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趴在地上,看著眼前那雙紅白相間的運動跑鞋上果然有一個黑色的腳印,於是下意識地趕忙伸手就去擦那雙鞋,卻不想,我手還碰到,那人便把腳拿開了。

    我愣了下,以為是那個人故意刁難我,當我再次伸出手去的時候,那人的腳又移開了,同時頭頂上傳來了不耐煩的聲音。

    “你小子長能耐了啊!是不是現在飄的見個人就想欺負了?我以前是怎麽跟你們說的,都忘了嗎!”那個人最後幾個字說的特別響亮,像是很生氣的樣子,於是那個把我拉倒在地的男生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說宇哥我這不是為了你給樹威信,長威風嗎!

    “給老子滾蛋。”那個人說完,邁開步子,徑直從我身邊走過,一邊走一邊對他身邊的那群男生說:“南高的已經在大門口了,想長威風一會打架的時候記得都猛點!”

    我半趴在地上,雙手撐在地上,下意識地迴頭去看,隻見那個走在中間的男生,身材高大,頭發很柔順,眉眼間有一股很狠勁,呆板的校服鬆鬆垮垮地穿在他身上,竟有一種很酷的感覺。

    我心一動,這個男生我見過。

    就是昨天在校長辦公室門口,從裏麵衝出來的那個男生。

    總覺得他長得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了。

    當上課鈴聲響徹了整棟教學樓的時候,我忽然意識到,若再不迴教室,我就遲到了,於是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跑迴了教室。

    我還是遲到了,老師看我的臉色很差,雖然讓我趕緊迴到座位上別耽誤其他同學上課,可是嘴裏還是碎碎念了好幾分鍾,說什麽沒素質的學生就是不行,連上課不遲到都做不到,真是什麽樣的家庭就養什麽樣的孩子。

    我坐在座位上,頭低到了胸口,兩隻手緊緊地攥著拳頭,緊到指甲都深陷到掌心裏去了。

    不禁在心裏問著自己,我到底是為了什麽要讀書?真的就是為了有機會考上大學出人頭地嗎?

    難道沒有文化就沒有希望嗎?

    其實我不想騙自己。

    我之所以這麽堅持要上學,很大的原因是因為溫寧。

    他說知識能改變命運,其實在我現有的認知裏,我隻是覺得能縮短我們之間的距離。

    如果有一天我考上了大學,說不定我也會挺起胸膛站在溫寧的身邊。

    可是,現在的溫寧,在哪呢?

    我正分神地想著這些,

    忽然聽到王悅彤慌張地叫了一聲,我聞聲抬起頭來望過去,隻見王悅彤焦急地站起身來,用顫抖著的聲音對老師說:“老師,我爸爸從國外給我買的手表不見了!”

    “不見了?”任課老師放下手中的課本,提了提眼鏡,看著王悅彤說:“你有沒有仔細找找你的書包?”

    “我翻了好多遍了,都沒找到。”王悅彤急得直跺腳,看起來那塊表對她來說很重要。

    “老師,會不會是有人偷了王悅彤的手表?”鄭玲玲將手高高舉起來,問道。

    此言一出,全班幾乎動作一致地轉過頭來看向我,弄得我莫名其妙地掃視著全班同學,不自覺地說道:“你們看我幹什麽,又不是我拿的!”

    “又沒人說是你拿的!你心虛什麽!”鄭玲玲坐在座位上嘲諷地說道,“剛剛你和悅彤鬧矛盾,還差點把悅彤弄哭了,我看你就是羨慕悅彤處處比你優秀你才故意偷她的手表的吧!”

    “我沒有!你別血口噴人!”我激動得站了起來,伸手指著鄭玲玲大聲地反駁道。

    “哎呦,還知道說成語。你們村的那個老師教的不錯啊,難怪你私下裏偷偷摸摸地去勾引他。”鄭玲玲冷嘲熱諷地說道。

    “有沒有偷,搜搜她的書包不就知道了嗎!”

    也不知道是誰的提議,立馬引起了大家的共鳴,班上一半以上的同學都認為應該搜查我的書包,雖然隻要讓他們搜過了就可以證明我的清白,但當時我就覺得這是對我人格的侮辱,我根本就不能接受。

    “我憑什麽給你們搜!你們有什麽證據!”我堅守在最後一道防線上苦苦掙紮著,用嘶吼的聲音來防衛內心最脆弱的地方。

    “少跟她廢話,不讓搜就是有問題!”吳彥輝突然從靠窗的位置起身,幾步走到我跟前,一把將我的書包從書桌裏抽了出來。

    “你別動我書包!”我伸手想搶迴我的書包,可是我哪有吳彥輝的力氣大,我們互相撕扯的過程中,我的書包一下子被扯開了,裏麵的書本劈裏啪啦地掉了一地。

    我趕忙蹲下身來去撿地上的書,卻隻見吳彥輝猛地蹲下身,一把從地上拿起一本書來,高高舉過頭頂,大聲地對著全班同學說:“大家快來看這是什麽,居然這麽沒羞沒臊的把這種書帶到學校來!難怪會勾引那麽多男人,看來沒少學啊!”

    我聽了他的話整個人都懵了,因為我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麽,可當我的視線落在他手裏的那本書的封麵上

    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

    那是一本成人雜誌,書的封麵上還有一個坦胸露乳的女人跪在地上,舔著舌頭舔著嘴唇,半眯著眼睛注視前方,兩隻手交叉擋在雙腿之間,一副魅惑的樣子,在女人的身後還若隱若現地站著一個沒穿衣服的男人。

    而封麵上的各種標題更是露骨,粗俗不堪,什麽“兒媳婦出軌老公公,丈夫喝藥自殺”,什麽“小寡婦夜會情郎竟睡錯人”,什麽“十三歲少女墮胎真兇是親爹”。

    一看到這麽勁爆的雜誌,全班的男生都沸騰了,女生則紅著臉偷偷地瞄,任課老師更是站在講台上尷尬地敲著講台說安靜。

    吳彥輝走到講台前,將手裏的雜誌往任課老師麵前一放,說道:“老師,你說好學生誰能看這種書,我一個大男生看了都臉紅心跳的,她一女生竟然在家看還不過癮,還帶到學校來!這要是傳出去,這多影響咱們學校名聲啊!”

    任課老師提了提眼鏡,瞄了眼雜誌上那不堪入目的封麵,頓時捂住胸口,一副被氣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何秋同學,這,這,這雜誌是你的?”任課老師看向我的眼神完全是像是在看一件垃圾,雖然他嘴裏在詢問我,可是他的內心已經堅信這就是我的雜誌了。

    “不是!”我大聲地反駁道,“這不是我的書!我從來沒見過!”

    “不是你的書怎麽會在你的書包裏!”任課老師瘋了似的拿著那本雜誌啪啪啪地敲著講台,隨後出其不意地一把將雜誌摔在我的臉上大罵道:“實在太不像話了!給我出去罰站!我的課你永遠都不許聽!我要跟你班主任說,跟校長說,讓你這種思想行為都肮髒的學生立馬退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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