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立本呆呆地看著線條的變化,起先是不信,隨後自己拿著筷子比劃了好幾次。


    他的神情已然凝重起來,接著又從箸簍中取出幾根,繼續來迴比劃。


    半晌,他終於迴過神來,小心翼翼問道:


    “這可是仙術?”


    齊述適時露出得意的笑容,傲然道:


    “這可不是什麽仙術,這是道韻!”


    “我憑記憶仿師傅的《仙心道相圖》繪成。”


    “雖然沒有法力,卻天然契合道韻,有明心見性的悟道之能。”


    他仿佛興奮的小孩子,向小夥伴炫耀玩具一般自豪道:


    “你看到的歪斜之線,便是大道的無常,而規矩的樣子,便是我們通仙之路的具現......”


    “這還隻是原圖的一鱗半爪,更多複雜的道韻我雖然記得,可沒有體悟卻是畫不出來的!”


    “厲害!隻是這些就已經蘊含諸多大道,令師果然深不可測!”


    楊立本心中波瀾起伏,眼神放光地看著齊述,仿佛看到自己成仙的風姿。


    同時,他對齊述二人赴宴晚來這麽久的芥蒂全消!


    “二位大氣,如此珍寶居然願意與我這凡夫俗子分享,楊某真是三生有幸!”


    “哪裏哪裏,楊兄客氣了......”


    方燕徊感覺胃裏都咕咕叫了,實在不想看他們繼續墨跡下去,便接過話道:


    “楊大哥,我們萍水相逢,一路相談甚歡,你不僅是我們悟道的關鍵,還是我們的朋友,這幅畫,便送你了!”


    “真......真的?這幅畫是我的了?”


    雖然心中有所預感,但是真的聽到她如此慷慨,楊立本隻覺幸福來得太突然,腦子都宕機了。


    “當然,第一眼我就與楊兄一見如故,相見恨晚,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齊述大大咧咧道。


    “哈哈哈,好,方公子夠義氣,今後便是我楊立本的親兄弟,但凡我有的,你皆可拿去,若我沒有,我幫你去尋!”


    楊立本被他捧得有點上頭,頓時豪氣幹雲道。


    “楊大哥太客氣了!不過......還真有一事要麻煩你了。”


    齊述立馬順勢接道。


    “呃。”


    楊立本僵硬的表情一閃而逝,繼而恢複過來,幹幹道:


    “方公子......但說無妨。”


    “我們想要你身上的一樣東西!”


    齊述說著露出雪白的牙齒。


    “什......什麽東西?”


    楊立本被他看得有點瘮得慌,腦海中瘋狂揣測他的意思,表麵卻強自鎮定道。


    方燕徊見齊述惡趣味又犯了,不知怎麽的,就是想拆他的台:


    “小弟,別鬧了,看把楊兄嚇的。”


    她借機教訓過齊述,頓覺全身舒爽,又轉過身忽悠楊立本道:


    “楊兄不必擔心,隻要是楊兄隨身之物,衣服雜物皆可。”


    “畢竟我們也隻是做參悟,當然,接觸時間越久越好。”


    “楊兄剛才觀這《仙心道相圖》雖一時之間不能明辨,卻敏銳地察覺出異樣,可見道韻得天獨厚,身邊一草一木自會受其影響。”


    “哦,那我就放心了,啊哈哈,我還以為二位是要把我切開呢。”


    楊立本心有戚戚道。


    “好主意!”


    齊述眼睛一亮。


    “......”


    “小弟!”


    “那個,我就是想想,不對,我隻是開玩笑的,楊兄不介意吧?”


    齊述像個愣頭青一樣笑著說道。


    “不介意,不介意。方公子真風趣,嗬嗬。”


    楊立本幹笑道。


    稍微平複一下心情,楊立本看著手中的“仿·仙心道相圖”,一咬牙,從懷中掏出一塊墨綠色玉佩。


    盯著一臉“我無所謂,你開心就好”的齊述,他仔細觀察了看了好一會,最終還是把這塊墨玉遞出:


    “方公子,這塊玉佩是我從小就佩戴的,它......”


    楊立本正要介紹這塊寶玉的質地與品相,卻被齊述接過,看也不看揣進兜裏:


    “隨身之物就行,是什麽無所謂,來,我們喝酒!”


    楊立本瞬間感覺心好累,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他本想著投桃報李的同時,也好炫耀一番,如今是東西沒了,人情卻沒人認領。


    “來,楊兄,我敬你一杯!”


    齊述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將飯局引入正軌。


    餓慘了的方燕徊強自鎮定,默默地夾著甜點墊肚子——先吃碳水。


    她時不時看向他們二人,用眼神表示自己聽的很認真。


    “哇,這手藝,真棒!比師傅的隻會蒸煮烤強多了。”


    “我感覺快趕上那次的寒蛟肉了,如果不是食材差多了,肯定更好吃,姐,你覺得呢?”


    還沒嚐兩口,齊述又開始裝逼了,那讚不絕口的語氣,卻讓方燕徊怎麽都覺得尷尬。


    “也差不多吧。”


    方燕徊見他又加戲,自己沒見過劇本,隻能謹慎地迴答。


    “方公子好口福,居然嚐過蛟肉,我也僅僅聽說昱京的學子宴中出現過!”


    楊立本豔羨道。


    其實齊述也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蛟,不過既然有黑龍,那麽蛟也很有可能存在。


    而且從那條黑龍肆虐時,避開人煙的方向來看,這邊應該是有它畏懼的東西。


    那麽作為亞龍種的蛟,想必被做成菜在修仙界也不算太新奇吧。


    更何況,他們現在要騙的隻是一個凡人!


    “哦,王朝也這麽大方的嗎?我......我姐姐可是在師傅那裏哭求三天才吃到的呢!”


    “......”


    方燕徊白了他一眼,不解釋,繼續吃。


    楊立本頓時無語,哭求這事估計也就你自己幹的出來吧,要甩鍋請你也演得認真點啊!


    不得不說,齊述發揚逗比屬性的插科打諢,反而更容易讓人相信編造的故事。


    “王朝倒不是大方,而是學子宴太過重要,關係到王朝未來。像你們久居宗門,可能不清楚裏麵的道道。”


    “我雖不住昱京,卻也有生意來往,知道裏麵的水深著呢!”


    楊立本一副前輩炫耀其他人戰績的表情,實則知道的也就是一些皮毛。


    齊述適當地露出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道:


    “哦?楊兄何以教我?”


    楊立本解釋道:


    “在仙界,王朝雖受宗門節製,卻也自有底蘊。宗門收人太挑,而且考驗緣分。”


    “你看這次‘無定仙會’就在王朝邊境,但隻有三日時間準備。”


    “若不是剛好雲興城皮草緊缺,我過來這裏收貨,否則即使第一時間收到消息,都趕不過來。”


    仙界!


    僅僅兩個字,便蓋過了後麵的一切信息!


    齊述和方燕徊都不淡定起來。


    方燕徊是感覺幸福來得太突然,甚至有點懵:咱也沒吃仙丹蟠桃,就飛升到仙界了?


    而齊述,卻僅憑著兩個字,腦海中瞬間將一切都串起來了。


    消失的主神,詭異的黑龍,宗門,王朝,無定仙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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