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的陽光在誰的心頭散落,冰冷的雪花在誰的眼前破碎。


    你重疊的記憶裏藏匿了怎樣的情緒,曾經的歡樂都已經破碎支離。


    是什麽讓人心痛,也讓人心碎。


    記憶裏無數次的悲喜,都敵不過一句中傷的話語。


    我總是不想去迴憶,可是迴憶總是會襲上心頭凝結成雨。


    夏雲霏,不要說什麽付出,難道我沒有付出嗎?


    我為了你,拒絕了那麽多喜歡我的人,可是你呢,我這樣的出身,這樣的優秀,到頭來我卻連你的家門都進不了,還被你身邊的所有人看不起。


    這就是愛情啊,我們的愛情,多麽可笑啊。


    我就是個傻逼,為了你忍了這麽久的傻逼。


    如今,孩子都這麽大了,我還是進不了你們夏家的門。


    你們夏家的門朝哪個方向啊?我知道嗎?


    一一五歲那年,你帶他們去你家,可是我呢,我明明就在那裏不遠,你也依然沒有帶我過去。


    你早就默認了他們看不上我,也根本都不肯給我爭取哪怕一點兒,嗬嗬…


    喬浥塵的臉上掛著淺淡而透明的淚,他的表情也脫離了以往的溫和,變得詭異而有暴吝感。


    十二歲的喬梨初,白色裙子上粘著血,手上也粘著血,像是雪地裏落下的紅色梅花一樣。


    她目光如深海,就這樣看著自己的親生父親,看著他從前的溫潤如玉變成麵目猙獰。


    還有你,夏思歸。


    你所謂的一腔熱血,為國付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你所謂的萬人敬仰,青史留名。


    你可真是有臉啊,你厲害啊,你厲害的不得了。


    你很牛逼啊,你牛逼的誰都看不起。


    你看不起我,嗬嗬,你就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可是我呢,我也不差的好嗎,我的父親,叔叔嬸嬸,也都是院士。


    他們的成績也很多的好嘛。


    我自己一身才華,長相出眾,年紀輕輕的就是教授,我有什麽讓你不滿意的,你就這樣針對我,還是說,你從心裏就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們喬家?


    你針對了我多少,程臨安有多好?


    嗬嗬,你就是一個狗眼看人低的偽君子而已,還自詡清高,給自己立人設。


    嗬嗬。


    喬浥塵猩紅色的雙眼裏溢滿了委屈,淚水肆意流淌。


    夏思歸麵色淡然的聽著他的控訴,隻覺得自己還是太心慈手軟了,他就應該把夏雲霏綁在家裏,不和喬浥塵這種垃圾有任何的聯係才對。


    喬浥塵,你瘋了嗎。


    喬清平一巴掌狠狠地拍上了他的臉,把他的臉打紅了,也打偏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你在做什麽嗎,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喬清平氣的牙癢癢,又踢了一腳,他下手下腳都很重。


    你媽你姐這樣就算了,那是他們讀書少,也不為人師表。


    可是你呢,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


    你的三觀呢?你居然有臉說出來這些話?


    你的兒子女兒都差點死了,你現在居然這樣?


    那一刻的喬清平失望至極,也覺得丟臉至極。


    以前夏思歸不喜歡喬浥塵的時候,喬清平還覺得有些尷尬,不過他也知道,他們喬家對於夏家蘇家來說,確實是高攀了。


    更何況夏雲霏學曆更高,學校也更好。


    那一刻,當他麵對著自己三觀全無還堅持爭辯的兒子,隻忽然覺得,自己還是蠢了一些,夏思歸雖然冷漠,恃才傲物,但是夏思歸也才是那個一直清醒的人。


    怪不得夏思歸多年都不喜歡喬浥塵,但是卻始終和自己也沒有什麽距離,見了麵也正常說話。


    因為夏思歸一直都是頭腦清醒,且特別自我,看的清人性的本質的。


    畢竟,夏思歸確實有自我的能力和本事。


    這一點沒有人會質疑。


    嗬嗬,沒錯,我就是看不起你,至於你們喬家,你爸當然是沒有問題的,否則我也不可能和他是這麽多年的朋友,你叔叔一家,就更不用說了。


    人品,才華,他們都有。


    至於你,你媽,你姐,如果我當初看的上你們,你們就能不做出今天這些事兒嗎?你們做的事兒和我夏思歸的為人有什麽直接關聯嗎?


