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近郊。


    北宋,宋神宗熙寧七年(1074年)。


    一個青年人騎著高頭大馬,徐徐走在官道上。


    青年麵頰清臒,雖因趕路略顯疲憊,眼睛卻是炯炯有神,內穿墨藍直裰,外麵披了白色氅衣,頭上則包著綸巾,渾身上下散發著超然物外的豁達。


    離青年不遠,還有一個騎馬少年,似是書童,馬背馱著行囊,跟在青年身後緩緩而行。


    “高俅,快來看,咱們迴來汴京了。”


    青年“籲”了一聲,勒住韁繩。


    那叫高俅的少年書童急忙用雙腿夾了夾馬腹,來到青年身邊。


    “先生,一轉眼,您去杭州任通判已滿三載,此番迴京述職,想必官家定會將您留京任用。”


    被少年書童稱為先生的,正是名動天下的三蘇之一,蘇軾。


    此時,蘇軾還沒有被貶黃州,六年後(1080年)他才會開始自稱“東坡居士”。


    而眼下這位尚不起眼的小書童,乃是曆史上因善蹴鞠獲寵於宋徽宗趙佶的高太尉,也因為是《水滸傳》中的主要反派人物而廣為人知。


    不過,此時的高俅,為人乖巧,擅長抄抄寫寫,還是蘇軾的小史(小秘書一類的角色)。


    高俅原本是東京開封府的破落戶,因事遭發配,後逢大赦迴到東京,機緣巧合下,進入蘇軾府邸,後來被蘇軾舉薦給駙馬都尉王詵,通過王詵得以結識端王趙佶,從此依附端王,平步青雲。


    熙寧七年春,天大旱,久不雨。


    蘇軾在杭州治旱,開溝渠,築堤壩,引西湖水灌溉農田,成績斐然,又開倉放糧,救了不少災民。


    此番杭州通判任滿,蘇軾是來迴京述職的。


    聽到高俅說官家會留他在京,蘇軾苦笑著搖頭,內心並未升起多少波瀾。


    自熙寧二年,王安石開展變法以來,朝廷上下迅速形成新舊兩黨。


    蘇軾是既不讚成舊黨因循守舊、裹足不前,也不讚成新黨貪功冒進、急於求成。


    結果就是,無論是新黨還是舊黨,都沒有蘇軾容身之處。


    蘇軾也樂得不朋不黨,自成一派。


    他不是沒有向官家陳述過自己的主張。


    相反,蘇軾先後作《上皇帝書》、《再上皇帝書》,表達對新法的反對。


    蘇軾的主張,更傾向於徐徐浸潤,而非大刀闊斧。在蘇軾看來,國家如久病體弱之人,隻能逐步調理,決不可施以悍藥毒石。


    顯然,他的這番論調,兩邊都不討好。


    舊黨要不變,新黨要速變,而蘇軾的漸變被夾在中間,這讓很多人都認為蘇軾想當牆頭草,沒有定心。


    君子無定心,與草芥何異?


