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10年。


    秦朝,上郡,秦軍軍營。


    蒙恬獨自枯坐在中軍大營裏,滿臉愁容溢於言表。自從長公子扶蘇從軍營裏失蹤,已經過去足足三天了。


    昨日,有使者自稱從沙丘行宮而來,要傳始皇帝詔書於公子扶蘇。


    蒙恬早就翻遍了軍營內外,甚至連周邊十裏都派人探查了個底朝天,可仍舊沒有扶蘇的下落,就連足跡都沒有。


    沒辦法,蒙恬隻得對使者言,公子扶蘇去周邊郡縣考察未歸,表示自己可以先行奉詔。


    使者不僅拒絕,還急不可耐,嗬斥蒙恬必須在今日內找到扶蘇,否則以大不敬論罪。蒙恬苦笑,他也想找到人啊,可問題是他連扶蘇去了哪裏都不知道。


    扶蘇,就像是憑空消失在中軍大營,無人知其去向。


    “長公子,你到底去了何處?”


    就在蒙恬走出大帳,萬分焦灼之際,忽覺身後的營帳內有金光閃過。他急忙轉身,隻見帳內走出一人,正是扶蘇。


    “長公子!”


    蒙恬大喜過望。


    “蒙將軍。”


    扶蘇臉色蒼白,顯然是還沒熟悉流程,被這穿越嚇得不輕,不過他很快就穩住心神。


    “長公子去了何處?我等找了長公子足足三日,長公子怎會從營帳裏出來?”


    蒙恬當即折身返迴營帳,裏麵一覽無餘,根本就沒有可以藏身之處。


    “蒙將軍,若是我說,我去了兩千年後,你可相信?”


    聽聞自己明明隻在未來待了半天不到,卻在秦朝已失蹤三日,扶蘇終於完全相信,方才的經曆並非做夢。


    “兩千年後?”


    蒙恬不知扶蘇此言何意,滿臉不解地看向扶蘇。


    “正是。這些待日後再與蒙將軍細說。我離開這段時間,可有使者至?”


    “昨日有使者自沙丘行宮而來,說是有密詔要傳詔長公子。”


    “終於還是來了。父皇……”


    迴過神來後,扶蘇想起,自己的父皇,千古一帝,此刻已經不在人世。可恨他卻沒能陪伴左右。


    蒙恬見扶蘇眺望遠方,神情悲愴,心裏不禁有了不太好的預感,“長公子,陛下怎麽了?”


    “父皇……”扶蘇哽咽後頓了頓,“若我所閱的曆史記載沒錯,父皇已經在沙丘行宮駕崩了。”


    “啊!”蒙恬大驚失色,“長公子何以知曉?莫非是從後世的史書得知?”


    扶蘇點點頭,他止住哭泣,讓蒙恬感到意外的是,一直有些優柔寡斷的長公子,不知為何神突然變得堅毅起來。


    “父皇駕崩前,命我迴鹹陽治喪後即皇帝位,誰能想到,胡亥竟勾結趙高、李斯篡改聖旨,不僅要矯詔賜死你我,接下來還會禍亂大秦!”


    蒙恬一愣,扶蘇所言,字字句句叫他驚上加驚。


    扶蘇的為人,蒙恬是知道的,絕不是作偽之人。蒙恬見扶蘇言辭懇切,頓時完全相信了扶蘇的話。


    “我蒙家世受陛下恩典,今既有小人作亂,悖逆君上,恬願為長公子驅馳,撥亂反正!”


    蒙恬單膝下跪,拱手鄭重承諾。


    扶蘇急忙將蒙恬扶起來,“我素知蒙將軍忠勇,後世史書說,原本我收到賜死詔書,泣,入內舍,欲自殺。是蒙將軍你說,陛下居外,未立太子……今一使者來,即自殺,安知其非詐?”


    聽到扶蘇所言,蒙恬沉思片刻,這的確像是他會說的話。


    “那?”


    “隻歎我並未聽從蒙將軍的諫言,沒有確認詔書真偽就自殺了。想我大秦,奮六世之餘烈,竟毀於豎子胡亥與閹宦之手!”


    “可惡至極!”


