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中泛濫著怎樣的苦,我的甜蜜又如何讓你的精神荒蕪。


    感情容易亂人心神,那麽無情便最不傷心傷身。


    頭頂仿佛凝固著片刻的雲,但是實際上,它們一直都在流動。


    我們的眼睛看到的,未必就一定是真相。


    王曉櫻驚天動地的唿叫聲反複的在喬梨初的耳畔迴蕩。


    她的表情驚恐,憤恨,以至於麵目扭曲。


    她脖子上有傷口,手臂上也有。


    救命啊救命啊,殺人啦殺人啦。


    喬浥塵,讓你家這個人停手,再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


    李飛傑連忙驚唿道,慌亂中眼鏡都掉在了地上,他目光渙散,淚濕雙眼。


    喬浥塵張了張嘴,但是最後還是沒說話,他不敢,也不能。


    行了,今天就這樣吧,一切按程序走就行。


    蘇暮寒的腳落了地,腿有點疼,他還甩了甩。


    喬梨初扶著他,摸了摸他的腿:哥哥,你腿疼嗎?


    不疼,哥好的很呢。


    蘇暮寒語氣極為輕鬆的說。


    好好處理一下,這幾個人賤人這麽囂張,想來平日裏肯定是作惡多端的,一定要好好的,認真的,處理一下,以儆效尤。


    你說是吧,喬教授。


    蘇暮寒側頭去看喬浥塵。


    他站著,而喬浥塵坐著。


    他居高臨下,眼神輕蔑。


    十幾歲的少年與三十幾歲的成年人的對視,是兩種不同的眼神和表情。


    那樣的眼神,夏恪一一直都記得特別清楚。


    那是她幸福破解的開始,也是她的世界觀坍塌的開始。


    十二歲的夏天,她還在期待著她的生日,可是她的生日還沒有來的時候,心中的廣廈就開始坍塌一片。


    坍塌了那曾經看似燦爛的美好,忐忑了心中的愛的繚繞。


    這一刻,曾經那些深刻的記憶在腦海裏翻滾沸騰,充滿恨意的心裏住著茂盛的情緒與影。


    她再也忍不住,眼角滑落一條長長的眼淚。


    因為眼淚在陰影裏,所以也折射不了外麵燦爛的陽光。


    洛琛熠拿著紙巾,輕輕的給她擦拭“你受苦了。”


    夏恪一沒有睜開眼睛,而是又流出了眼淚。


    洛琛熠沒有停手,又繼續給她擦“對不起,蛋糕那次我確實是故意給你擦的,如果我知道,你這麽討厭這個動作,我是一定不會這樣做的。”


    陽光摻和著微風吻過他們的臉與頭發,吻過眼前盛開的一片鮮花。


    他眼裏的淚水,一點兒都不比她少。


    其實夏恪一忍著眼淚,已經忍了很久了。


    她不想讓別人看見她的情緒。


    一如許多年前的那兩個夏日,忍耐已經成了一個習慣,即使習慣裏藏滿了雨。


    “我想自己靜一靜,你走好嗎,就當我求你了。”夏恪一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模糊。


    “好,要不要去屋裏睡一覺,外麵還有些熱,你不想他們看見,那我們就藏起來。”洛琛熠試著建議道,他眼裏的她一片朦朧,朦朧而美麗。


    夏恪一的睫毛顫了顫,她的腦袋很疼。


    “阿姨在你的房間裏睡了,我給你重新鋪一間,我絕對不進去,你放心。”他又保證了一句,生怕她拒絕。


    “當然,我相信你還沒有那麽無恥。”夏恪一站起身,淡淡的說,她不想再和他相處了,那麽逃避就是最好的方式。


    小荷也立馬站了起來,仿佛在說:帶我帶我,帶我一個!


    洛琛熠心裏一動:這是同意了?


    蘇晨哲看著他們兩個這個樣子,眼睛裏掛滿了迷惑不解,但是依然散發著八卦的光芒。


    一起進到了最裏麵的房間,陽光照在玻璃窗上看起來格外的溫暖。


    這是洛琛熠的房間,但是他自然是不會說的。


    粉紅色的陳設看起來格外的溫馨,蘇暮寒說過,夏恪一以前很喜歡粉紅色。


    桌子上還有粉紅色的玫瑰花和百合花,落滿了溫柔的陽光如畫。


    “百合花不適合睡覺的時候放,我把它拿走。”


    “讓小荷在這裏陪著你吧,我把它拴起來,省得它爬床。”洛琛熠拿起百合花的瓶子,素白的瓶子上還有一句詩。


    “行了,你可以走了,走的越遠越好。”夏恪一沒有看他,而是坐在了窗戶邊上,看著遠方。


    這間的窗戶朝後,和夏恪一住的那間能看到的風景截然不同。


    洛琛熠沉默著攥緊了手指,忍住想把她撲倒的衝動,留下了一些零食飲料以後就趕緊出去了。


    小荷晃了晃一顆帥氣的大狗頭,還伸了伸舌頭。


    傻狗。


    他看著小荷,心裏低語。


    不得不承認,他嫉妒!


