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裏。


    三兄妹和一頭狼圍著幾株菌菇。


    菌菇散發出動物腐爛的惡臭。


    額,好臭!


    薑淼淼捏著小鼻子。


    難怪沒有鄉民采摘,是真的臭!


    黑黑的菌蓋上還停著小蟲蟲,下邊的菌裙已經潑灑開來。


    成熟了……


    薑子楓捂著鼻子,看著妹妹。


    就見妹妹呆呆的看著那東西,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妹妹要做啥,不臭嗎?


    薑子宴一臉淡定蹲在妹妹跟前,“淼淼,還要摘嗎?”


    還沒等到迴應,就見小奶娃要伸手去摘。


    兄弟倆連忙按住她的手。


    急道:“不能摘,萬一有毒可咋辦?”


    這山裏的菌菇,十種有九種都是有毒的,這一種又如此好看,說不定是劇毒。


    “沒毒……能吃能吃……鍋鍋能吃……”薑淼淼被禁錮在哥哥懷中。


    扁著小嘴,一臉欲哭不哭的模樣,眼中蓄滿了淚水。


    “哦喲,好了好了,摘,哥哥幫你摘。”薑子宴見妹妹這模樣,心都化了。


    “不是說有毒嗎?”


    薑子楓蹙著眉,他摘不行,妹妹摘就行了。


    薑子宴也不知要如何跟他解釋,隻道:“哥,你抱妹妹就不要沾手了,我來摘。”


    這東西長的實在奇怪,摘迴去問問娘,說不得有別的用處。


    而且居然有蟲蟻附著在上邊,都沒毒死,說不定無毒呢。


    小淼淼一聽就笑了,指著菌菇,“蓋蓋臭……不要,摘裙裙……”


    薑子宴暗自腹誹,妹妹這臉還真跟七月的天一樣。


    說下雨就下雨,說出太陽就出太陽。


    不過妹妹說的蓋蓋臭不要……


    是不是要先把那黑乎乎的菌蓋拿掉?


    薑子宴走過去,一手捏著鼻子,一手將竹蓀的菌蓋拿下來扔掉。


    看了眼妹妹,見她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自己。


    將帶著菌裙的菌菇拔了起來,拿到妹妹麵前,“是要這個嗎?”


    薑淼淼使勁點著小腦袋。


    然後走過去站到背簍旁,指著裏邊,“鍋鍋繼續……”


    這是要讓他繼續摘呢。


    難道今兒來就隻摘這玩意嗎?


    看著妹妹期待的眼神,他又繼續摘,幾人走走摘摘。


    然後他驚奇的發現,這玩意摘了頭上的小黑蓋蓋後,居然不怎麽臭了。


    在竹林裏繼續尋找,不一會功夫,就拔了二三十株。


    正拔得起勁,就被妹妹拉住了衣袖。


    “鍋鍋……迴家家。”


    薑子宴一臉不解,這會兒才巳時末,午時都還未到,而且背簍還沒滿呢。


    “淼淼不摘了?要迴去了?”


    薑淼淼點著頭,“迴家家……”


    今個時辰來的晚,得迴去了,不能再逗留。


    需得盡快迴去,趁著烈日當頭,在三四個時辰之內將這些竹蓀曬幹。


    否則還是一樣的會變質腐壞。


    這玩意精貴的不行。


    從生長到成熟都是爭分奪秒的,采摘的人自然也要爭分奪秒。


    也虧得兩哥哥是寵妹狂魔,願意聽她這個一歲不到小娃娃的話。


    否則根本摘不到這寶貝。


    “迴吧!在秀秀姨之前迴去,否則讓娘親知道我們偷偷帶妹妹出來,要挨訓的……”


    薑子楓摸著癟癟的肚子。


    快到吃飯的點了,秀秀姨打獵去的遠,沒那麽快迴來。


    他們這會兒還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迴去。


    薑淼淼嗦著她的奶片,笑眯眯的瞧著她大哥。


    傻哥哥,咱背了這籃子竹蓀迴去,娘親遲早都是要知道的。


    根本瞞不住。


    也沒打算瞞。


    迴去的路上,薑淼淼趴在大哥背上打盹,聽著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在嘮嗑。


    “弟,你知不知道有狗想搶妹妹雞腿吃,被她給戲耍了?”


    “啥?搶妹妹雞腿吃!”


    薑子宴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哥。


    有薑小白在,哪家的狗敢搶妹妹東西吃?


    “是娘同李三郎她娘說的,然後她娘又同他說,三郎轉頭告訴我的,你知道這事嗎?”薑子楓聽完隻覺妹妹太聰慧了。


    也不知是哪家的狗那麽倒黴!


    薑子宴搖了搖頭,“沒聽說,不如等妹妹醒了你問問她,或者問問娘。”


    原本已經閉上了眼的薑淼淼忽的睜開了眼。


    哥哥在說什麽,有狗搶她雞腿?


    她怎麽不記得有這麽一會子事,村裏的狗見了她都躲的遠遠的。


    怎麽敢搶她雞腿?


    娘在撒謊。


    ……


    青石鎮。


    陸府東廂房。


    陸青瑤正在看預定了酸筍的客商名錄。


    驚奇的發現一件事。


    不止江州客商,還來了許多京城的,不止訂筍菹,還訂了許多鮮筍和菌菇。


    甚至還有許多在京城中出了名的食肆。


    怪了!


    這靳掌櫃與那些食肆酒樓不該是競爭的關係,怎的還給她介紹買賣?


    這不是搶了他們一品居的生意?


    陸青瑤正納悶,就聽見有人敲門。


    “陸東家這會在忙不?”張婆子探了個腦袋進來。


    陸青瑤微笑著將她迎了進去,“張嫂子找我有事?”


    “她嬸,我跟你說,陶家那事有眉目了,我剛剛在門口看到陶桃和她娘,拎著食盒去縣衙看陶師爺,聽得衙差說陶師爺被判了流放……”


    “你說他咋不去死呢,居然夥同拐子拐自己村裏的孩子,黑了心肝的,害我都差點就見不到我家三郎了……”


    張婆子越說越激動,“拐子都死了他怎還活著,縣太爺斷案不公呀!”


    “嫂子消消氣,像他們這些拐子,流放就等同於判死罪了……”


    陸青瑤給她遞上一杯熱茶,安撫了幾句。


    大慶律法,拐賣孩童者不在贖刑範圍內,給多少銀子也不成。


    張婆子抬眼瞧著她,“真的?”


    “嗯!”陸青瑤十分篤定。


    “這就好,說來也是造孽,陶師爺犯的罪還要連累閨女……害得陶桃與那秀才和離了,可雖說是和離,卻連嫁妝都沒要迴來……”


    張婆子說著說著才反應過來,似是不該在陸青瑤麵前提那人的。


    畢竟薑雲澤的媳婦差點就成陶桃了……


    她話說一半,尷尬的笑了笑,“陸東家你忙,我先去幹活了。”


    陸青瑤笑,笑容溫和。


    ……


    七日後,府衙傳迴了消息。


    陶師爺死了,在流放的途中逃跑,追捕時跌落懸崖,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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