個藏得嚴嚴實實的小布包,幾枚銅板在燈下閃爍著微弱的光,這是她無數次低聲下氣乞討、日夜操勞換來的,凝聚著她的血汗,是為苦兒在縣城的不時之需準備的。她把布包塞進包裹的夾層,反複按壓,確保不會掉落,才稍稍安心。


    苦兒坐在一旁,望著周氏忙碌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愧疚與感動交織。他走到周氏身邊,輕輕握住她粗糙幹裂的手,聲音略帶哽咽:“娘子,這些年你為我吃盡苦頭,我卻無力讓你過上好日子,還讓你為我如此操勞。此去縣城,我定不負你深情,全力赴考。”


    周氏抬起頭,眼中淚光閃爍,卻努力擠出微笑:“苦兒,莫要自責。你我夫妻,本就該同甘共苦。我相信你才華出眾,定能高中。你在外要照顧好自己,我在家等你歸來。”


    第二日,晨曦未露,周氏便起身,借著灶膛裏跳躍的火光,為苦兒準備早餐。她精心煮了一鍋粥,粥在鍋裏翻滾著,散發出淡淡的米香,這米是她從牙縫裏省下來的。又煎了幾個雞蛋,金黃的雞蛋在鍋裏滋滋作響,在他們拮據的生活中,這已是難得的奢侈。


    苦兒看著桌上的早餐,心中滿是感動。他明白,這些簡單的食物背後,是周氏無盡的愛與付出。匆匆吃完,苦兒背起行囊,與周氏在門口告別。周氏緊緊拉住苦兒的手,千言萬語都在這不舍的目光中。苦兒邁出家門,迴頭望去,周氏仍站在門口,身影在微弱的晨光中顯得那樣單薄,卻又無比堅定。


    苦兒沿著熟悉的小路向縣城進發,起初,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光影,似在為他送行。但不久,天色驟變,鉛灰色的烏雲如洶湧的潮水,從天邊滾滾而來,瞬間吞噬了整個天空。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如密集的箭矢,“劈裏啪啦”地砸落,轉瞬便將苦兒的衣衫濕透。


    苦兒急忙跑到路邊大樹下避雨,望著如注的暴雨,心中焦急如焚。他深知,這場雨若不停,必將延誤行程,影響考試。然而,雨勢絲毫不減,天地間一片雨幕茫茫,雨滴打在地麵,濺起高高的水花。


    苦等許久,雨仍下個不停。苦兒心急如焚,考試日期迫在眉睫,容不得他再有絲毫耽擱。他咬咬牙,一頭紮進雨中。雨水如注,打在臉上生疼,視線也被完全模糊。腳下的道路泥濘不堪,每一步都似有千鈞重,稍不留意便會滑倒。


    行至半途,苦兒一腳踩進泥坑,整個人向前撲去。他下意識用手撐地,才避免摔倒,可手中包裹卻掉進泥坑。苦兒驚恐地撿起包裹,打開一看,心瞬間沉入穀底。衣物沾滿泥水,幹糧也被汙水浸透,書本更是被浸濕數頁,字跡模糊難辨。這些書本是他備考的命根子,如今卻遭此厄運。


    但苦兒沒有時間悲傷,他迅速將書本上的泥水擦幹,試圖挽救那些模糊的字跡。整理好包裹,他繼續艱難前行。此時,他渾身濕透,又冷又累,雙腿似灌滿鉛塊,每邁出一步都要耗盡全身力氣。但他心中隻有一個堅定信念:一定要按時趕到縣城,參加考試。


    不知走了多久,苦兒終於望見縣城城門。那一刻,他幾近崩潰的身體仿佛注入一股力量。他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一步步朝城門走去,每一步都帶著對未來的渴望與堅持。


    《窮妻》第八部分:榜上有名


    苦兒狼狽不堪地踏入縣城,雨水順著他的衣角不斷滴落,在地上形成一小片水漬。他無暇顧及旁人異樣的目光,滿心焦慮地尋找落腳之處。幾經打聽,終於尋得一處偏僻且簡陋的客棧。


