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京原本是座不夜城,但因昨晚那場幾十年罕見的大雪,路上行車寥寥無幾。


    麵包車行駛在八車道的城市道路上,恍若進了無人之境,寬敞的馬路隨江京九開,車子行駛了約莫有十多分鍾,才停在了空曠的雪地。


    周圍沒有高聳入雲的摩天大廈,不遠處有平房,但這一塊是空地。


    江京九和商占一同打開車門下車,冷風灌進車廂,福滿滿衣著單薄病號服,被這麽一吹冷的直哆嗦。


    豈料下一秒,站在車門邊的江京九脫下身上的長款羽絨服,在福滿滿驚詫的目光中,將衣服裹在了她的身上。


    那衣服上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香皂味,很幹淨好聞。


    比那些奢牌香水的味道高級多了。


    福滿滿最喜歡的味道有酒精味,消毒水味,現在好像還多了一個香皂味。


    這種味道能給她更多的安全感。


    方才還勾著方向盤的手,現在遞到福滿滿麵前,她的視線,從手上一路攀爬到江京九那張漫畫臉上,丸子頭碎發被勁風吹倒向一側,他身上隻有一件單薄的襯衫了。


    見福滿滿愣神,男人帶著些譏誚的嗓音傳進耳膜:“我是挺帥的,你喜歡看,可以等會兒再看,不過現在我們要換車了,趕快過來,我抱你上去。”


    福滿滿連著哦了兩聲,這才麵紅耳赤伸出手,小綿羊一般撲進陌生男人的懷裏,被他熊抱著走向另一輛白車。


    她纖細的腳踝暴露在空氣中,風輕輕一吹,好冷,福滿滿夾著男人腰腹的腿更用力了些。


    坐上車,那個愛說話的男人去了駕駛位開車。


    同時往後扔了一雙一次性拖鞋給她。


    車子啟動後,好幾分鍾都沒人張口說話,福滿滿挺尷尬的。


    更不知道,他們這是要帶她去哪裏?就這麽懵圈的跟著人走了。


    “那個車不要了麽?”福滿滿輕聲細語打破車內安靜氛圍,沒話找話。


    陌生男人手指在結了霜花的車窗上點,白色的霜花被他的體溫融化,無情丟出兩個字。


    “套牌。”


    “哦。”福滿滿吃癟,老實的不像話,“這輛車也挺別致的,跟昨晚的紅旗一樣。”


    “是麽?”又是兩個字,他簡直惜字如金。


    福滿滿點頭,“奧迪四個圈,你這車有八個圈,非同凡響,不會又是拚嘟嘟買的車標吧。”


    江京九:“改的。”


    天就這麽被聊死了,他不冷不熱的態度,福滿滿想開始新話題都不知道怎麽開。


    她貝齒輕咬下唇,想了半天還是問出口:“你,你知道,我,我是怎麽醒的嗎?”


    江京九終於轉過頭來看她,似笑非笑迴答:“睡到自然醒。”


    他隻知道她醒的時間是首京時間,十二點整。


    吃了幾次癟,福滿滿長了記性,不再問那些超出他認知範圍內的問題。


    什麽都不知道,就說不知道唄。


    還挺愛答的。


    車子又停在一家便利店門前,透過茶色車窗,福滿滿望著外麵發光的店招牌。


    識途便利店。


    s.t,識途,司徒。


    幾個詞在腦海裏串聯起來。


    福滿滿好像發現了新大陸。


    但她未表於麵,神色依舊淡定,跟著陌生男人下了車。


    進了燈火通明的便利店,暖氣足的福滿滿想立刻脫了身上及腳踝的長羽絨服。


    可轉念一想,她好像沒穿小衣服,最終還是遏製住了,脫衣服的念頭。


    眼睛掠過貨架上五顏六色的小食品包裝,福滿滿肚子不可控地咕嚕了幾聲。


    引得走在前麵的陌生男人定住腳步,慢吞吞地扭過半截身子審視她。


    福滿滿緊忙扯起唇角,對著男人尬笑:“內個,能請我吃點東西嗎?等我迴家有錢了,就還你錢。”


    江京九看到她兩隻手互相勾著手指,好像挺緊張的。


    “貨架上的隨便拿,”他聲音淡淡的,緊接著大拐彎兒,指著收銀台的商占道,“記他工資上。”


    商占:“……”


    阿巴阿巴!


    商占眼巴巴地看著福滿滿拿了個超大購物袋,在貨架上一頓劃拉,心仿佛在滴血。


    江京九肩膀斜斜地倚在員工通道拐角牆上,見她劃拉的差不多了,才散漫出聲:“跟我來。”


    “哦。”她乖巧應聲,提著沉甸甸的大袋子,深一腳淺一腳跟著男人的步伐。


    隻見他拉起員工宿舍內,地上的一塊地板,下麵有亮光散出來。


    江京九接過福滿滿手裏的袋子,踩著簡易樓梯下到地下室。


    福滿滿落得輕閑,跟在後麵,地下室空曠的有點像她家,隻有簡易家居擺件,和幾堵紅色磚牆隔斷,有些像小時候她居住的農村,裝修的簡陋不能再簡陋。


    那男人扔下袋子,嘩啦一聲響,然後長胳膊長腿的窩進軟糯的沙發裏,四仰八叉的姿態十分愜意。


    慵懶的眼皮半睜著,從褲子口袋裏抽出一個黑色扁扁的煙盒,又抽出一隻通體黑色的細煙,然後掏出打火機遞到嘴邊,餘光不經意瞥到茶幾另一邊,站姿像小學生一樣筆直的福滿滿。


    他寥寥動作,把香煙別到耳朵後麵,打火機準確無誤投擲到茶幾上的籮筐內。


    “怎麽不坐?”


    簡單的四個字問的福滿滿心尖一顫,彼時的他,和昨晚在會所相遇的狀態判若兩人。


    跟邪肆的索命閻王可以媲美了。


    “怕我吃了你?”福滿滿咬唇想借口的空隙,就聽他又戲謔著嗓音道,“放心,我沒有霸王硬上弓的癖好。”


    聞言,福滿滿才邁著碎步坐在了距離江京九十萬八千裏遠的單人沙發上。


    她抿唇不語,迴想起昨晚下車時,自己那麽裝逼的發言,有點羞愧難當。


    那個胸針,她竟然沒拿迴家,失策。


    雙方沉默了半天。


    福滿滿看起來像不情願開口似得,被迫開了口:“嗯,昨晚的那個胸針,還可以送給我嗎?”


    她真的是恬不知恥和人硬要!


    其實她想問的是另一句話,但沒敢直接問出口。


    畢竟是隻見過幾次麵的陌生人,她甚至連對麵男人的名字叫什麽還不知道。


    江京九手指摩挲在下巴上,銳利狹長的眼睛彎彎地盯著她笑,怪滲人的。


    “你,我,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江京九。”


    “啊?什,什麽?”她有點沒聽清,“將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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