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落花在春日裏洋洋灑灑,我們終究握不住自己想要的天下。


    兒時記憶裏的堆疊甜蜜,夢裏寫下的墨色詩句。


    是什麽讓我們癡迷,是什麽讓我們始終惦記。


    十年一個你,十年也失去了你。


    無邊的夢裏是迴憶也是現實,夢裏始終有你,可是現實裏早就沒有你。


    身處無邊的黑暗,被記憶與夢糾纏。


    我們的愛是魂繞夢牽,我們的眼中涕淚漣漣。


    我們的那些相伴,我們的情意綿綿。


    “一一,你沒事兒吧?”洛琛熠敲了敲門,很是著急的問道,他很擔心她,要不是因為睡前覺得不好意思,怕她抗拒,否則他是真的想和她睡在一起的。


    因為隻有這樣,他才會放心。


    “我沒事兒,就是做夢醒了而已。”夏恪一因為連續的做夢,所以有些迷茫,但是聽見這個聲音,再看見了地上的小荷和沙發上的小雪,就明確的知道自己在哪裏了。


    尤其是如今,還聽見了洛琛熠的聲音的時候。


    “哦,那要不要我陪你一起睡啊。”洛琛熠有些不放心的說,並沒有帶任何猥瑣感。


    “不要,我自己可以的。”夏恪一立刻拒絕道,正說著呢,她的腿忽然抽筋了,她又嗷了一聲。


    結果還手忙腳亂的,然後就碰到了床頭櫃上的玻璃水杯,杯子翻滾,屋裏瞬間就叮叮當當的了。


    洛琛熠被驚到了,什麽都不管的就推門進來了,見著夏恪一在那裏擰著眉毛揉腿。


    他撿起水杯,幫她揉腿,很是心疼的說道“都這麽大了,還是挺讓人操心的。”


    他本來一向都是習慣性裸睡的,剛才問她的時候,生怕一會兒畫麵尷尬,他還是穿了睡袍的。


    夏恪一也喜歡裸睡,但是因為這是酒店,所以她還是穿了睡衣的。


    於是此時此刻,情侶睡衣,情侶短褲~


    洛琛熠露著胸肌和腿,她露著腿,哦不,腿在他的手裏。


    他一邊給她揉腿一邊說“做什麽噩夢了嗎?”


    “嗯。”夏恪一縮著腿,目光渙散,許是他已經給自己按了幾次腿了,又或者,已經慢慢的在習慣他了,於是雖然害羞,但是也自然多了。


    曾經的事情她其實已經不願意想起來了,所以這麽多年做夢,也很少夢到這樣細節且清晰又真實的畫麵,著實是刺激了一下她的腦子。


    “睡吧,什麽都別想。”洛琛熠一邊說,一邊自己也爬上了床,摟著她的肩膀。


    夏恪一原本精神淩亂,這下一下子就清醒了,連忙往旁邊挪了挪“你幹嘛啊?”


    “不幹嘛,不放心你,陪你一起睡,讓你一個人睡我不放心。”洛琛熠淡定的說,拉上被子,把他們兩個蓋在一起。


    “你給我下去,誰要你陪,滾蛋。”夏恪一瞪了一下他,又蹬了一下他,準備把他踢下床。


    趴在地上的小荷睜著一雙明亮的狗眼…


    因為沒開燈,所以狗眼和貓眼都很亮…


    “別蹬,一會兒我要是反應了,你就要受罪了,老老實實的睡吧,我保證也老老實實的。”洛琛熠開始給夏恪一洗腦,他已經上來了,才不想下去呢,怎麽的今晚都得把她摟在懷裏“我這不是怕你磕著碰著了,我不好給爺爺和媽媽交代嘛。”


    夏恪一:…


    她連忙又往旁邊挪了挪,保持了一個楚河漢界,還好洛琛熠的手臂夠長,摟的住,她聲音不弱的說道“那你睡沙發去。”


    “反正沙發那麽大,你也不委屈,放得下你的長腿。”她又補充了一句,也算是妥協了。


    “我不睡沙發,我懷裏多暖和啊,睡沙發了你多孤獨啊。”洛琛熠繼續給夏恪一轉移思路,人也往她那裏挪了挪,心裏那叫一個享受啊!