    踏入客棧房間,裏麵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牆壁上的石灰已有多處脫落,露出斑駁的牆麵。床鋪簡陋,被褥散發著一股潮濕的味道。但苦兒顧不上這些,他急忙將濕透的衣物和書本拿出晾曬。看著那些被泥水洇染得字跡模糊的書本,他的眉頭緊緊皺起,心中滿是擔憂。這些書本是他多年來的學習夥伴,承載著他的夢想,如今受損,不知是否會影響複習。然而,此刻他別無選擇,隻能憑借記憶與理解,努力辨認那些模糊的字跡,爭分奪秒地複習重點知識。


    接下來的幾日,苦兒一邊調養因淋雨而略顯虛弱的身體,一邊爭分奪秒地複習。客棧的環境嘈雜,狹小的房間裏,僅有的一張桌子搖搖晃晃,但這些都無法阻擋他的決心。他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中,仿佛忘卻了周圍的一切。


    終於,考試的日子來臨。清晨,苦兒早早來到考場外。此時,考場外人頭攢動,考生們大多衣著華麗,談笑風生。他們的綢緞衣衫在陽光下閃耀,與苦兒洗得發白的舊衣形成鮮明對比。苦兒站在人群中,雖衣著寒酸,但眼神堅定,毫無自卑之色。他深吸一口氣,整理衣衫,邁著沉穩的步伐走進考場。


    考場上,氣氛凝重,寂靜得隻能聽見考生們沙沙的落筆聲。苦兒坐在桌前,看著麵前的試卷,心中雖有一絲緊張,但更多的是興奮與期待。多年的寒窗苦讀,無數個日夜的挑燈夜戰,都為了這一天。他拿起筆,蘸飽墨汁,開始認真作答。每一道題,他都深思熟慮,筆下的文字如靈動的精靈,在試卷上跳躍。他將自己的學識與才情盡情揮灑,力求每一個答案都完美無缺。


    在考試的幾天裏,苦兒全神貫注,心無旁騖。餓了,就啃幾口幹糧;累了,就趴在桌上稍作休息。他仿佛置身於一個隻有知識與夢想的世界,外界的一切都無法幹擾他。


    當最後一場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苦兒放下手中的筆,心中一陣輕鬆。他知道,自己已竭盡全力,無論結果如何,都無愧於自己和周氏的付出。


    考試結束後,為了償還客棧的費用,苦兒在縣城找了份搬運貨物的臨時工作。碼頭邊,沉重的貨物壓在他瘦弱的肩上,汗水濕透了他的衣衫,順著臉頰滑落。但他咬牙堅持著,每一趟搬運,都在為自己的未來努力。


    日子一天天過去,終於到了放榜的日子。天還未亮,苦兒便來到放榜處。此時,那裏已圍滿了翹首以盼的考生和他們的家人。苦兒費力地擠過人群,眼睛急切地在榜單上搜尋。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一個位置,“苦兒”二字清晰地映入眼簾,且名列前茅。


    苦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揉了揉眼睛,又仔細確認了一遍。沒錯,他真的中舉了!那一刻,狂喜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多年的努力與付出,終於得到了迴報。周圍的人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恭喜聲此起彼伏。


    苦兒激動得熱淚盈眶,他立刻收拾行囊,踏上歸程。一路上,他歸心似箭,恨不得立刻迴到周氏身邊,分享這份喜悅。當他終於迴到平安村,整個村子都因他中舉的消息沸騰起來。村民們紛紛走出家門,圍在他身邊,稱讚聲不絕於耳。


    苦兒在人群中一眼便看到了周氏。她站在茅屋前,眼中滿是期待與喜悅。苦兒快步走到周氏麵前,緊緊抱住她,聲音顫抖地說:“娘子,我中舉了!我們的苦日子終於熬出頭了!”周氏眼中淚光閃爍,她緊緊抱住苦兒,泣不成聲:“苦兒,我就知道你一定行!這些年的苦,都值了!”


