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次郎是一位身著除了兜以外全套金屬大鎧,卻仍能行動自如,甚至健步如飛的魁梧男子,他身形高大強壯,雙臂有力,步履穩健,身軀壯碩得好像一堵牆似的,而腰後則掛著與身高適配的,長度接近大太刀的長刀。


    他身軀凜凜,相貌堂堂,肩膀好似雙開門冰箱,站著像一座石塔,跑起來有如一陣狂風。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間太歲神,怎麽看都是名武德充沛的武家男兒。


    ……但他現在實際上是文係,而且是負責後勤的醫生。


    而此時此刻,這位怎麽看都武德充沛過頭了的男性正一手捏著鼻梁,一手按在腰後的刀柄上,滿臉難以置信和懷疑人生的望著眼前正被兩個臉色陰沉的刃呈兩麵包夾之勢堵在中間的,身上裹著大典太光世的披風,而目光遊移的鬼丸國綱。


    “……不是,等一下,不是……”小次郎多少是有些窒息在的,但即使他捏著鼻梁的手都快把自己的鼻梁骨掐斷了,卻也仍舊無法改變那個令他眼前發黑,幾欲昏倒的事實,“你……不是……我是出幻覺了對吧?不然為什麽……”


    “您沒有聽錯呢,小次郎閣下,”一文字則宗雖然笑著從口中說出了敬稱,但是他的表情卻隻能用陰森來形容,“鬼丸之前確確實實是因為失溫,而做出了主動,迎麵撞上敵人的武器,人為給自己製造流血的傷口,來吸引對血肉充滿渴求的敵人,向自己攻擊的事情呢。”


    一文字則宗幾乎是刻意的,在‘主動’和‘迎麵’兩個詞上加重了語氣,於是還沒等到同為刀劍的三日月宗近做出什麽反應,本體當了二十多年醫生的小次郎就先繃不住了。


    “……不是?不是?!”小次郎先是一個趔趄差點倒地,接著便表情扭曲的,從口中發出了尖銳爆鳴,“你?!雖然刀劍男士的身體隻是從構造上來說和人類無異,因為本質上還是靈力,即使受傷也不會像人類那樣感染什麽的……但是你也不能這麽亂來啊混蛋!”


    “……不對,”然而聽著小次郎的話,鬼丸國綱卻一度欲言又止,但他最後到底還是沒忍住開口反駁了起來,“我們不是……這具軀殼不是什麽靈力的造物,而是真實的血肉,我們隻是……比人來說,更多了本體這個弱點而已。”


    “那不是更完蛋了嗎!如果是真實的血肉你這麽搞……不對!你說我們!難道有這情況的還不止你一個?!”小次郎一聽,頓時好懸沒背過氣去,他大睜著那一對因為憤怒,而幾乎全被紅色占據的金紅蛇眼,臉上扭曲的神情卻反而盡數消失,“怪不得……”


    自傳說中習得分身術的平將門這一逸聞,而得到了獨立顯現資格的假身,探出作為龍蛇之子而具備的尖銳的犬齒,磨蹭著顏色發紺,卻並非和之前的鬼丸國綱一樣是因為失溫變色,而是單純的,本來就是這個顏色的嘴唇。


    雖然基本維持著無有表情的模樣,但自那雙隻留了些許金色在虹膜內的眼,便能判斷出是氣極了的男人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求證一樣的,將自己的推斷盡數道出:


    “怪不得一文字則宗會是這個樣子……怪不得鬼丸國綱的身上,之前會留著那麽多痕跡……更怪不得,大典太光世會擁有如此強盛的靈力……”


    小次郎的眼中充斥著殺意和憎怒,“我還以為那些,使用那種扭曲付喪神和本體之間關聯的咒術的家夥都死絕了,畢竟之後,我們甚至下了大力氣,聯合起來詛咒了那個咒術,將其變成了隻要有人意圖使用這個咒術,就會觸動我們幾個詛咒者的靈力自行反擊的存在……”


    小次郎說到這裏,終於是忍不住冷笑出聲,手掌下意識攥住了本來隻是按著的刀柄,“結果現在看來,不是死絕了,隻是沒人再用這種咒術了……將靈力構築而成的靈體強行約束下來並受肉……還真敢做啊混蛋……”


