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間這漫長而又孤寂的十五年裏,項楚所麵臨的生存挑戰堪稱地獄級別。這裏沒有日夜交替,有的隻有看不到頭的枯燥和修煉。


    每一個天都仿佛被無限拉長,項楚所能做的隻有玩命地修煉。因為他偶然間發現,當自己進入入定狀態後,時間竟會飛逝而過。他隻能拚命讓自己沉浸於修煉中,隻為了能夠讓這枯燥的時光變得快一些,不再有度日如年般的痛苦感受。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項楚的實力在不斷地增長著。曾經困擾他的食物問題,如今早已迎刃而解。哪怕是兇猛無比的東北虎,此刻見到他也會嚇得落荒而逃。隻因為,在第十二個年頭的時候,項楚為了驗證自身實力究竟達到何種程度,隨便挑了一隻體型最龐大的東北虎來練手。可誰曾想,由於出手過重,直接把那頭東北虎一拳打飛出去足有百米,從那以後,其他的老虎隻要一嗅到項楚的氣息,便會立刻夾著尾巴逃離得無影無蹤。


    經過不懈努力,項楚終於在第十二年成功突破至元嬰境。而到了第十四年,他更是連靈魂也修煉到了靈境。偶然間,他發現了自己可以用念輕鬆驅使各種物體,使其按照自己的意願行動,還學會了將體內的炁壓縮後向外釋放出去,無形的衝擊波可以輕鬆將碗口粗的楓樹轟的支離破碎。


    實際上,早在進入這個空間後的第二年,項楚便已成功地解決了自身最基本的生存所需。那時的他,就已經擁有了足以支撐自己狩獵的實力。隻要他想,每天都能夠隨心所欲地變換口味,盡情品嚐各式各樣的野味。


    然而,對他而言,真正棘手的問題從來都不是食物、水源還有火種這些表麵的東西。真正令他倍感困擾且難以應對的,是無盡的孤獨感。畢竟,在這除他以外隻剩動植物的空間裏,最為艱巨的挑戰便是如何抵禦那如影隨形的孤獨。果然,人是群居動物,需要社交,長此以往的孤獨一人,讓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現在是不是還能融入到現實世界的社交中去。


    長時間處於這種與世隔絕的狀態之下,使得項楚險些喪失掉語言表達及人際交往等重要能力。好在他察覺的早,並迅速采取行動以避免情況進一步惡化。此後,他每天都會堅持自言自語,哪怕有時連自己都覺得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真就跟精神病一樣了;


    同時,即便明知那些生活於這片空間中的動物沒辦法跟他交流,也沒辦法給他迴應,他也還是會不厭其煩的強行跟這些動物們說話,它們聽不聽得懂他才不管,安安靜靜別亂動,聽就行,那些敢亂動的都進了他的肚子,剩下的就都不敢亂動了。也幸虧這樣,他才沒有徹底喪失語言能力。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巨大的困難擺在項楚麵前,那就是失去清晰準確的時間觀念。由於這片空間不存在日出日落這樣明顯的自然現象,所以在這裏也就不存在晝夜交替這個概念。對於身處其中的項楚來說,所謂“一天”也僅僅隻是單純的二十四個小時這個概念而已,完全不同於外界那種由黑夜過渡到白天的循環周期。


    一開始,項楚有一塊機械手表,他可以憑借這塊機械手表來記錄他在這裏生存的時間。可在一次打獵的時候,那塊手表被他弄壞了,從此他就徹底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一直到後來他找到另一種區分時間的方式:胡子計時法。


    項楚會在胡子長到肚臍位置的時候,以炁化劍進行修剪。這也是項楚找到的第二種計時方式。因為他發現,當他的胡子長到肚臍位置的時候,所用時間大約為五年。也正是憑借這個方法,才讓他能夠以五年為一個周期,來記錄自己在這片空間的具體時間。


    這一天,是他的胡子第三次長到肚臍的位置,也正是在這一天,這片除了他之外再沒有人氣的空間,終於迎來了另一個人——院長。


    這一天,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光影,項楚剛捕獲了一隻肥美的麅子。他熟練地剝皮、清理內髒,並將處理好的麅子肉用樹枝串起,架在篝火上烤的時候。


    烤肉逐漸散發出誘人的香氣,項楚原本放鬆的神情忽然一緊,因為就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一股微弱但清晰可辨的空間波動突然傳來。此時的項楚,實力早已今非昔比,原本就高過普通人數倍的感知力這會兒更是已經到了恐怖的程度。隻是一道微不可察的空間波動,也幾乎在瞬間便被他敏銳地捕捉到了,然後便將目光投向了那片出現空間波動的區域。


    項楚心裏想著:“要是來的是院長,就趁其不備狠狠揍他一頓!當初二話不說就把自己一個人丟進這空間裏,屬實是有點太過分了!”


