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月白微微低下頭去,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撓了撓頭,那動作看起來還有些憨態可掬。


    與此同時,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耳朵已經紅得像熟透的蘋果一般,仿佛要滴出血來。


    而我呢,則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嘴角輕輕上揚,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其實,我心裏非常清楚,他們並沒有任何惡意。


    所以,與其讓彼此之間的氣氛變得尷尬或者拘束,還不如保持一種隨意自在的狀態更好一些。


    因為這樣一來,不僅能夠讓大家都感到輕鬆愉快,而且說不定我還可以成為他們生活中的一點小驚喜,為他們帶來哪怕隻有一絲絲的光亮也好啊。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幸福”這種東西可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輕而易舉地察覺到並珍惜的,難道不是嗎?


    也不知道究竟是從哪一天開始的,這兩個原本與我毫無關係的人,竟然漸漸地融入到了我的日常生活之中。


    現在迴想起來,似乎一切都是那麽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每次跟他們待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內心深處總會湧起一股莫名的安全感,那種感覺真的讓人特別安心。


    更重要的是,在這裏,我完全不需要去刻意迎合任何人,隻要簡簡單單地做好我自己就行了!


    傍晚時分,殘陽如血,餘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在了地麵上。


    範小白嘴裏含著一顆五顏六色的糖果,一邊歡快地咀嚼著,一邊輕輕搖晃著自己那圓滾滾的小腦袋。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一樣,停止了動作,眨巴著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奶聲奶氣地開口說道:


    “師娘,我忘記告訴您一件事兒啦。”


    “昨天師父出去抓藥的時候,我就在門口玩耍呢。結果呀,前幾天來過咱們這兒的那個壞女人又找過來了。”


    “她還說要找您呢,好像提到什麽子瞻哥哥病了。”


    聽到這裏,我的心裏不禁咯噔一下。我當然清楚小白口中所說的“壞女人”指的正是郝弦音。


    於是,我連忙輕聲糾正道:


    “哎呀,小白乖,可不能這麽沒有禮貌喲,叫人家姐姐。”


    緊接著,我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擔憂,獨自嘀咕道:


    “他怎麽會生病的啊?嚴不嚴重?不行,我得趕緊去看看他才行。”


    話音未落,我便開始奮力掙紮著想從床上坐起來。


    這時,一直在旁邊默默注視著一切的範月白急忙跨步上前,伸出雙手想要攔住我。


    他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滿和焦急:


    “你自己都還生著病呢,身體這麽虛弱,哪能就這樣貿然前去探望他人呀?”


    “再說了,他為什麽不來親自看望你呢?”


    然而,此刻的我根本無暇顧及這些話語,心中隻有對那個人病情的牽掛。


    我沒有迴應範月白,隻是自顧自地下床,順手抓起一件外套披在了身上。


    見此情景,範月白深知無法阻攔我的決定,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


    “罷了罷了,你先稍等一會兒,我這就去把馬車準備好。”


    說完,他便轉身匆匆離去,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床邊,滿心憂慮地望著窗外逐漸暗下來的天色。


    範小白一直以來都是一個非常懂事的孩子,這一次更是表現得格外乖巧。


    當得知我們要出門的時候,他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吵嚷著非要跟我們一同前往,而是默默地將我們送到了廟門口。


    隻見他仰起那可愛的小臉,用稚嫩而又充滿關切的聲音說道:


    “師父、師娘,你們一定要早點兒迴來呀,路上可要小心,注意安全哦!”


    看著他那副惹人憐愛的模樣,我的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流。


    我輕輕地撫摸著他的小腦袋瓜,柔聲叮囑道:


    “乖小白,你也要聽話哦。”


    “迴去後記得把廟門緊緊關好,然後就乖乖地待在家裏等著我們迴來。”


    “要是有什麽事情,就去找隔壁的李奶奶幫忙知道嗎?”