    大典太光世略微愣了一下,似是想說什麽,但又不知從何說起,反倒是理應被譴責行為的鬼丸國綱又一次站出來開口反駁,“則宗是這樣的,但我和……光世,我們不是,我們和那些刀劍男士,並不一樣。”


    “?什麽並不一樣?”本來還正心底窩火的小次郎聞言一愣,怒意都壓不住的困惑幾乎要實質化的從腦袋上冒出來了。


    而勉強壓住了身上獸化異常的三日月宗近則神情懨懨的抬了抬眼簾,不再是左紅右紫的異色眼,而是一對和正常或者暗墮同振都不相同的,朱紅色眼眸的三日月宗近聲音低沉,“倒也不奇怪,畢竟小次郎殿不是和我們一樣的付喪神,自然看不出來……”


    那雙眼睛掃過了打從鬼丸國綱第一次開口反駁,就陷入了古怪且微妙的沉默中的一文字則宗,隨後落在了眼神飄忽的鬼丸國綱和欲言又止的大典太光世身上,“我也是借了兄長們的力量才發現的……則宗殿暫且不論,鬼丸和大典太,確實和我們並不一樣。”


    那雙朱紅的眼純澈如朱砂,映照出三刃原因不同,但確實都維持著沉默的模樣,“當然,老爺爺也不是那麽不知好歹的刃,所以如果二位不想透露,那老爺爺便就此閉嘴。”


    大典太光世稍微一滯,然後悶聲開口,“也沒什麽是……不可以說的……我並不是純粹的付喪神,和大典太光世的相同之處,也隻是用著同一個名字罷了……如果當初,鬼丸帶迴去的,不是大典太光世,而是其他的刀劍……那麽在這裏的此身,就會是別的存在……”


    那隻猩紅的眼微垂著,而從那口中吐出的詞句也不知是含著何種的情緒,“所以我,隻是純粹的,因為鬼丸,才有了誕生可能的存在……形象也好,內核也罷……都隻是虛假的產物,比起付喪神,妖鬼的形容……更適合我。”


    “啊?”小次郎攥著腰後刀柄的手一僵,緊接著人都要被氣笑了,“你開什麽玩笑?!除了那些詛咒的氣息以外,你身上的靈力簡直正到發邪了!你跟我說你是妖鬼?不是,你要是妖鬼,我這個半怨靈化的算什麽?”


    大典太光世對此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後隻是小幅度的點了點頭,說出了一句令小次郎似曾相識的話,“……你說是就是。”


    “?!什麽叫我說是就是!不是你!”毫無意外的,大典太光世的話又一次讓小次郎背後的川隅紅溫了,即使隔著世界有傳輸延遲,但分出來的這部分也被氣得額角青筋暴起,“你故意的是吧!”


    “冷靜一點,冷靜一點小次郎殿,”神色依舊懨懨的三日月宗近不得不伸手拉住了差點拔刀的小次郎,“別衝動,別真的被將門的部分影響了,老爺爺可一點也不想和化身龍蛇的平將門當對手什麽的……”


    小次郎多少有些惱怒的,迴頭瞪視拉扯自己的三日月宗近,但在三日月宗近那句關於‘平將門’的提醒下,他還是勉強克製住了自己的怒火,沒有真的不管不顧的拔刀出來,隻是多少還是有些麵紅耳赤,“嘖……你倒也聽聽這家夥說的這叫什麽話……”


    “……抱歉……我隻是實話實說……”大典太光世抿了抿唇,接著小聲的道起了歉。


    “哈?!你!”額角的青筋又一次暴起的小次郎麵容猙獰,而一旁原本還在保持沉默的一文字則宗則多少有些無奈的,伸手扯了扯還想說點什麽的大典太光世的衣角,“少說兩句吧大典太……你和鬼丸倒真的不愧是一個本丸出來的,在噎人這方麵簡直如出一轍……”


    大典太光世不明所以,但大典太光世聽勸,所以他從善如流的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原地做了好幾次深唿吸才勉強平複下被大典太光世氣到幾乎爆炸的心情的小次郎神色多少有些勉強,“所以鬼丸又是怎麽迴事?還有,三日月你為什麽說則宗的情況暫且不論?”


