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靈頓醫院的後花園裏,灌木叢生,被低矮的灌木叢包裹的,是一個小小的湖泊。


    許是溫度還未完全迴暖,湖泊上仍舊覆蓋著一層薄冰。


    圍繞著湖泊的周圍有許多長椅,許是被這久未散去的陰雨天氣逼得發悶,雪才停了片刻。


    這小小的後花園,此刻也有不少出來散心的病人們。


    蘇錦玉推著輪椅緩緩向前走,時不時和她聊一聊周圍的新聞笑談,時不時和她說一說最近發生的趣事。


    但無一例外的,都不曾得到過任何迴應。


    這些年,他早已習慣……


    從前那個嘰嘰喳喳,活潑開朗的小女孩,變得如今這般沉默寡言。


    他早已習慣。


    對她的愛和付出,得不到半點迴應。


    他早已習慣。


    隻是自顧自的扮演著一個優秀的,不離不棄的陪伴者,甚至連伴侶都稱不上。


    他不急。


    因為他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等。


    哪怕是耗盡一生。


    這時一陣風吹過來,蘇錦玉被這蕭瑟寒冷的風吹得瑟縮了一下,可是顧卿白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態,未動分毫。


    蘇錦玉蹲下去,伸手摸了摸她裸露在外的小手,冰涼刺骨。


    蘇錦玉抬頭望她,女人沒有表情,沒有動作。


    就像一具沒有生命的布偶娃娃。


    五官依然精致,隻是無比消瘦,原本大大的眼睛,此刻已經凹陷進去,眼下一片淺淺的烏青。


    他知道,那是常年伴隨的噩夢在折磨著她。


    原本紅潤的小嘴,也變得幹枯,絲毫看不出曾經肆意張揚,明媚陽光的模樣。


    現在的她哪裏還有當初的模樣,就如同一具行屍走肉,就連曾經的影子也消失殆盡。


    蘇錦玉不禁眼眶泛紅,但他極力隱忍,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對顧卿白說:“卿卿,我迴去給你拿一條毛毯,你就在這等我好嗎?”


    說著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便轉身疾步朝病房走去。


    顧卿白沒有迴答,也沒有任何反應,隻是依舊目光呆滯的看著湖心中央……


    突然,一個黑色的身影,擋住了顧卿白麵前的光亮,男人低著頭凝視著輪椅上的女人,心裏閃過複雜的情緒。


    顧卿白沒有說話,甚至都沒有抬頭,他也一直沉默著。


    那是一個身穿黑色運動服的男人,頭戴黑色的鴨舌帽,外麵罩著一件黑色的羽絨服,帽子也搭在鴨舌帽上,臉上戴著一個黑色的口罩。


    她沒有見過他,他卻似乎對她很熟悉。


    他說:“他們的確是被人害死的,但那個人不是你。如果你想為他們報仇,就要振作起來。”


    顧卿白坐在輪椅上抬頭望他,他的左眼角下有一顆淚痣,那是一雙陌生的眼睛,卻有一絲熟悉的感覺。


    男人見她沒有說話,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她感覺有一個東西落在了掌心。


    “這是證據,如果你還是想繼續懦弱下去,就當我今天沒有來過。”


    話音落下,他轉身便走,沒有留下姓名,沒有留下聯係方式,隻有手心中這一個帶著餘溫的、小小的東西。


    那是一枚銀色的u盤。


    雪又紛紛揚揚的落下來,她望著遠方逐漸消失的身影,手中漸漸握緊,直到指尖泛白。


    眼前又浮現出那些糾纏她三年的畫麵。


    這世界的一切都是那麽冷,冷到此刻連這寒冷刺骨的北風,都顯得遜色不少。


    她渾身顫抖著,卻從未像現在這般冷靜過。


    他們是被人害死的?


    當年的事情,不是一場意外?


    那個人是誰?他又怎麽認識自己?


    他怎麽會有這所謂的證據?


    這些事情和他又有什麽關係?


    一連串的疑問猛然闖進她的腦海,她低頭看著掌心那玫黑色的u盤,沉思著。


    直到肩上一重,蘇錦玉將披肩披在了她的肩上,又蹲下來將她腿上被風掀開的毛毯整理好。


    男人溫柔的用雙手,戳了戳她通紅又冰涼的小臉,意料之中的沒有反應,蘇錦玉眼眸中的微光,逐漸黯淡。


    他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裏,可她卻始終沉默著,蘇錦玉看著她的樣子,心裏不禁苦笑,卻無法表現出來。


    最終隻輕柔的摸了摸她的頭發,便走到她身後,推著輪椅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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