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刃,又名查克拉瑪,是一種異形武器,分有手持和投擲兩種不同類型,但無論是哪一種,都屬實是令人生厭就是了。


    至少和剛剛擲出去一個環刃,但兩隻胳膊上仍各套了四五個環刃,腦袋上的陣笠也掛了一個,甚至於右手中還拎著一個手持環刃的精壯蛇人纏鬥的鬼丸國綱,很難不對這種武器生起厭惡心理。


    “真是……麻煩……”又一次側身躲過對方揮舞的拳頭,但這次的鬼丸國綱,卻不再是那種好似在麵對無從下手的刺蝟時,隻能有些狼狽的選擇躲避的姿態。


    血色的眼瞳準確的捕捉到了那幾個明明被套在籠手上,卻因為蛇人獨特的發力技巧而在不停的旋轉,並上下浮動著的環刃們的間隙,同時毫無遲疑的,將手掌塞進了那些邊緣鋒銳到足以削斷碗口粗細的木頭的金屬環刃中間。


    隻差一毫,那些旋轉著的金屬利刃,便將切到伸出去的手掌。


    但對鬼丸國綱而言,那一毫的差距,卻是在計算內絕無可能實現的,如同天塹一般無法跨越的一毫,即使蛇人已經發覺了鬼丸國綱的意圖,並因此開始抖動起了手臂,試圖以此推動那些旋轉的環刃去切割那隻肉掌也一樣。


    因為鬼丸國綱的手掌,已經如同不容拒絕的天命一般,落到了那隻手臂上套著的,由金屬製成的籠手上。


    嘎吱。


    如同龍蛇纏卷一般的沛然大力,自那隻捏住籠手的手掌中傾瀉出來,硬生生的將質地堅硬的鋼鐵都捏變了形狀。


    而同時,自下沉的腕部起覆蓋了整個小臂的,那屬於鬼丸國綱,卻至少對他而言,是裝飾性大於實用性的籠手,則替代了手臂上的血肉,將手掌兩側意欲靠攏的兩圈環刃阻隔開來。


    “抓到你了……”輕聲的嘶鳴,從微垂著眼簾的鬼丸國綱口中吐出,裹挾著些許森冷,以及微妙卻真實存在的怒意,“滑不溜手的泥鰍……”


    縱然有籠手作為阻擋,卻也沒法大幅度活動手臂,但本人也並沒有那個意圖的鬼丸國綱,攥緊了手中金屬的甲片變形,甚至可以窺見一個手印的籠手,和其下此刻絕對已經是青紫一片的手臂,向著身後扯去。


    自第一次用本體接觸到環刃,便意識到倘若正麵發生碰撞,吃虧的絕對隻有自己的鬼丸國綱,在蛇人腳步踉蹌的被扯動的同時,以右手將早就納入刀鞘的本體再次拔出。


    而在出鞘的本體刀自腰腹處斬開了蛇人身上的胴甲並大半個身子的同時,鬼丸國綱又矮身躲過了蛇人強忍著痛苦,向自己頭顱切削而來的,那隻死死攥著手持查克拉瑪的右手。


    隻差一點,那環刃就要切到鬼丸國綱顱側的那隻,各種意義上來說,都命途多舛且飽受磨難的獨角之上了。


    但所幸,鬼丸國綱多少還是有把其他人和刃三令五申的話放在心裏的,所以即使對腦袋上那隻後天的產物多有不適應,鬼丸國綱在鋒刃幾乎要觸及那隻並未被算進自身一部分的角之前,終於是想起了那東西的存在。


    本身並不在意,甚至因為三番五次的自己動手摧折,已經多少習慣了那地方傳來疼痛的鬼丸國綱,多少有些生疏的將其向內裏縮了些許,這才避免了斷角事故的再次發生,並成功躲過了可能會被說教的未來,以及因傷而影響戰鬥的可能。


    但不爽的情緒卻也因此生了出來,在心底叫囂著,要讓這個大概並沒有針對意圖,隻是順勢而為的家夥付出代價。


    鬼丸國綱自然是清楚這種情緒的本質是遷怒,但他並不在意這個,倒不如說,這反而像是給他找了個借口,一個釋放自身那種,打從和手持環刃者交手起,便淤積在心底深處憋悶的借口。


    於是,殘虐而又兇惡的氣息,便從略微上揚了些許的唇角處向外溢出,而矮身躲過了攻擊的鬼丸國綱則翻轉手腕,同時將那柄切割開血肉與胴甲的太刀扭轉起來,擴大了蛇人的傷勢的同時,也放任鋒刃與堅硬的脊椎,以及蛇人相對人類而言數量眾多的肋骨相互摩擦,發出些古怪的響動來。