    “我的情況……不知道比較好,有些東西,隻是知道就會害人。”鬼丸國綱略微頓了頓,然後告誡一樣的開口道,“三日月……也是,應該有被警告吧,不要細究我的問題。”


    這迴輪到三日月宗近欲言又止了,但很快,那張昳麗麵容上的表情,就轉變為了無奈,“倒也不至於這麽拐彎抹角……好好好,我知道的,大哥,多少也對我有點……我這不是沒……是是是,我保證不亂看,畢竟這是大家借給我的眼睛……”


    三日月宗近異常熟練的,對著並不在此處的刃連連告饒,“我沒有,真的沒有……我知道,一切都過去了……所以一開始我們不是來問責鬼丸的嗎?為什麽現在反過來揪著老爺爺不放啊……”


    三日月宗近不提還沒想起來,他這一說便立刻迴憶起最初的目的是聲討鬼丸國綱的幾刃和人,轉向鬼丸國綱的目光,便無可避免的,變得有些險惡了起來。


    “差點讓你糊弄過去了……不過雖然不知道詳情,但按你之前透露的那些信息……所以你是在明知道自己的身體和人類沒差的情況下,故意在已經嚴重失溫的時候撞到敵人的武器上,又給自己整了個大出血是吧?”


    本體當了二十多年醫生,雖然一開始並不專業,但本質上屬於見得多所以逐漸懂了的那類人的小次郎,震怒了,“給我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啊!你知不知道失溫嚴重會死人的啊!”


    “……隻要本體沒事……”高低沒繞過去這一茬的鬼丸國綱裹緊了身上的披風,囁嚅著說道。


    小次郎,又一次紅溫了,“還擱這兒本體沒事呢!你都讓槍捅了個對穿了!你本體能沒——”


    “的確沒事……但你應該跟我說的……”參與了戰後急救的大典太光世先是小聲說了一句,接著怒意消退,但仍舊殘留著不讚同的目光便望向了鬼丸國綱,“那樣我會提前準備……你現在這樣……”


    “……隻是失溫……”鬼丸國綱有些不太適應的,往披風裏又縮了縮,“不會妨礙戰鬥……所以……”


    “?!還惦記戰鬥?!還惦記戰鬥!你腦子裏除了戰鬥能不能裝點別的!”小次郎氣急敗壞,“你知不知道你的情況到底有多異常!就算是人類,也不可能因為淋了沒多久的雨就失溫成你那個樣子!一般來說反過來感到熱而不是冷,通都常是失溫後期,快死了的時候才會有的反應!”


    此言一出,望向鬼丸國綱的目光中不善的意味便又重了幾分,而鬼丸國綱本人卻還想著反駁,“沒有……我不會死……本體沒事的話……頂多隻是意識不清,等雨停了就好……”


    “頂多隻是意識不清?!你都往敵人槍頭上撞了你跟我說你到時候頂多隻是意識不清?!”小次郎再一次尖銳爆鳴,“那你是什麽意思?非得死了,碎刀了,才算嚴重是吧!”


    “……我不會……”鬼丸國綱仍舊試圖辯解,但這個時候,就連大典太光世都忍不了他了。


    沒了披風的男人伸出手去,強硬的,用虎口卡住了鬼丸國綱張闔的雙唇,逼迫還想說些什麽的鬼丸國綱不得不停了下來,而那隻望向鬼丸國綱的猩紅眼睛裏,則滿是一種令鬼丸國綱看不太懂,但莫名心慌的情緒。


    “是我的錯……明明一直都在你身邊,卻沒有注意到你有這樣的問題……”大典太光世纖細濃密到足以令女子豔羨的眼睫輕顫著,因為動用靈力隔開了雨水的緣故,於是每一個動作在鬼丸國綱的眼中都纖毫畢現,“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神情明明是一如既往的陰鬱,但卻莫名的令鬼丸國綱感到異常的大典太光世,如此做出了宣告,“既然你沒有照顧自己的概念,那就由我來……”


    鬼丸國綱的神情略微錯愕,他下意識的想要掙脫大典太光世的手說些什麽,然而大典太光世卻像是早有預料一樣,默默的收緊了捏住鬼丸國綱臉頰的手指,將虎口卡得更嚴實了些,“我不會……阻止你去戰鬥,但是,像今天這樣……因為疏忽而導致的意外,不會,也不可能再有了。”


    那隻猩紅的眼睛專注而又決絕的看著鬼丸國綱,“我不會……再讓你這樣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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