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鬼丸國綱麵對這一拳,而是攻擊方式完全依賴手中刀劍,離了武器差不多就有點不太會動手的刀劍付喪神(不包括非典型前ai大典太光世)的話,即便能躲過這一拳,恐怕也沒辦法進行什麽有效的反擊。


    但在這裏麵對多刹迦這一拳的是鬼丸國綱,哪怕他現在被戒斷反應和光汙染衝擊搞得頭昏眼花,身體機能也或多或少的出現了點問題,想要躲開多刹迦這除了勢大力沉以外,甚至沒有裹上些靈力的一拳並予以反擊,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和唿吸一樣的本能。


    偏頭撤步,在拳鋒即將觸到皮膚之前,躲過那淩厲的一擊,同時鬆開原本以雙手持握三叉戟中的右手,在多刹迦的拳頭自眼前擦過的一瞬,扼住那並無保護的手腕,並順著多刹迦的發力方向扭身拉扯,同時舉起左手中持握的三叉戟,刺向那顆未戴護具的頭顱。


    多刹迦本是懶得去躲避那隻是以凡鐵鑄就的三叉戟的,隻是不知為何的,在那三叉戟即將戳中頭顱之前,來源不明的驚懼,驟然攥住了多刹迦的心髒,令他本能的偏移了幾寸頭顱,躲過了那三叉戟原本對準了太陽穴的刺擊。


    隻是這一躲,他卻也因此得見了,那本來隻是被三叉戟的鋒刃蹭過,於是被切削下來的一縷赤發,在他麵前化作了飛灰的全過程。


    這不對勁。


    多刹迦對於自己手下的苦修者們所持的武器之本質,實際上是自出雲國本土采掘出來的凡鐵所鍛造而成的這一點,可以說是心知肚明,他十分確信,以那些無有絲毫神異及特殊的金屬鍛造出的武器,是絕無可能具備如今這般駭人聽聞的,能將斬下之物化作飛灰的能力的。


    而倘若再結合一下之前從鬼丸國綱身上感受到的,微妙的威脅感,那如今這般離奇的景象,便也得到了有且僅有一種的解釋了……


    “……賜福之力,你這外來者,竟也掌握了這種力量……”赤色的蛇目微微眯起,多刹迦在略微感到棘手的同時,心底的歡喜卻也又上了一層,連帶著那層象征著貪婪的綠色輝彩,也跟著變得愈發濃鬱了起來,“這才對……這才對!這才是與超脫之密相匹配的力量啊!”


    赤色的靈力,又或者,以最正統的說法,理應被認定為多刹迦從自身海底輪中采掘出的,他自身所具備的氣,便被激發出來,纏繞在了自身並武器之上,而在其中卻又隱約可見,橙色的光焰一閃而逝,“那麽……接下來便是第二迴合了,外來者!”


    ……


    腳著白色足袋,與略顯破舊的草履,頭頂天蓋的虛無僧,步履匆匆的走在密林之中。


    “唉……話雖如此,乞叉底倒也沒把話說明白,”虛無僧喃喃道,言辭中或多或少的,帶上了些對某個誰知道這個時候醒了沒有的家夥的埋怨,“隻說是教我往西邊走,卻連走多遠之類的話都沒說,難不成他指望我能隔著老遠就確定了會見到什麽嗎?”


    一隻飛舞的,振著如同枯葉一般雙翅的鱗翅目生物身姿輕盈的飛到了虛無僧的身邊,抖下些鱗粉來的同時,又似乎宣告著什麽一般的,在空中畫出奇異的弧線。


    “唔?是要告訴我什麽嗎……啊,是這樣……”虛無僧戴著天蓋的腦袋晃了晃,“到交換時間了?按理說,來的不應該是……哦?被殺了……”


    虛無僧的動作一滯,“有趣……一般來說,蛇人眾不會隨便對那些小東西動手,畢竟當做斥候也……哦,是外來者?哈,原來如此……”


    虛無僧於是堪稱喜悅的拍手,“好啊,好啊!原是如此,竟是如此!”