    北宋官家趙頊,彼時剛親政,正是年輕氣盛之際。蘇軾徐徐圖之的思想,自然無法滿足皇帝中興大宋的迫切願望。


    熙寧二年,王安石準備改科舉、辦學校,蘇軾堅決反對,並寫下《議學校貢舉狀》,這讓王安石大為惱火。


    熙寧四年,因上書談論新法的弊病,蘇軾遭到禦史謝景溫彈劾過失,自請出京,被授為杭州通判,一走就是三年。


    按照原本的曆史,今年秋,蘇軾將調往密州(今山東諸城)任知州。


    不過,係統的到來,讓這個世界原本的時間線開始發生變化。


    蘇軾正要往汴京而去,忽聞腦海中有一怪聲響起,那聲音自稱是什麽古人招聘係統,特聘他前往九百五十年後的後世,擔任一所學校的大廚老師。


    被宋仁宗稱讚為宰相之才的蘇軾,驚詫之下,差點笑“死”。


    因為係統告訴他,在後人眼裏,沒人比蘇東坡更懂吃貨。


    蘇軾心道,這蘇東坡又是什麽人物,和他一個姓也就罷了,竟然比他還愛吃。蘇軾正要不服,沒想到,係統又說了,他就是未來世人口中的蘇東坡。


    得知另外幾位將要一同前往後世的人之後,蘇軾神色肅然。


    來不及對高俅再多說什麽,蘇軾當即策馬揚鞭,往繁華的東京疾馳而去。


    ------


    同一時間。


    汴京。大宋皇城,垂拱殿。


    陽光透過宮殿偌大的窗戶,在空曠的大殿地麵上投射下一片斑駁的光影。


    坐在龍椅上的年輕人,名叫趙頊,正是大宋第六位皇帝,也即當今官家。


    自從十九歲登基親政,八年來,趙頊一日不敢懈怠。


    每天幾乎都是雞鳴起床,夜半休息,風雨無阻,可即便如此,也還是有處理不完的政務。


    過去六年,因重用王安石變法,許多舊黨元老大臣很不認同趙頊的做法,辭官的辭官,乞骸骨的乞骸骨,外放的外放。


    趙頊本以為掃清這些頑固派,變法就會更容易些。


    沒想到,堅持了六年,換來的卻是一日比一日疲累,但趙頊不想放棄。


    畢竟,趙頊立誌要做中興之主。大宋,一定要在他的治下,覆滅西夏,奪迴燕雲,實現天下一統。


    隻是,掣肘實在是太多了。


    不僅僅是舊黨,就連太皇太後、太後乃至皇後,也都不支持趙頊變更祖宗之法。尤其是趙頊生母高太後,對趙頊重用王安石十分不滿,甚至與趙頊祖母曹太後一起哭訴“王安石亂天下”。


    趙頊與高太後的母子關係,一度鬧得很僵。


    但是,趙頊還是挺住了壓力,而且一挺就是多年。


    直到鄭俠的《流民圖》以及《論新法進流民圖疏》,徹底擊穿了趙頊的內心防線。


    第二天臨朝,趙頊就下了“責躬詔”,並宣布立刻罷方田、保甲、青苗諸法,出乎朝臣意料的是,向來頗受官家信賴的王安石亦被罷相。


    趙頊眉頭緊蹙,在龍椅上用手指不斷揉著眉心。


    “叮!趙頊。”


    就在這時,一個清亮的聲音突然闖進了趙頊的腦海。


    趙頊驚訝地睜開眼睛,已經很久沒有人敢直唿他的名諱了,就連太皇太後、太後也不會這麽叫他。


    “何人敢叫朕的名諱!”


    趙頊放眼望去,垂拱殿內,除了內侍總管陳禮以及幾個小太監隨侍左右,並無其他人。


    “官家?發生了何事?”


    本來在打盹的陳禮,被趙頊突如其來的怒喝驚醒,立馬上前詢問。


    “陳禮,”趙頊站起身,四處張望,“你方才可有聽到有人在叫朕的名字?”


    陳禮和幾個內侍互相瞧了一眼,都吃驚地搖了搖頭。


    別說他們自己叫了,便是想想也沒這個膽子。


    “罷了罷了。”


    就在趙頊以為是自己憂思過甚產生幻聽之時,先前的聲音再度響起。


    “叮!趙頊,本係統名為古人招聘係統,現特聘蘇軾以及大宋尚食局禦廚勞之逸、隆三、牛富貴共計4人前往950年後擔任學校大廚老師,蘇軾將擁有自行帶人同往後世的特權。”


    “特聘?後世?950年後?”


    趙頊本就因政務繁多而並不充裕的腦海裏,頓時擠出一連串問題。


    “由於人員身份特殊,為不影響他們在大宋的生活,除詢問本人意願外,本係統也特別詢問你的意見,請問是否同意他們接受本次特聘?”


    趙頊被係統一股腦拋進他腦海的信息,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許久,在腦海中再三確認後,趙頊終於確定,這不是幻聽,而是真有“仙人”在對他說話。


    “陳禮!”


    即便趙頊並不相信所謂的“怪力亂神”,此刻也不得不慎重對待。


    趙頊當即派出皇城司,立刻探查迴京述職的蘇軾已到何處,並下令盡快將蘇軾、勞之逸、隆三、牛富貴四人,帶來垂拱殿麵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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