    “嗨,帥哥美女們,你們要不要去騎馬。”洛琛熠心情不錯,看向客廳裏的幾個人笑著說。


    “好啊好啊。”程嶼率先吱聲,他明白洛琛熠這就是在趕人了。


    蘇晨哲斜著眼睛,喝著奶茶若有所思。


    剛才他們在是對夏恪一的陪伴,這會兒她去睡覺了,洛琛熠也得寸進尺了,夏恪一不需要陪伴了,那麽無人就是最好的。


    “我也要騎小白馬。”沈薔開心的說,心想洛琛熠總算是有機會了。


    “可以,但是得換一匹給你,小白今天都累了。”洛琛熠故意開玩笑的說。


    可不嘛,今天小白被傅文姝夏恪一夏以安挨個騎了一遍…


    “那是自然,我們要愛護小動物嘛~”沈薔開玩笑的說,臉上掛著八卦和興奮。


    蘇晨哲一直無話,而是在出門前拍了拍洛琛熠的肩膀,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


    白日很長,是因為我們很忙。


    黑夜很短,是因為我們一直在沉睡。


    如果晝夜顛倒的話,那麽一切也就不同了。


    沐浴著陽光,心頭也會充滿陽光。


    麵對著黑夜,一切也會顯得充滿墨色。


    夏恪一反鎖了門,拉上了窗簾,因為這樣她才覺得有安全感。


    封閉於黑暗裏,保持著和世界的距離。


    小荷吐著舌頭,看著她的身影轉來轉去。


    夏恪一去衝了個澡,衣帽間裏有給她準備的睡衣,內衣,還有裙子。


    她隨便拿了內衣和睡衣胡亂的穿上,就出來了。


    躺在了床上,床很軟,也很舒服。


    她躺上去以後,小荷也撲騰了一下,可是因為被栓住了,所以撲騰不動。


    她側身看向小荷,聲音溫柔的說道“趴下,睡覺。”


    小荷果然老實了,直接趴下了,把碩大的狗頭放在了地上。


    其實要不是因為覺得小荷沒洗澡不太衛生的話,夏恪一都想直接把它摟上床睡的。


    這麽大的一條狗,抱著睡肯定很舒服。


    尤其是,小荷這麽可愛。


    夏恪一看著小荷,心裏這樣想,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容城是一座美好的城市,也是夏恪一始終不願意迴頭的城市。


    其實,夏恪一帶監控玩具的那次,就是故意的。


    因為,那是她第三次被猥褻…


    三次,是兩個不同的人。


    他們是名義上的,她父親的朋友,她爺爺的朋友…


    所謂的熟人…


    所謂的外人眼裏,很好的人…


    因為那時候她還小,所以根本就不太懂這個詞語的概念。


    她第一次被李飛傑觸碰到臉的時候,她就告訴了喬浥塵,可是喬浥塵根本就沒有往心上放,而是淡淡的說:你李叔叔沒有女兒,因為和我比較熟,所以也喜歡你,和你聊天說話,都是正常的。


    在喬梨初人生有限的十二年裏,她對自己的家人充滿了信任。


    尤其是經常陪伴在她身邊的爸爸和爺爺。


    他有秘密?