    那隻鱗翅目的生物似是被嚇到了一樣,在空中振了振翅,幾欲遠離虛無僧,但隨後還是在冷靜下來的虛無僧的招手中,遲疑的落到了虛無僧頭頂的天蓋上。


    “抱歉抱歉,嚇到你了吧,原諒我罷,我也不是故意的……”虛無僧忽又輕聲細語,隨後從頸上掛著的方便囊裏摸出了一支封口的竹管,又從一旁捏了片幹淨的樹葉,隨後輕輕的旋開蓋子,略微傾斜著,將裏麵的內容物倒了些許在樹葉上。


    自那竹管之中被倒出來的,是氣味香甜的,橘黃色的半透明黏稠液體,而那隻原本伏在虛無僧天蓋上一動不動的鱗翅目生物,幾乎是在液體被傾倒出的第一時間便活躍了起來,振著翅翼飛到虛無僧手中的樹葉上,忙不迭的開始吮吸那些液體。


    “原諒我啦?嗯嗯,多謝你心胸寬廣,”自言自語一般的,同那小小的鱗翅目生物對著話,虛無僧的語氣溫和且輕柔,“那便吃吧,這些都是給你的,額外的份量是我的賠罪啦,吃幹淨罷,放心,我還有呢。”


    鱗翅目的生物於是抖了抖翅,專注的吮吸起了樹葉上那一攤並不算多,但是對鱗翅目己身的體量而言,已經算得上豐盈的食物。


    “那麽……還有多遠……啊呀,看來真是不湊巧……”虛無僧的話語隻說了一半,便不得不被截斷了,因為從附近的密林裏,傳出了窸窸窣窣的響動,以及一些虛無僧十分熟稔的氣息出來。


    於是多少有些苦惱的虛無僧隻好四處張望了片刻,最後墊著腳,將那片棲息著鱗翅目的樹葉,放在了某處不算太低,對他而言即使踮腳也要伸直了手臂,才能勉強碰到的樹枝上。


    “抱歉抱歉,你就繼續吃吧,”虛無僧小心的,對著樹枝上的樹葉擺了擺手,隨後握住自己手中尺八被吹奏的那端,輕輕的擰動了片刻,將一柄能明顯看出原先是某柄刀上斬下的殘刃的,重新裝造的短刃拔了出來,“我也得工作啦……”


    黑色的,枯瘦的肢體,並看上去多少有些破爛的,但姑且還有一些防禦力的甲胄,以及被牢牢握在掌中的,或長或短的武器。


    無論怎樣看都不像是活物的存在,從密林中爬了起來,緘默地拖著一開始遲緩,但隨著時間推移逐漸靈活並迅捷起來的步子,衝向了一身白衣,手中隻有一柄殘刃的虛無僧。


    “那麽……該說是如蝶一般,還是阻斷瘴氣……嘛,算了,以我如今的狀態,說哪個都一樣罷,”微微的歎著氣,虛無僧擺出了攻擊的架勢,“那麽……喝啊啊啊啊!”


    驟然的,發出了和之前溫和且輕柔的語氣截然不同的斷喝之聲,舉起那一截長短勉強算得上脅差大小的殘刃的虛無僧,便衝進了敵陣之中,以淩厲的招式,與那些並非活物的敵人展開了廝殺。


    ……


    “……原來如此,你,將這個抵給我了,”在看到了那一簇被斬下來不到片刻的功夫,就迅速化作飛灰的發絲後,鬼丸國綱終於理解了之前揮刀時所感覺到的那異常,究竟是來自何方,“還真是……自以為是啊。”


    微垂著眼簾,卻多少還是難免的,流露出了些厭憎的鬼丸國綱,因此曾一度想要丟棄手中的武器。


    但最後他隻是沉默的攥緊了掌中的三叉戟,態度甚至是放任一般的,任由那些令大典太光世一度為之色變的東西,隨著自己的靈力,一同纏繞在那柄明明本質上是凡鐵,如今卻在向著某種神裝變化的三叉戟之上。


    “姑且算是為了你的委托……但我不需要這種東西,之後將它給我收迴去……”鬼丸國綱低聲說著,似是自語,又像是在嗬斥某個存在,於是那隻血色的眼中,金色的光輝略微收斂,隨後又再度活躍了起來,“沒辦法?沒辦法也要給我想出辦法來,因為我不需要這種東西。”


    那隻染著些許金色,於是便成了血金色的眼瞳裏,隻有漠然的情緒存在,即便從始至終都好似未曾關注多刹迦的行動,卻也仍舊輕鬆寫意的,避開了那再度揮舞向頭顱的環刃,“海底輪之後,又打開了更上一層的脈輪嗎?不過也僅限於此了……”


