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五年(1382年)。


    平行世界的大明,應天府(今南京)。


    自從被朱元璋莫名其妙用戒尺打了一頓,別說去演武場溜馬了,就連燕王府的門,年輕的朱棣也沒踏出過半步。


    “哼,我就在府裏待著,我看你下次還有什麽理由打我!”


    雖然距離上次進宮挨打已經過去好些天了,朱棣對自己老爹居然時隔多年再次對他動用戒尺,很是不服。


    不,是強烈譴責,嚴重不滿。


    “殿下為何自困府中?可是發生了何事?”


    姚廣孝並不知道朱棣進宮挨打的事兒,朱棣也沒好意思和他說。


    因此,看到以往根本宅不住的朱棣,自從進宮迴來,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姚廣孝很是驚奇。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閑不下來的燕王麽?


    “哪有自困,本王……本王不過是懶得出去罷了。”


    朱棣躺在院子裏的一張躺椅上。


    “貧僧聽聞,雞鳴寺的桃花近日開得正盛,殿下若是無事,何不隨貧僧出去走走?”


    “雞鳴寺?”


    朱棣一聽,頓時來了興致,條件反射之下,很本能地迅速坐了起來,“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也的確有段時間沒去雞鳴寺了,最近天氣不錯,那附近應該有不少好玩的吧?”


    不過,剛興奮沒多久的朱棣旋即想起朱元璋那張臭臉,以及給他專門下的口諭——


    “沒有咱的旨意,哪裏也不許去!”


    言猶在耳啊,雖然朱元璋不在燕王府,朱棣卻感覺耳邊老是響起朱元璋的話,頓時打了個冷顫。


    “那咱們這就出發?”姚廣孝眯著眼笑道。


    從朱棣心口不一的反應中,姚廣孝已經大概猜到,朱棣一定是被禁足了,不過,此事過於羞恥,不足為外人道也。


    “算了。”


    朱棣垂頭喪氣地重新躺下,拿了本書搭在自己臉上遮擋日光。


    “《三略》(中國古代著名兵書,為“武經七書”之一)還沒看完,不去了。”


    “殿下當真不去?”


    “不去不去。”


    “那爹爹詔你進宮,你去不去?”


    “不去不去!哪裏都不去!”


    慣性迴答之後,朱棣突然反應過來。


    誒,這好像不是姚廣孝在問他啊?


    朱棣急忙把擋在臉上的書拿開,隻見朱標不知何時竟然來到了他的燕王府。


    “太子殿下。”


    姚廣孝雙手合十,對朱標行了個禮。


    “法師。”


    朱標雖然已經知道眼前這個和尚,就是將來幫助朱棣發起靖難之役,奪他兒子朱允炆皇位的姚廣孝,但臉色卻沒有什麽變化,依舊是他一貫的平易近人之風。


    “大哥?”朱棣從躺椅上彈射起身,既開心又驚訝,“你怎麽來了?”


    “怎麽,你的燕王府,我不能來嗎?”


    朱標心情複雜地看著自己這個弟弟,嘴角卻還是掛著笑意。


    “哪有的事!別說來了,就是把燕王府讓給大哥住,又有何妨?”


    “這麽說,大哥也得禮尚往來,把東宮讓給你嘍?”朱標突然話鋒一轉。


    這句看似無心實則有意的話,讓嘻嘻哈哈的朱棣幾乎是瞬間冷靜下來。


    “大哥!”朱棣先是一愣,隨即變得嚴肅起來,“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臣弟可沒有要入住東宮的想法,還請大哥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不然我非得被你嚇死不可。”


    “哈哈哈!”


    朱標的臉色突然恢複如常,拍了拍朱棣的肩膀。


    “好了,大哥逗你的,不過,爹爹也是真的詔你進宮。”


    朱棣聽了,不太開心。


    姚廣孝見狀,知他二人要說些體己話,推說約了人,當即告辭離開了。


    “大哥,爹這次又找我進宮幹什麽?我真的什麽也沒幹,自從前幾天迴府,我連燕王府都沒出去過!”


    朱棣委屈得不行。


    看著眼前被朱元璋震得可憐巴巴的朱棣,朱標歎了口氣,他很難把眼前的朱棣和多年後發起靖難之役的朱棣聯係起來。


    見朱標又是歎氣,又是發呆。


    “得嘞,看來爹這是嫌我在京師礙眼。我走,我走還不行嗎?我今天就收拾行李,迴北平去。”


    朱棣氣鼓鼓地說,轉身就要離開,朱標一把拉住他。


    “放心吧,這次爹詔你進宮,是為你謀了個新差事,不是要打你。”


    “哦?”


    朱棣頓時來了興趣,不過,他還沒有遞交奏請北伐韃靼的折子啊,爹怎麽知道的。


    “莫非,爹想讓我率軍親征,北伐韃靼?”


    朱棣滿心期待,不料,卻吃了朱標一記指扣。


    “想什麽呢?北邊的韃子那麽好打的話,何須魏國公(徐達)經略北平?北伐之事還需從長計議。至於你的新差事,趕緊換身衣服,隨我進宮,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哦。”


    朱棣撇了撇嘴。


    得知不是要他北伐,朱棣心裏是有點失望的。


    ------


    皇宮,坤寧宮。


    朱元璋握著馬皇後的手,坐在上座,座下太醫誠惶誠恐。


    “你們可瞧仔細了,咱的妹子真的啥事沒有?”


    朱元璋不怒自威,即便沒生氣,說話也像大炮似的。


    “迴稟陛下,臣已率太醫院諸多同僚,輪番給皇後娘娘檢查了身體,皇後娘娘身體康健,除了稍微有些積食,並無大礙。”


    “這積食是何緣故?”


    朱元璋追問。


    “好啦!”馬皇後斜了朱元璋一眼,“這積食都是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無非是最近白日裏沒什麽胃口,故而晚膳用多了些,你怪太醫幹什麽?”


    “妹子,千裏之堤潰於蟻穴啊,小毛病也要提防的!”


    朱元璋拍了拍馬皇後的手,又一臉威嚴地對跪著的太醫說:“著太醫院馬上開點治積食的藥送來,另外,每隔七天來給皇後複查一次。”


    “什麽?還要檢查?”


    馬皇後頓時不樂意了,“我看你就是沒事找事,哪有七天一檢查的。一天天的,閑得慌。”馬皇後看向早就戰戰兢兢的太醫,“太醫院最近辛苦了,你們先下去吧,別聽他的。”


    有馬皇後幫忙說話,太醫感激涕零地擦了擦汗。


    可朱元璋還沒發話呢,他們這群太醫不敢真的走。


    “退下吧。”


    朱元璋拗不過馬皇後,隻好點了點頭。


    太醫走了後,馬皇後側過身子,不想搭理朱元璋。


    “妹子。”


    “起開。”


    “好妹子,咱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見馬皇後不太高興,朱元璋隻好使出“殺手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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