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對望著,彼此的眼睛裏都映著小小的對方,就像是那個人也同樣被刻在自己心裏。


    顧卿白動了動嘴唇,卻終究還是緘口不言。溫卓眼裏的傷情就這樣顯露無疑,顧卿白感覺悶悶的,像是有什麽壓在胸口,讓她無法唿吸。


    但她無法迴答,也無法迴應。


    溫卓突然笑了一下,眼中帶著淒涼,他沒有再看顧卿白,又轉過身去,望著遠方的燈火。


    一滴晶瑩的液體從他的臉頰滑落,還未被人發覺時,風就已經吹幹了淚痕。


    兩人無聲的沉默著,久久的沉默著。


    耳邊隻剩下唿嘯的晚風。


    許久,溫卓終於轉身,他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幫顧卿白攏了攏肩上的披肩,像往常一樣溫柔。


    他說:“你還有傷,早點迴去休息吧。”


    迴到【茉園】兩個人就各自進了房間,顧卿白的傷口雖不影響行動,卻也不能碰水,她隻是簡單的洗漱了一番便躺在了床上。


    卻是翻來覆去,久久無法入睡。


    她索性不再掙紮,出了房間徑直往三樓而去。


    她熟練地選了畫筆和畫板,坐在畫架前,揮灑著畫筆,也是揮灑著內心的情緒。


    她想畫出那個少年的臉來,告訴自己,認清自己的心。


    卻不知怎麽的,連續好幾副都是今晚那張滿臉哀傷的臉,都是那雙淒涼的眼眸。


    她再也無法忍受,一把推翻了畫架,髒亂不堪的顏料,悉數落在那張憂鬱的臉上。


    她像瘋了一般,瘋狂的翻找著少年的畫像,可是一張張,全是樓下那個男人的臉。


    她突然開始惶恐不已,自責和內疚衝破了她的理智,怎麽可以呢?怎麽會畫不出來他的畫像呢?


    他怎麽可以被忘了,那個張揚肆意的少年,怎麽能被別人取代呢?


    不可以,不可以!


    她得一輩子記住他,她一輩子都需要為他贖罪。


    因為,原本該死的人,是她呀……


    顧卿白邊哭邊笑,手中的畫像被她緊緊抓住,紙上的麵容也變得褶皺不清,顧卿白的雙眼被淚水模糊。


    這一刻她好像無比清楚自己的心,卻又看不透自己的心。


    從這天起,溫卓像是從她眼前消失一般,顧卿白已經許久沒再【茉園】見到過他。


    就連在公司裏,顧卿白也沒再見過,從前的午餐時間,都是溫卓將顧卿白叫到頂樓的辦公室裏去吃。


    可是現在卻是單獨為顧卿白準備的,由林月送到她的辦公室裏來。


    顧卿白依然每天正常工作,正常吃飯,卻總覺得心裏像是少了一塊什麽。


    再次見到溫卓已經是半個月之後,那天她正在辦公室繪製畫稿,卻總是覺得心不在焉,索性不再勉強,幹脆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她正端著咖啡在窗邊思索整理著靈感,就被一個突然闖進來的人打斷思緒。


    “太太。”是林尚。


    顧卿白迴頭,卻沒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反而是林尚一臉為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麽了?”顧卿白問。


    “是先生,他又暈倒了……”林尚躊躇著開口,他實在摸不清太太對先生的態度。


    突然“砰”的一聲響起,在這間辦公室裏顯得尤為刺耳。顧卿白手中的咖啡不慎摔落在地上。


    “太太,您沒事吧?”林尚擔心的上前一步,卻沒敢太靠近。


    顧卿白迴過神來,驚覺自己的失態,努力平複心情然後才問道:“怎麽迴事?”


    “先生這段時間不知怎麽的頭痛症又犯了,起初隻是胃口不好,後來又暈倒好幾次了,程醫生給他開的藥他也不吃,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才過來找您。您……”


    他想說能不能請顧卿白過去勸勸先生,可是……太太她會答應嗎?


    “他在哪裏?”顧卿白問。


    “在【觀山悅】。”林尚答道,眼裏有一抹期冀。


    “走。”顧卿白拿了桌上的手機立即走出了辦公室。


    一路上顧卿白都是沉默著,沒再問溫卓的情況,也沒有問溫卓為什麽又會犯頭痛症。


    林尚頻頻從後視鏡中看她,都是一副冷漠的麵孔,她的眉頭深深皺著,不知是因為不情願還是……林尚不知。


    隻是他沒能瞧見顧卿白反複交握在一起的手指,指尖隱隱泛白,顯示著這雙手的主人,她此刻的內心是多麽不能平靜。


    很快【觀山悅】到了。


    汽車慢慢駛進院子,這是顧卿白第一次來這裏,【觀山悅】依山傍水,三麵被山體環抱,也是一處風景極好的風水寶地,但是此刻,車裏的女人顯然沒有心思去關注這些。


    車子剛一停穩,顧卿白便腳步匆匆的走進去,林尚看著步履匆匆的顧卿白急忙跟上去,為她指引。


    “太太,這邊請,先生在三樓。”林尚看著顧卿白慌不擇路,急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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