    洛琛熠迎著漫天的墨色和微微明亮的星辰聽聞那些事的時候,這樣問過蘇暮寒。


    當然,他無恥,他就是個偽君子。


    這一刻,洛琛熠躺在夏恪一隔壁的房間裏,迴想著蘇暮說過的那些簡短的話,把一切真相慢慢的給串聯在了一起。


    像鮮紅色的山楂被竹簽串成糖葫蘆一樣,外麵很甜,裏麵很酸。


    那一日,因為喬梨初被欺負,被羞辱,所以蘇暮寒怒不可遏,同樣,遠在東城的蘇以霖也著實是氣的不輕。


    雖然喬梨初不是蘇以霖的親孫女,但卻是蘇華胥的親外孫女,所以同樣也被蘇以霖視為親人。


    當然,即使這個人不是喬梨初,是任何一個小女孩的話,以蘇以霖的為人和性格,他都不可能坐視不理的。


    他有自己極其正的人品和三觀,因為站的夠高,所以看的更遠。


    於是,蘇以霖又給遠在北城的喬清平打了一個電話。


    但是很無奈,一家子人那幾天都有很重要的工作會議要開,暫時還走不開。


    喬清平被氣的腦袋疼,在電話裏一個勁兒的給蘇以霖道歉,讓蘇以霖務必要幫忙,絕對不能讓喬梨初再受任何委屈。


    於是,原本叫囂的王淄川,王曉櫻,李飛傑全部被收押。


    你們這就是徇私舞弊。


    王曉櫻忍著痛叫囂著。


    是不是傻徇私舞弊你心裏清楚,這事兒,我們就按程序來,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蘇暮寒拍著自己身上的灰塵說。


    還有,你們自己做了些什麽,自己也心裏有數些,等真正查起來了,我看你們身上洗不洗的清楚。


    還有,你個賤人也不用來管我們家怎麽教育孩子,你們自己的孩子怎麽樣,你們心裏有數。


    蘇暮寒丟下了這一句話後,就拉著喬梨初走了。


    那是喬梨初平生的第一次正式大反擊,她覺得高興,也覺得悲哀。


    高興的是壞人惡有惡報,悲哀的是自己的父親竟然會那樣做。


    她沒有再去看喬浥塵,而是看著拉著自己的,蘇暮寒的高大身影。


    那一日,他們出去的時候,黃昏已經來臨。


    迷人的粉色天光灑在喬梨初稚嫩的臉上,她的臉上落下了一抹紫薇花的芳香。


    喬浥塵的臉上掛著汗水,心中很不是滋味。


    喬梨初的臉上有樹葉和花朵的陰影,她看向喬浥塵說:喬教授,我餓了,但是我要和哥哥去吃飯了,你管你自己的教育,管你自己的朋友去吧,不要再管我了,我不求你。


    梨初,你聽爸爸說。


    喬浥塵擦著臉上的汗,麵色格外的難看。


    行了,你別說了喬教授,我妹餓了,我們先去吃飯。


    蘇暮寒都多餘聽喬浥塵的任何一句廢話,他想把他一頓暴打。


    哦,弟弟也沒吃,我要帶弟弟出來。


    喬梨初拉著蘇暮寒的胳膊,麵目表情的說。


    於是,他們三個人一起迴到了喬家。


    橘色霞光灑在了客廳,粉色窗簾裝點著童年的夢。


    七歲的喬喆初正一臉笑意的趴在沙發上玩玩具,旁邊還有一隻灰色的貓咪。


    是緬因貓。


    那時候喬喆初鬧著要養阿拉斯加,可是夏雲霏不讓。


    一來是因為當初喬梨初被狗嚇到的事兒,讓她一直都耿耿於懷。


    二來是因為阿拉斯加太大,不好養,她也不想給阿姨增加負擔了。


    所以她拒絕了自己的兒子。


    因為這個事兒,所以喬喆初很不高興。


    喬浥塵也因為養狗的事兒,和夏雲霏爭執過,他的意思是,兒子要什麽,他們都可以給。


    最後不得已之下,還是以喬喆初見異思遷的思路為轉移,說買緬因貓而結束。


    哥哥。


    喬喆初抱著貓,特別高興的看著蘇暮寒。


    蘇暮寒也笑了笑,問候了一下丁蘼蕪:丁奶奶,你好。


    暮寒來了啊,吃飯了嗎?今晚在家裏吃點兒。


    丁蘼蕪的臉上也掛著客氣且慈愛的笑容。


    沒吃呢,不過不用了,一一說想吃小龍蝦,我帶他們去吃,你和喬教授在家裏吃就行。


    因為夏雲霏和丁蘼蕪不是很和,所以蘇暮寒一直都不喜歡丁蘼蕪,但是因為教養問題,他還是不得不和她打招唿,對她客氣。


    哦,那我們一起去唄。


    丁蘼蕪連忙說道。


    不用了,我帶一一姐弟去就行。


    蘇暮寒幹脆利落的拒絕道:你們也不用擔心,我爺爺給我安排了幾個保鏢的,安全不是問題。


    他一邊說,一邊又側身看了看喬浥塵。


    要不是因為喬喆初太小,蘇暮寒絕對能在喬家就開始翻臉。


    七歲的喬喆初雖然很聰明,但是他對於大人的世界根本就不懂,於是隻是抱著貓高興的說道:好啊好啊,我能帶小荷一起去嗎?


    喬喆初很喜歡荷花,於是在買了貓以後,就取名為小荷。


    曾經以為無情就是最好的避免受傷的武器,可是人又如何能夠做到無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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