    鬼丸國綱的目光毫無動搖,就像是對蛇人聲音尖銳的哀鳴,以及手中下意識揮舞的武器都視而不見一般,隻是緘默著推動刀柄,用那柄因為同蛇人體內的骨頭摩擦,故而表麵已然布滿了劃痕的本體刀,以半伏著身子的狀態,將隻是在做垂死掙紮的蛇人的生命徹底了結。


    然而本體刀的狀態卻也多少是影響到了鬼丸國綱,其中最直觀的表現,莫過於在毫無所覺的鬼丸國綱身體表麵出現的那些,好似有無形刀刃割裂了衣物,卻又因為其下皮肉並未撕裂流血,隻是泛著有些過於曖昧的殷紅,於是便又顯得像是鞭痕的痕跡。


    那攀在鬼丸國綱蒼白皮膚上的紅痕,本應是一道道皮肉裂開的傷口,卻因為之前大典太光世執意要處理鬼丸國綱手背上那連輕傷都算不上的,由一文字則宗造成的破皮時注入的過量靈力,在即將形成的刹那便完成了再生,以至於神經都沒來得及將痛覺傳遞給鬼丸國綱的大腦。


    故而,仍舊沉浸在戰鬥中的鬼丸國綱是完全沒有機會,也無有可能察覺到自身的異樣的,畢竟……


    鬼丸國綱抽刀血振,而原本攥著蛇人手臂的左手也一同鬆開,轉而從蛇人的右手中奪走了那柄即使死亡,也仍舊被死死攥在手中的環刃,動作略顯生澀的,用那柄異形武器,擋在了自己的身前。


    嗞啦。


    金屬相互摩擦的聲響驟然響起,另一個手持環刃,但手中的環刃卻是外側生著鋸齒的猙獰模樣的蛇人卻已經殺到了近前,用那對浸滿了血色的蛇眼死死的瞪視著鬼丸國綱。


    “有點本事啊……外來者。”低低的嘶鳴從口中吐出,蛇人武士的麵目猙獰而又狂氣,渾身上下都帶著血與火交融後的熾熱腥氣,“但隻是這種程度……遠遠不夠啊!”


    鬼丸國綱隻是端詳著那張青黑鱗片被染作血色的麵容,過了片刻後,才忽然恍然大悟一般的開口道,“多刹迦?不,是分神?”


    “哦?還算有些見識啊,外來者……”強行降臨在這具蛇人軀殼上的,名為多刹迦的蛇子獰笑著,“那便與我試試手罷,也好讓我見識見識,殺了那雖然受名卻也仍舊不成器的驕羅毗耶之人……又有何能耐。”


    “啊……如你所願。”鬼丸國綱於是輕緩的,從口中吐出了應允的嘶鳴,卻反而激得多刹迦瞬間暴怒,“你也敢?!你以為你是誰!竟敢用這種仿佛上主向苦修者賜下祝福一般的口吻說話?!”


    鬼丸國綱隻是垂眼,不作迴應,而掌中攥著的查克拉瑪卻在手臂的發力下,硬生生將雙手持著環刃,甚至將體重都壓上來的,這具寄宿著多刹迦分神的蛇人軀殼,從身旁推了出去。


    不再是那副生澀的模樣,轉而像是生來就長於使用環刃的武者一般,鬼丸國綱揮動了掌中的查克拉瑪,削向了多刹迦的頭顱。


    多刹迦於是迅速的仰身過去,險之又險的躲過了這一削,然而鬼丸國綱的攻擊並未結束,像是預料到了多刹迦會以這樣的方式躲避一般,鬼丸國綱翻轉手腕,竟直接將手中的查克拉瑪向下劈去。


    若是這一擊落到實處,多刹迦必定討不了好。


    但鬼丸國綱知曉變招,多刹迦又豈是不懂變通之輩,幾乎是在鬼丸國綱變招的同一時間,多刹迦手持的環刃便向上撩去,意圖將鬼丸國綱開膛破肚,而鬼丸國綱對此則是橫過刀刃,用本體刀上最為厚實的刀背,卡住了那遍布鋸齒的環刃。


    “反應很快啊……”本來也並未想著能一擊成功的多刹迦意圖通過偏頭躲過向下劈來的環刃,卻未曾料想到鬼丸國綱竟臨時加速,比預估的速度更快的,將環刃劈了下來,以至於雖然開始躲閃卻也有些始料不及的多刹迦,竟被這一擊直接切掉了如今附體的蛇人的耳朵。