    蒙恬捶足頓胸,他突然想起了什麽。


    “長公子,此番料敵於先,乃天不亡公子和大秦,盼公子以大局為重,莫要讓親者痛仇者快。”


    扶蘇咬著嘴唇不言,半晌,才又說道:“使者既至,便傳他來宣詔吧!”


    蒙恬本欲勸扶蘇遣返使者,不受矯詔,沒想到,扶蘇明明已經知道即將發生的事,竟然還要讓使者來宣詔?


    難道扶蘇要繼續重蹈覆轍麽?


    “長公子三思!”


    “我自有主張。”


    扶蘇神色堅毅,不容置疑,他轉身返迴中軍大帳,到帥位處坐下,閉眼等待使者親臨。


    蒙恬無可奈何,隻得派人去請使者前來傳詔。


    不一會兒,便有使者到來,與之隨行的,還有王翦之孫王離。


    使者昨日便已抵達,等了一天,終於見到扶蘇,連寒暄也顧不上,迫不及待地宣讀聖旨∶


    “今扶蘇與將軍蒙恬將師數十萬以屯邊,十有餘年矣,不能進而前,士卒多秏,無尺寸之功,乃反數上書直言誹謗我所為,以不得罷歸為太子,日夜怨望。扶蘇為人子不孝,其賜劍以自裁!將軍恬與扶蘇居外,不匡正,宜知其謀。為人臣不忠,其賜死,以兵屬裨將王離。”(節選自《史記·李斯列傳》)


    蒙恬聽罷,眉頭一皺,詔書果如扶蘇先前所言,遂冷笑。


    “爾等亂臣賊子,膽敢矯詔賜死大秦長公子!”


    “蒙恬,此乃陛下聖旨,你不躬身奉詔,反生悖逆之言,可是要作亂造反?”


    王離當即喝問。


    矯詔之事,此時隻胡亥、趙高、李斯等寥寥數人知道,王離應該並不知情。


    “黃毛稚子,可笑至此。若你阿翁王翦在,必為我進言求情。若你阿父王賁在,也會許我迴複詔書確認。隻可惜王家傳到你處,竟連被奸人蒙蔽都不自知,汝不及汝阿翁與阿父多矣!”


    王離被蒙恬一席話教訓得麵紅耳赤,咬牙切齒,偏偏又不知該做何反駁。


    使者早就受到趙高密令,隻想快點完成任務,不欲多做糾纏,立馬手捧聖旨走到扶蘇跟前。


    “扶蘇公子,陛下聖旨在此,還請奉詔!”


    扶蘇一直神情漠然,他的沉默,讓使者以為有戲,讓蒙恬好生捉急。


    “長公子,請以大秦為念、以天下蒼生為念,萬不可有婦人之仁。”


    蒙恬急道。


    終於,沉默已久的扶蘇從使者身旁的內侍手裏接過本來會被他用來自裁的賜劍。


    “長公子!”


    蒙恬驚唿,正欲上前阻攔,誰料扶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舉起長劍,一劍揮下。


    在場的不少人都忍不住別過頭,就連使者都以為扶蘇要當眾自戕。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扶蘇竟沒有自殺,而是舉劍將聖旨一劍兩斷!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使者顫抖著雙手,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瞪著扶蘇:“扶蘇公子,你竟敢目無君父,忤逆……”


    使者的話還沒說完,扶蘇就做出了讓在場所有人再次震驚的舉動,他竟一劍刺穿了那位閹宦使者的喉嚨。


    “亂我大秦之閹宦,誅!”


    王離被扶蘇的王霸之氣震驚到無以複加,不知為何,他竟感覺在扶蘇身上,仿佛看到了那位始皇帝陛下的身影。


    不是說,這位長公子一向信奉儒家,寬厚仁慈麽?今日怎麽判若兩人?


    就連蒙恬,也驚訝得張大嘴巴。


    這是他從不認識的扶蘇!


    “王離將軍,”扶蘇有些厭惡地擦了擦被噴濺到臉上的血跡。


    “末將……”王離一時恍惚,腿軟不能自止,“末將在。”


    “迴去將我剛才的話告訴趙高,再轉告吾十八弟,就說他要矯詔弑殺的長兄,率三十萬大軍,在鹹陽等著他迴來,若他有膽要那龍椅,就來自取,吾等之。”


    “唯……”


    “另外,告訴丞相李斯,以翁殺婿,他的心可真狠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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