    “你不睡沙發,那我睡沙發行了吧。”夏恪一反應很快,就準備下床了,她才不要和洛琛熠一起睡,這簡直和做噩夢一樣可怕。


    剛才夢裏喬朝雨那個扭曲的表情依然在她的眼前浮現,雖然洛琛熠的臉好看,身材也好不瘋癲,但是在夏恪一的眼裏那就是豺狼虎豹啊。


    “我睡,我睡沙發,你別下去。”洛琛熠軲轆一下子拉住她,按在床上“你睡床,我睡沙發,行了吧。”


    他三下五除二的躺到了沙發上“這樣行了吧,我看著你。”


    小雪在短的沙發上,小荷在洛琛熠的這個長沙發邊的地上,見著洛琛熠過來,連忙把腦袋放在他的鞋上~


    這是它三年的習慣了~


    “好,睡覺。”夏恪一可沒有精力再和他折騰了,她已經累了,她隻想睡覺。


    “好,睡啊,困啊。”洛琛熠拉了拉毯子,假裝睡覺。


    實際上,他當然是沒睡~


    他可精神的很呢,終於如願以償的和心上人睡一個房間了,剛才還共同在一個被窩裏兩分鍾,這種幸福的時刻,怎麽能夠睡的著呢,他全身的細胞都是精神而幸福的。


    夏恪一倒是腦子很重,很快就又睡了。


    洛琛熠看著她睡的那麽香,就放心了下來。


    睡不著覺的他,很快就又投入到自己的工作裏去了,想著用工作麻痹一下自己,看一會兒能不能困一下。


    月影搖晃,人影單薄似光。


    梧桐樹上掛著淒冷的月光,院子裏有夜來香的濃鬱芳香。


    喬清平就是在那個時候進來的,他的身後跟著紀景川,紀宇麟。


    紀景川本來出差渝城,他是臨時被紀宇麟一個電話給喊迴來的,紀宇麟在電話裏給他說,喬梨初被刺傷了,喬喆初中毒了,嚇的紀景川車都不敢開,連忙讓助手開車迴來容城的,他很緊張,手都在抖。


    那一刻,喬朝雨哭的梨花帶雨的說道:爸爸,老公,快救救我,他們打我,還要弄死我,還要讓我去坐牢,他們太過分了。


    紀景川皺著眉頭,帶著紀宇麟單獨坐在一邊,見著喬梨初沒有大礙,他暫且放心了下來,來複盤心裏的思路。


    喬清平坐在了孟弦一的旁邊,喝了一口孟弦一遞過去的茶,壓了壓驚。


    喬浥塵,你跪下。


    喬清平的聲音向來威嚴,即使是他心緒不寧的情況下,也依然氣勢不減。


    喬浥塵麵色難看的跪在地上,李飛菲飛快的瞥了他一眼。


    喬浥塵沒有看她,而是看著自己的老婆孩子和爸爸。


    喬浥塵,你說,有多少說多少,不許隱瞞。


    喬浥塵沒有說話,但是眼睛轉了轉,滿臉的尷尬,心裏很亂,也很生氣。


    全然沒有了平日裏的飄逸出塵,宛如謫仙,意氣風發。


    喬梨初看見他額頭上細密的汗水,她無力的笑了笑,她覺得自己看不懂他。


    說啊,說說你都做了些什麽。


    喬清平一身純白色的唐裝短袖,他的麵色冷淡,語氣不怒自威,心裏也非常的不是滋味。


    爸爸。


    喬朝雨張了張嘴,眼睛裏還掛著眼淚。


    你閉嘴。


    夏雲霏搶先說道,看著一臉自信的喬朝雨,她恨不得打死喬朝雨。


    不說是吧,不說可以,沒關係。


    我這個人呢,年紀大,手段也很多。


    我告訴你們,這件事情,咱們沒完。


    夏恪一永遠記得,那一天的孟弦一。


    那是她見過的,他為數不多格外生氣時候的樣子。


    在她的記憶裏,他向來性格溫和,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情緒穩定,但是卻在那一天滿臉的憤怒。


    又或者說,孟弦一本來就是這樣的,隻不過他憤怒的時候,夏恪一沒有見過而已。


    畢竟,身經百戰的人,有誰沒有手段和狠辣呢。


    “爺爺,我想殺了他們,我要讓他們都去死。”