    想到此處,他不禁握了握拳,仿佛已看到院長被自己打得鼻青臉腫的模樣。


    如果來的不是院長,項楚同樣也不會手下留情:“管他是誰呢,先揍一頓再說。將其打暈,然後讓其留在這片空間裏陪著我解悶兒,倒也不錯。”


    對於項楚而言,來人究竟是誰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終於有人來了。盡管項楚在這空間已經度過了整整十五年的時光,但由於空間法則的特殊作用,在現實世界中也僅僅隻是過去了短短半個月而已。


    這天,院長剛處理完學院的一些事務,掐指算了算時間,覺得也差不多該去看看項楚的修煉成果了,這才揮手打開了空間橋,踏進零之空間。


    擦擦擦~~


    就在院長踏進零之空間的瞬間,耳中隱約聽到身後有人在高速接近的聲音,隱約間還伴隨著物體高速劃破空氣時的爆鳴聲。當下想都沒想,直接向前方撲出,想借此拉開些距離。他感到脊背發涼,渾身汗毛更是在一瞬間全部豎起,這是他的身體因為危險逼近而給他發出的訊號。


    由於對方速度實在太快,想借此拉開距離並不現實。情急之下院長想都沒想,直接轉身一掌轟出,無奈因為實在太過倉促,最後隻用出了七成的力。


    身後之人顯然早已有了準備,以有備打無備的絕對優勢,全力一掌迎上。


    轟~


    轟然巨響中,院長心頭大震,身體因為反作用力爆射而出,落地後為了卸去這股衝擊力,蹬蹬蹬蹬連退四步才堪堪穩住身形。


    一瞬間便已判斷出對方實力。


    元嬰境!中階!


    怎麽迴事?!


    擦擦擦~~


    高速接近的聲音再次傳來,院長來不及多想,身體已經下意識的做出反應,舉拳,迎上。對方明顯並不打算善罷甘休,這一拳,依然殺傷力十足。院長由於倉促應戰,依然無法發揮出全力。院長再度爆射後退,噔噔蹬蹬,再度連退四步。


    擦擦擦~~


    依然是高速接近的聲音,由於速度實在太快,高速通過的身影在漫天飛舞的草屑中劃出一條真空地帶,由於身形實在太快,甚至帶起了道道殘影。


    “這是個啥玩意兒?”院長大驚。


    這一次,院長終於看清了這個向他發動進攻的人,渾身被長長的毛發覆蓋,儼然一顆高速行進的毛球。


    “項楚?”院長試探性喊了一句。


    毛球停頓了一下,繼而再度啟動,速度更勝之前,轉瞬間已經欺近身前。


    “真的是你?”院長不由大驚。他隻是試探性一問,沒想到真的是項楚。


    “怎麽,你已經踏入元嬰境了?這才多長時間?”院長倉促之下再度化解項楚的進攻。


    “我不知道。”項楚搖頭說道。“我隻知道,我的胡子長到肚臍長了三次。每次需要五年。”一邊說著,一邊再度攻上。


    “十五年嗎?”有了準備以後,再麵對項楚的進攻,院長的招架也開始變的遊刃有餘起來。


    “是十五年零二百三十四天”