    “偏了……”鬼丸國綱略微皺眉,隨後收迴了已經嵌入地麵的環刃,而卡住了意圖將自己開膛破肚的環刃的本體刀則向下發力,一度將那環刃反逼到多刹迦的身上去。


    “嘖……”眼見事不可為,多刹迦幹脆的舍了武器,如同遊蛇一般,以奇詭的姿態貼地遊走了出去,隻是作為被附體的蛇人,身軀自然是比不過多刹迦自己的身體好用,在多刹迦脫身的同時,也難免的,傳出了幾聲異常不妙的骨骼脆響。


    “倒是小瞧你了……外來者……”貼著地麵脫身的多刹迦強行鼓動灌注在這具軀殼上的赤色靈力,將此身上歪曲斷裂的骨骼盡數複位的同時,也透支身體一般的,將這具軀殼的肌肉與骨骼都做了強化,“竟然如此快就掌握了武器的用法……”


    “不夠快,不然也不會讓你躲了過去。”鬼丸國綱隻是語氣平淡的做了迴應,那隻血色的眼睛毫無波瀾,就像是之前的爭鬥並不足以讓他投去過多的心力一般,“那羅延更擅長用這個,隻可惜……這裏也沒有那曾經的維護者,倒是有難近母的怒火存在於此。”


    那隻血色的眼睛裏,一瞬間有金色的光輝閃過,但卻並不是威正的模樣,而是更接近妖邪的詭譎色彩。


    “你這家夥……不對勁……你到底是……”多刹迦隻覺得悚然,他並非是那位居於波陀羅之界的蛇子的真身,隻是隨著感到好奇於是抓著姨母一同用念頭降臨於此的母親的伴侍。


    但即便如此,曾經有幸見過天界諸神,也遇到過除了父親迦葉波仙人外的其他仙人,甚至多少也曾借著兩位兄長隨侍上主,而得以拜見那兩位三相神的多刹迦卻也能分辨出來,鬼丸國綱在眼中閃過那一縷金色時,曾跟著顯露過一瞬的,那駁雜混亂的氣息裏都有何等殊勝的存在。


    “聒噪。”鬼丸國綱卻沒有心思與他爭辯,他隻是捏緊了手中的環刃,卻不再手持著攻擊,而是將其投擲了出去。


    “?!你瘋了?!”多刹迦顯然是沒有料到,這之前還在繼續手持環刃的家夥竟下一刻便將這和投擲用環刃不同的沉重武器擲了出來。


    多刹迦原想是繼續開口譏諷鬼丸國綱大抵是氣急敗壞了才做出這種用法,結果卻沒想到,那明明是和投擲用的輕薄環刃不同的查克拉瑪,竟也能旋轉著發出淒厲的破風之聲,幾乎是一瞬間,便來到了自己的麵前。


    “!該死……”眼看著來不及躲避,多刹迦隻好將這具足輕蛇人的陣笠上掛著的那枚環刃取下,灌注進最後的赤色靈力後,便匆忙的用其擋在身前,“哪兒有你這麽用環刃的!”


    “我又不是那羅延,”鬼丸國綱對此隻是冷言作答,“武器的價值,是奪走生命,而不是被限定使用方法。”


    緊跟在擲出去的環刃之後,鬼丸國綱將太刀再度翻轉過來,用刀刃對準了多刹迦那被自己勢大力沉的一記投擲,砸得骨斷肉陷的胸膛。


    “嗬……這具……不中用的……”胸膛凹陷下去的多刹迦費力的用手將那環刃拔了出來,隨後燃燒起這具身軀上僅剩的靈力,勉強將傷勢恢複,“該死……”


    多次燃燒靈力和這具軀殼本身的生命力,已讓這具軀殼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基本完全是依靠著多刹迦留在此處的意識在強撐,“沒辦法……看來隻能……”


    生命力幾乎耗盡的肺部驟然發力,將空氣大口吸入其中,而踩在地麵上的足趾則繃緊了發力,隨後拎著剛從自己胸膛拔出來的環刃,向著鬼丸國綱衝了過去。


    然而鬼丸國綱隻是垂下眼簾,隨後似慢實快的抬手,揮刀。


    “無趣,連血都沒來得及熱,”輕飄的歎息從唇齒間溢出,重新用迴了正常語言的鬼丸國綱踢了一腳僵在麵前的蛇人,於是便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高大的蛇人就此身首分離,倒在了地上,而同時的鬼丸國綱甚至還在對身後出現的身影解釋,“我沒事的,光世,沒有受傷……”


    大典太光世隻是沉默著,從背後接近了鬼丸國綱,將手按在了那無論是位置還是形態都過分曖昧的紅痕上。


    麻癢的輕微痛感,在這一刻才終於傳遞到了大腦皮層,於是鬼丸國綱愕然的,低下頭去看向大典太光世按在肩側的手上,“什麽時候……”


    “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跑得那麽……”在大典太光世之後趕過來的一文字則宗看著眼前兩刃的舉止,話說了一半就陷入了失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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