    是我讓你出軌的?


    是我讓你姐你媽怨恨我女兒,我孫子孫女的?


    是我讓這個賤人進來又投毒又殺人又叫囂的?


    難道不是你們自己人心不足,蛇鼠一窩,底線太低嗎。


    你自己做了些什麽,你自己心裏沒有數嗎?


    喬浥塵,你可真是不要臉啊。


    夏思歸看著一直沒有表情的喬梨初,隻覺得格外的心疼。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再有任何的隱瞞,不想再留任何的餘地了,他想一次性的去解決問題,讓所有人都看清楚喬浥塵是個什麽樣的人,丁蘼蕪和喬朝雨都是什麽樣子的。


    那一刻,同樣呆若木雞痛徹心扉的,還有喬清平和夏雲霏。


    喬浥塵,你說說,一一在南鑼鍋巷落單遇見小寒的那一次,你在做什麽呢?


    是在和你所謂的朋友打電話?還是和你所謂的對你好的女人,給你麵子的女人說話呢?


    對你來說,朋友和女人,都比你的女兒還要重要嗎?


    還是說,你想利用你的親生女兒,利用她的落單和危險,來讓我看得起你?


    如果沒有危險,你就給她製造危險對嗎?


    她三歲一次,五歲又一次。


    她如果真的被拐賣了,她現在還會活著嗎?


    這些話已經憋在夏思歸的心裏很久了,他一直都不想說,因為他怕傷害到自己的女兒和孫女,但是他最終還是說了。


    因為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那一步,就再也沒有什麽必須隱瞞的了。


    既然已經受傷了,那就把傷害戳到底算了,讓她們看清楚,她們愛過的,維護過的喬浥塵,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這些話一出,喬浥塵的眼神果然變了變。


    同時變了變的,還有夏雲霏。


    一一三歲秋天的時候,你和別人打電話,她差點被人抱走。


    幸好那時候你及時看見了。


    可是,等到你帶他們去了北城,你到底打的是什麽主意呢?


    想利用一一他們來讓我認可你,還是人為的製造一個事故,讓我覺得你很負責任,是一個好爸爸?


    可是,你到底是不是一個好爸爸,你自己心裏沒有數嗎?


    你對於一一有多少愛,對於霏霏又有多少愛呢?


    真是枉費我的女兒為了你和我吵架,枉費一一為了你罵我。


    這些事情,我憋在心裏太久了,我其實特別想問問你,對於你來說,妻子女兒就這麽的不值得嗎?你真的可以自私成這樣嗎?


    你怨懟我的女兒,怨懟我,可是,我女兒掙了多少錢,把你們家養的多好。


    這些年,我因為覺得愧對霏霏,愧對一一和小喆,我幫了你們多少,你以為你們如今的這好日子,難道沒有我夏思歸在後麵推波助瀾嗎?


    喬浥塵,有些事情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


    人在做天在看,你這樣虧待自己的兒女,卻把自己放在那麽高的位置,你會有報應的。


    夏雲霏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又看了一眼喬浥塵。


    她當然知道夏思歸幫助自己的事兒,也知道夏思歸覺得虧欠他們的事兒,她不傻,加上她姐他們也給她幫忙,也和她來往。


    所以那些年,雖然夏思歸明麵上沒有認可喬浥塵,但是對於夏雲霏來說,自己的孩子們是已經被她的父親認可的了。


    往往看起來越涼薄心硬的人,其實有可能就越心軟。


    有的事情不能隻看表麵,有的人也是真的很會演。


    他們有自己的軟肋,也有自己的盔甲。


    喬浥塵,我爸說的都是真的?你一直都在欺騙我?你就是這樣對一一的?


    你到底有沒有心?


    夏雲霏歇斯底裏的拽著喬浥塵的衣領,扯大了聲音問道。


    喬浥塵,是你所謂的麵子和男人的臉麵重要,還是你女兒的名譽重要?