    他還有手表計時的二百多天。


    畢竟項楚現在還處於空有實力,卻沒有合適的招式將實力發揮出來的階段。


    一開始也就是因為偷襲搶了個先手,院長倉惶應對不及,著了道。


    直白點講就是,現在的項楚,就是空有一身蠻力,卻隻懂用牙咬人。攻的亂七八糟。


    “十五年就達到元嬰境了嗎?”院長不由大驚。


    他吃驚並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項楚實實在在的天賦和修煉速度。


    十五年的時間,沒有專人手把手指導,更沒有天材地寶輔助,居然隻憑自己,用時這麽短的時間,獨自一人便達到了元嬰境,中階。


    在他原本的預計中,就算項楚天賦再高,最少也需要六十到一百年的時間。


    空間內一年,外界一天,他都已經做好了讓項楚一整個學期都缺席學院課程的打算了。


    可是現在,情況明顯跟他預計的不一樣。這樣的天賦和悟性。


    果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在項楚之前,用時最短達到元嬰境的是院長的老師,也是這片空間的原主人。


    要知道,即使是院長的老師,也是在獲得了家族所有資源的無條件傾斜,各種天材地寶被其當辣條嚼的優越條件下,這才最終用時五十七年突破元嬰境。即使這樣,也已經驚為天人。


    而項楚,甚至隻用了不到老師三分之一的時間,並且還是在沒有得到任何特殊輔助的情況下達成的。這樣的修煉速度,完全打破了院長之前對於項楚隻有天賦,缺少悟性的猜測。


    慧根?


    這種別人能有一條就謝天謝地的東西,這貨怕不是全身都是吧。


    鬧劇最終以項楚被製服而告終,雙方畢竟差著兩個境界,無論實力還是戰鬥經驗,院長都有著絕對的壓倒性優勢。所以,等到院長有了充足的準備以後,項楚最終敗下陣來也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就這,還是因為院長害怕出手太重傷到項楚的緣故。對院長來說,就算是現在的項楚,收拾他也並不比收拾學院普通學生困難多少。


    項楚現在的模樣實在是太慘了些。自己修剪的堪比狗啃似的發型。因為計時不敢修剪,現在已經長到肚臍的胡子。身上披著打獵打來的,各種雜七雜八的獸皮。那做派,好似剛從五指山下被放出來的孫猴子。


    這哪是修煉,這是來這裏荒野求生來了。荒野求生十五年,換誰來都要瘋。


    看著項楚,院長也有些哭笑不得,他退出了空間,再迴來時帶來了剃刀,鏡子,衣服,以及各種各樣的食物。


    看到鏡子,項楚直接哭了出來,一百多年了,自己終於有機會照個鏡子,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了。


    等看到鏡子裏的人後,項楚先是一愣,然後哭的更慘了。


    大爺的,這誰?


    真他娘的醜。


    一番修剪,洗漱打扮之後,項楚看著鏡子裏的人非常滿意的點點頭,經過一番打扮,自己再次變迴那個英俊瀟灑,一表人渣的少年。並且由於他已經達到了元嬰境,所以果真如院長講的那樣,依然還是那個十八歲翩翩美少年。至少他自己是這麽認為的。


    再次返迴學院,項楚恨不得趴在地上猛親這裏的地麵,天知道他有多懷念外麵這新鮮空氣,周圍朝氣蓬勃的學生,以及仰頭就能看到的沒有盡頭的蔚藍天空。身旁有學生不斷走過,項楚怎麽看著怎麽覺得親切,臉上一直掛著傻到極致的笑,宛如一個鐵憨憨。


    這人怕不是個傻子吧?


    學生們紛紛投來異樣的眼神,有意無意的全都躲得遠遠的。


    對於這些學生來說,時間隻不過剛剛過去半個月而已,他們完全想象不到項楚到底經曆了什麽,所以也完全不能理解項楚那傻子一般的笑。


    “喲!項楚。”趙燁爍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項楚很佩服趙燁爍這一點,隻要有他在,永遠都是世界的中心。


    “喲!”項楚迴了個好久不見的手勢過去。確實是好久不見,都十五年了。


    “這半個月去哪兒了?”趙燁爍問。“怎麽總是見不到你?”


    “哦。有事外出了一下。”項楚一本正經的說著瞎話。


    “是嗎?去哪兒了?”


    “去了一個非常安靜,沒有人,隻有我和草原,以及各種動物的地方。”項楚實話實說。


    “還有這種好地方?”趙燁爍大笑,拍著項楚的肩膀說道:“下次有機會也帶上我。”


    “哈…哈哈…一定…一定…”項楚猛擦汗。


    帶上你?我怕你會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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