    在這個小小的平安村,苦兒和周氏沉浸在無比的喜悅之中。他們知道,這隻是人生新篇章的開始,未來還有更多的挑戰等待著他們,但此刻,他們隻想盡情享受這份來之不易的喜悅。


    《窮妻》第九部分:流言蜚語


    苦兒中舉的喜訊如春風般迅速吹遍平安村,原本寧靜的小村瞬間熱鬧非凡。苦兒家那破舊的茅屋前,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村民們帶著真誠的笑容,紛紛前來道賀,對苦兒的才華讚不絕口,對周氏多年的默默付出也欽佩有加。然而,在這一片喜慶祥和的氛圍中,卻悄然滋生出一些不和諧的暗流。


    村裏總有那麽一些人,平日裏遊手好閑,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看到苦兒一朝中舉,即將擺脫貧困,走向富貴,心中的嫉妒之火熊熊燃起。他們聚在陰暗的角落,或是田間地頭,低聲嘀咕,開始散播各種詆毀苦兒和周氏的流言蜚語。


    “哼,你們說苦兒那小子,真能憑自己本事中舉?我看呐,說不定是使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買通了考官呢。”說話的是村裏有名的無賴李四,他尖嘴猴腮,眼中閃爍著嫉妒的光芒。


    一旁的王二麻子也跟著附和:“就是就是,哪有這麽容易就高中的。再說了,他老婆周氏,天天出去要飯,指不定幹了啥見不得人的勾當,才換來苦兒的功名。”


    這些惡毒的話語,像瘟疫一般在村子裏迅速蔓延。很快,一些不明真相的村民也受到影響,開始對苦兒和周氏指指點點。原本熱情的問候變得冷淡,友善的目光也變得充滿懷疑和異樣。


    周氏在村子裏聽到這些流言後,心中如被重錘擊中,疼痛難忍。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和苦兒多年的艱辛努力,換來的竟是這樣的惡意揣測。她滿心委屈,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急忙跑迴家中,找到苦兒。


    “苦兒,那些人怎麽能這樣說我們?我們為了今天,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他們怎麽能如此汙蔑我們?”周氏眼中含淚,聲音帶著顫抖和憤怒。


    苦兒緊緊握住周氏的手,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他深知,此時憤怒無濟於事,隻會讓局麵更糟。他輕輕撫摸著周氏的手,安慰道:“娘子,別難過。這些人不過是嫉妒我們罷了。我們一路走來,問心無愧,又何必在意他們的閑言碎語。我們的努力和付出,隻有我們自己最清楚。”


    盡管苦兒嘴上如此安慰周氏,但他的心中又何嚐不鬱悶。他不明白,為什麽有些人總是不願意看到別人通過努力獲得成功,非要用惡意去揣測。但他清楚,此刻不能與這些人計較,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準備即將到來的會試。


    然而,流言蜚語並未就此停歇,反而愈演愈烈。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添油加醋,將謠言傳播到附近的村子。苦兒和周氏走在村裏,總能感覺到背後有異樣的目光,竊竊私語也不時傳入耳中。


    但苦兒和周氏並未因此而退縮。他們深知,清者自清,與其在這些謠言上浪費精力,不如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苦兒更加刻苦地讀書,日夜鑽研學問,為會試做充分準備。他堅信,隻有憑借自己的真才實學,在會試中取得優異成績,才能徹底堵住這些人的嘴。


    周氏也不再理會那些流言蜚語,她像往常一樣,操持著家中的事務,為苦兒營造一個安穩的後方。她默默地為苦兒準備飯菜,縫補衣物,用自己的方式支持著苦兒。她相信,隻要他們夫妻二人相互扶持,堅定信念,任何困難和詆毀都無法打倒他們。


    在這個小小的平安村,苦兒和周氏在流言蜚語的風暴中,堅守著自己的信念,如同暴風雨中的兩棵大樹,根係緊緊相連,等待著用實力打破謠言,迎來屬於他們的光明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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