    她喃喃自語,動了動嘴。


    洛琛熠本來全神貫注的看著手機,聞言立馬一骨碌爬了起來,看著她沉睡中的美麗的臉,那樣冷淡,還皺著眉毛。


    淚水從她的眼中滑落,在夜裏格外的晶瑩冷漠。


    “一一,我在,不怕哈,不難過哈。”洛琛熠原本快樂的情緒都徹底消失,唯獨留下了心疼在眼底。


    夜色在窗外流逝,可是天還是黑色的。


    喬清平沒有做夢,他睡了一覺又醒了過來,就睡不著了,他在看著紀宇麟的朋友圈發呆。


    紀宇麟發了一張月亮的照片,配文是:黑暗中永遠有光明。


    這幾年,因為爺孫兩個人住在一起,所以他們已經變成了幾乎一樣的性格。


    十三年前那一日,喬朝雨的歇斯底裏,與這一次如出一轍,這是喬清平人生坍塌的開始,也是他們所有人的人生坍塌的開始。


    那個麵色蒼白的躺在醫院裏昏迷不醒的喬喆初,是他們所有人心中無邊的痛。


    那一日,喬朝雨見著孟弦一這樣說,也根本無所畏懼,就冷笑道:你以為你是誰啊,譜這麽大。


    沒想到,喬朝雨的話音剛落,喬清平就直接一個巴掌打在她的臉上:是誰教你這樣的,和長輩頂嘴,還嘴巴不幹不淨的。


    他下手不輕,打紅了她的臉。


    爸爸。


    喬朝雨的臉很痛,眼淚奪眶而出。


    給孟先生道歉。


    他說的對,這事兒沒完,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喬清平背著手,隨手拿起放在沙發旁邊長長的灰色戒尺:我們小的時候,父母老師都教育我們說,做人要正直,萬萬不可做虧心之事。


    既然如今,你們做了虧心事,還不知悔改的話,那麽對於我喬清平來說,大義滅親也沒什麽。


    畢竟,我喬清平書香世家,院士之身,做老師做院長,教書育人,清清白白,英明一世,是絕對不能栽在自己家裏的。


    在喬梨初被欺負的事情的發生的時候,喬清平就嗅到了一絲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尤其是這過了一日,孫子在自己家裏中毒,孫女還中刀的情況下。


    他雖然不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也分的清其中的是非曲直。


    老公,你聽我說。


    一直沉默的丁蘼蕪站了出來,試圖拯救自己的一雙兒女。


    她紅著眼睛,吸著鼻子:我們喬家,丁家,都是名門望族,這樣的事情,是千萬不能被外人知道的,我們私下解決就好,該道歉道歉。


    你閉嘴吧。


    孟弦一和蘇暮寒同時說,臉上掛著怒氣。


    喬梨初的手上,還拿著那把讓她受傷的刀,她一步步的走到丁蘼蕪的麵前,定定的看著她:我親愛的好奶奶,我和我弟弟,我媽差點就死在這裏了,你現在居然來和我談名門望族,私下解決,道歉?嗬嗬…


    你這個想法,我覺得也可以啊,行啊,私下解決,就是我把你們四個賤人都給殺了,我們母子三個沒死,那是我們命大,但是你們可就不一定了。


    喬梨初的一字一句依然盤旋在喬清平的耳畔,像深山的清涼溪水潺潺。


    她的痛苦依舊。


    他的滿臉淚流。


    她的淚濕雙眸。


    他的悲傷永久。


    當夏恪一睜開眼睛的時候,對上了洛琛熠白皙的臉,和深邃立體的五官。


    他的臉在她的眼前放大,他睜著眼睛,能夠看到長長的睫毛。


    因為沒有戴眼鏡,所以眼睛有一些不太聚光。


    “你怎麽在這裏?”夏恪一差點跳起來,結果發現洛琛熠的胳膊環著她的脖子,放在她的肩膀上。


    “你半夜睡覺一直哭,喊我名字來著,我就上來了。”洛琛熠開始撒謊,給自己找借口理由。


    “騙人,怎麽可能。”夏恪一立馬否定“拿開你的手。”


    洛琛熠哪裏會拿開,直接拉著她的肩膀,把她摟進懷裏“我這裏有錄音,可以放給你聽。”


    “還有啊,你睡了我,要對我負責哦,不能說分手了哦,否則就沒人要我了。”他笑的開心,伸手摸到自己的眼鏡。


    “起床吧老婆,早飯在等著我們了。”他掀開了被子,隻穿了一條白色的四角短褲,睡衣在沙發上,他就是故意的,於是夏恪一就看到了…


    夏恪一穿的是睡袍,她立馬蓋住自己…


    “天呐,一大早的,你怎麽這樣啊,我要長針眼了。”她連忙捂住自己的眼睛。


    “你要習慣,基本天天都這樣的啊,再說了,以後反正都是你一個人的,看看又怎麽了。”洛琛熠笑的像春日的桃花一般。


    窗外陽光燦爛,不似夢中陰影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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