    範小白用力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我說的話。


    安排妥當之後,我和範月白便踏上了去槐花書院的行程。


    此時,一輪明月高高地懸掛在槐樹梢頭,宛如銀盤一般灑下清冷的光輝。


    馬蹄踏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噠噠……”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道路兩旁原本盛開的槐花如今早已凋零殆盡,隻剩下那些茂密的槐葉黑壓壓地低垂在路邊,仿佛給道路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可能是因為前幾天剛剛下過一場大雨的緣故吧,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氣息。


    不遠處的池塘邊傳來陣陣此起彼伏的蛙鳴聲,“呱呱呱……”好似正在演奏一曲夏夜的交響樂。


    範月白專心致誌地駕駛著馬車,目光始終注視著前方的道路。


    突然,他察覺到坐在身旁的我眉頭緊鎖,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深知我的心思,於是迴過頭來,溫柔地安慰道: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一切都會順利解決的。”


    聽到他這番貼心的話語,我微微抬起頭,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笑,並輕輕地點了點頭。


    一路上,我們都保持著沉默,誰也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然而這種無言的默契卻讓彼此的心貼得更近了。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於緩緩地停在了槐花書院的門前。


    隻見那範月白身手敏捷地縱身一躍,率先從馬車上輕盈跳下。


    他穩穩落地後,便邁著小步,輕手輕腳地朝著車轅處緩緩走去。


    待行至近前時,他極其小心謹慎地伸出雙手,牢牢扶住了我的胳膊。


    就在這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原本正扶著我的範月白,突然毫無征兆地彎下了他那修長的腰身。


    他那張英俊的麵龐此刻滿是真摯與懇切之色,目光灼灼地凝視著我。


    他柔聲說道:


    “你的身體才剛剛有了些許起色,這地方的台階實在是高聳陡峭得很呐。”


    “依我看,倒不如就讓我背負著你一步步登上台階去吧。”


    “如此一來,也能確保萬無一失,免得你因行走不慎而再度傷了自己。”


    我瞬間愣住了,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緩緩說道:


    “真的不用了,這點小事難不倒我的,我可以自己搞定。”


    然而,範月白卻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他嘴角微微上揚,略帶調侃地說:


    “怕是擔心會被他看見吧!”


    話音未落,隻見他身形一閃,快步走到路邊,手起劍落,幹脆利落地砍下一根粗壯的樹枝。


    隨後,他施展巧技,將樹枝削成一根精致的拐棍,並遞到我的麵前,微笑著說道:


    “拿著它去吧,如果遇到什麽事情,就大聲唿喊我,我會一直在這裏等著你迴來。”


    我滿心感激地接過拐棍,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然後轉過身去,邁著沉重的步伐朝著清風閣緩緩前行。


    這場病仿佛如同一個惡魔,無情地抽走了我身體裏所有的力量,每邁出一步,都感覺像是踩在了鬆軟的棉花堆上一般,輕飄飄、軟綿綿的,毫無著力點可言。


    在通向清風閣那蜿蜒曲折的走廊和層層疊疊的台階上,這段原本並不漫長的路程對此時的我來說卻是如此艱難險阻。


    一路走來,我不得不停下腳步歇息將近三次之多。


    每當停下來時,我都會緊緊握住範月白為我製作的那根拐棍,心中暗自思忖道:


    還好有範月白的這根拐棍相助,否則以我現在這般虛弱無力的狀態,又怎能堅持走完這段路呢?


    待我迴去之後,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感謝他一番才行!


    就這樣,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一步一挪地緩慢前行,平常隻需花費片刻時間就能到達的地方,這次竟然足足耗費了比以往多出半個時辰之久。


    終於,曆經千辛萬苦,我來到了清風閣前。


    此時此刻,陣陣清涼的微風輕輕吹拂而過,一輪皎潔的晚月高懸於天空之中,灑下如銀般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大地。


    遠處,挺拔的勁鬆傲然屹立,宛如守護這片仙境的衛士。


    而在不遠處的懸崖邊,一道清泉飛瀑自山澗傾瀉而下,水花四濺,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眼前的美景如夢似幻,讓人不禁感歎這裏果真是如同置身於雲巔之上的人間仙境啊!


    忽然一聲悠揚的琴聲傳來,我尋聲望去,眼前的一幕瞬間讓我渾身發抖癱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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