    你在我女兒這裏找不到你為人的大男子主義,你就去別人那裏找,你可真有意思啊。


    夏思歸淡漠的臉上是恨鐵不成鋼。


    喬清平的臉上是不可思議,是痛苦不堪。


    原本拿著刀的喬梨初,手上依然有血,她很想攥緊那把刀,可是她發現自己攥不住。


    心是那樣的無力,手也是那樣的無力。


    那些語言與情景,深刻的刺激著她的腦子,也凝結了她的迴憶。


    杯子中的紅酒搖曳著頭頂的燈光,她的淚光破碎在她的心上。


    “老婆,咱們不難過哈,不值得哈。”看著夏恪一眼角含淚,洛琛熠格外的心疼。


    夏雲霏和蘇暮寒給他講了一個輪廓,可是他並不知道細節。


    光是輪廓就已經足夠心疼,可是細節卻更為致命。


    他見過不少新聞,看過父母不愛兒女的情況,但是這樣的狀態,到底還是太少的。


    所以他一開始,是怎麽都沒有辦法把喬浥塵這樣的一個著名作家的美好形象,和蘇暮寒嘴裏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給聯係到一起的。


    畢竟,在世人的眼裏,喬浥塵才華出眾,帥氣驚人,就是隻可惜,英年早逝。


    那時候,他在海大上中文係的課,還聽老師學生們一起讀喬浥塵寫的詩和小說,還說他的隕落是多麽的遺憾。


    甚至他的爺爺奶奶也說過一嘴,說喬清平的兒子沒了,多麽的可惜。


    然而,在表麵華麗的故事背後,卻有這麽多讓人唾棄的行為,這些情景,讓他也同樣心碎。


    “是啊,我也覺得不值得,那時候我很痛苦,痛苦我為什麽會有這樣的一個父親。”她的眼睛裏全是眼淚,眼淚裏燈光一片。


    十三年前的夏天,她本以為自己已經流幹了淚水,可是誰曾想,那才是開始啊。


    這麽些年,她封閉了自己的心,基本不去信任任何人,是因為心上全是空洞。


    “一一,這些都不是你的錯,而是他們的錯,你不應該為了他們的錯誤去買單的。”他看著她的臉,把她摟在懷裏“別難過,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她把頭埋在他的肩窩裏,看著身後的鏡子裏,那個滿臉通紅滿眼淚水的自己,那裏一片模糊,什麽都看不清。


    “是啊,都是他們的錯,我們並沒有做錯什麽。”她抽泣著,酒精麻痹著她的神經,她依舊格外的清醒。


    “來,喝一杯,敬過去,敬自己,敬我們在一起。”他伸手拿過酒杯,那裏紅酒搖搖晃晃的。


    “喝啊,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她猛的喝了一口,因為喝的太急了,又一不小心吐了出來。


    洛琛熠被嚇了一跳,他連忙一邊給她拍背,一邊給她擦嘴“沒事兒吧老婆,你也真是可愛,喝成這樣子了。”


    “能有什麽事兒啊,還好吐到地上了,沒吐到你身上。”她正說著呢,突然看見他衣服上的酒…


    “哈哈哈,真吐你身上了啊。”她被這個場景給逗樂了,就淺淺的笑了一下。


    “沒事兒,我是你老公嘛,你可以隨便吐,歡迎你吐。”他一邊收拾一邊說道。


    “哎呀,你說就你這個好脾氣眼力見,得有多少小姑娘喜歡呀。”她是真的覺得他脾氣很好,在她的印象裏,他雖然冷麵,但是鮮少生氣。


    “那可多了,可是我隻喜歡你這一個小姑娘啊。”他嘟著嘴親了她一下“美女,我好喜歡你呀,今晚給我多親親吧。”


    他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髒衣服脫了下來。


    先是襯衫,再是背心。


    之前因為害羞,她都沒有認真的看過,這下子看的很清楚了。


    “怎麽樣,是不是特別好看?”他順手脫了褲子,原本趴在地上的小荷瞬間抬起了頭,眼前一亮…


    “傻狗,你又精神了?來,過來跑一圈?”


    夏恪一又想哭又想笑的:…


    “挺好看的,身材不錯,這種不太厚的肌肉比他們那種很立體的要好看很多,那種牛蛙感太強了,你這種就很清爽舒服。”


    天幕中有無數的繁星,但是我們卻隻能看見一點點。


    夜航的飛機平穩的滑過墨色的天空,像一顆燦爛的星辰一樣。


    我們也不會永遠停留在,曾經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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