    那柄三叉戟在本應隻擅長揮舞刀劍的鬼丸國綱手中,卻簡直如臂使指一般熟稔,無論是攔截照著頭顱劈來的環刃,還是向多刹迦戳刺挑擊,都信手拈來一般從容,就好似他生來便是用那三叉戟戰鬥,而不是太刀或拳腳。


    “哦?還真是敢說大話啊,外來者,明明隻從氣的多少來論,你甚至比我更為孱弱,不是嗎?”多刹迦隻是冷笑,“你也不過是仗著賜福之力罷了……我倒要看看,你這賜福究竟能持續到什麽時候。”


    “賜福……你覺得這是賜福?”鬼丸國綱重複了一遍多刹迦的嘶鳴,隨後瞥向了他並不願看,此刻卻也不得不看過去的多刹迦,那冷峻麵容上的表情也跟著略微的,產生了些變化,“還真是……我便理解了,那家夥為何即便損耗自己,也要求我必殺你的緣由了。”


    在激發了自身的氣之後,整個人的配色與外觀變得愈發難以直視,但危險程度卻也的確有了上升的多刹迦並不理解,鬼丸國綱話中所指的究竟為何,對超脫的渴求和貪婪已經完全占據了心神的多刹迦此刻,便隻知道一件事情。


    “來……莫要退避……”並不自知的,象征了貪婪的綠色光芒更盛了的多刹迦低吼著,再度舉起了巨大的環刃,“你這妄言要對我降下死亡之教誨者,我倒要看看,你是那掌握業果的娑尼,還是那手持套索的閻摩!”


    ……


    “……不會錯了……所以是真的……”雙持的大典太光世在揮刀斬下眼前樂師的頭顱之後,神情多少有些難看的,看向了手中握著的那柄,屬於鬼丸國綱的本體。


    雖然上麵纏繞著的,那股不應存在的氣息,此刻已經近乎消散,但大典太光世仍舊從那如燃燒業火一般兇戾的殘餘氣息裏,品出了不對勁的味道。


    “你在……瞞著我什麽……”低語著的同時,大典太光世下意識的,將目光追隨向鬼丸國綱的背影,那裸露出來的蒼白脊背上,似乎仍是那副精美的曼荼羅,但意識到了異常的大典太光世,卻不會如此輕易的再相信自己的眼睛。


    短暫的猶豫了片刻後,大典太光世將右手持握的,鬼丸國綱的本體,交換到了左手上,而同時,堪稱主動催發一樣的,將附著在右手之上,以近似詛咒的形式體現出來的,象征著二者關聯的那一聯係,催化到了最大。


    雖然本身並不會被那表現形式如同詛咒的存在所拖累,但是氣息上的變化,還是或多或少的,引來了一文字則宗等刃和人的關注,但大典太光世卻無暇關注這一點,隻是專注的,在以本能揮舞刀劍,擋下攻擊的同時,用那隻猩紅的眼睛,死死的盯向了鬼丸國綱的脊背。


    於是便看清了,那座精美用心的壇城早已崩毀,取而代之的,是緩慢轉動著的,形如蓮花的,表麵燃燒著如火焰一般存在的巨大輪盤,而在那輪盤之下,則是不斷被碾碎,卻也不斷在重生的,一個有著三目與十臂的,漆黑卻又好似靛藍的,度母形象。


    “……難近母……果然……”大典太光世幾乎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聲音,他攥著刀柄的手微微顫抖,青紫色的靈力於是也因此暴動起來,以電弧的形式在他身邊跳躍著。


    但大典太光世最終也隻是從喉嚨裏擠出了那一句無頭無尾的話來,便沒了別的說法,隻是砍殺阻攔他靠近鬼丸國綱的樂師並苦修者時,揮刀的力度與動作,明顯變得更為沉重且粗暴了起來。


    並不理解大典太光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是多少察覺到了大典太光世似乎主動催發了那些,被大典太光世自己否認了詛咒本質的東西的小次郎略微蹙眉,心裏多少有些不安的發出了詢問,“發生什麽事了?大典太?為什麽突然……”


    “……一些,私事。”大典太光世隻是沉默,隔了半晌才從口中吐出了可信度基本為零的短句,“不用擔心……隻是,我和他的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刀亂:戰鬥爽玩家並不想被腦補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法西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法西門並收藏刀亂:戰鬥爽玩家並不想被腦補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