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耕敲門而入的時候,陸懸已經坐迴圈椅上,眉間鬱色深重,如密林中的濃霧。


    筆耕暗歎。他其實有點搞不懂大人的心思。


    便是喜歡薑姑娘,強奪了就是。


    薑姑娘哪怕再機靈狡猾,再痛恨陸家人,可隻要扣住她祖母,大人想做什麽不成,何至於像現在這樣苦惱。


    他不知曉,這樣的心思時時日日在陸懸心頭盤旋,想圈禁她,占有她的心思一天比一天猛烈!


    尤其在知曉她找上趙琅以後!


    隻是,他亦清楚,薑梨絕不是委曲求全的人,一旦他這麽做了,那他和她之間就徹底玩玩兒。


    而他,無法接受。


    “墨白傳信說,最近陳銘揚同月之國打了不少仗,勝少敗多,全軍退至流霞關。再就是,他覺得陳大人似乎並未全力抵抗。”筆耕將小竹筒呈送到桌案上。


    陸懸雙手垂放著,並不伸手去取,隻淡笑:“不是不勝,是不能勝。”


    隻有這場仗拖的夠久,拖到齊王上位,祖父才能安枕無憂。


    隻不過,經過薑梨這麽一攪和,隻怕齊王就算坐上皇座,祖父也不得安心。


    他扯唇冷笑,更何況,齊王根本不可能上位。


    “告訴陳銘揚,陸家以後是我陸懸的,閣老年事已高,便是能保他家人一時,也隻是一時。”他目光定在虛空某點,神色極其冷酷,“而我,才是決定他家族命運的人。”


    “是!”筆耕點頭。


    陸懸嘴角斜勾,“他若是不信,就先送一份小禮過去。”


    筆耕瞳孔微縮,自是曉得所謂小禮是什麽。


    待筆耕出了去,陸懸仰頭靠向椅背,片刻後側目望向書架那處,靜悄悄的。


    怎麽能這麽狠心?


    分明清楚他對她渴望至極,還要故意如此折磨他。


    他掩袖嗤笑,笑自己卑微到這個程度。


    *


    春池水漲,煦風斜裁。


    寒食那日清早,喝過桃花粥,薑老夫人照例坐在院子曬太陽,幾個小婢女忙著做紅綾餅,用油和米粉做成餅子,再染紅刻花。


    薑梨覺得有趣,不時插一手,鬆枝嫌她礙手礙腳,扒拉著把人推到椅子上坐下。


    “姑娘乖,別給奴婢們添麻煩……”


    薑梨:“……”


    世風日下!主子被嫌棄到這個地步,還有天理嘛。


    正仰頭吊嘴生悶氣,忽見半空飄來一個五彩斑斕的紙鳶,擦著垂花門的牆頭而下,直飛到院子正中。


    “是巷子裏的小孩兒不小心脫手了吧?”薑老夫人坐直身子,指向薑梨,“阿梨,送出去還給人家。”


    “憑什麽要……”我送啊,話還沒說完,薑梨望了一圈,各人手上不是團著麵團,便是在捏花,獨她一人兩隻手閑的像擺設,“行吧,去就去。”


    拾起紙鳶,她掃了眼。雙飛彩鶴,交頸相貼,她唇邊笑意漸涼,慢悠悠地拿著往院門口去。


    沒有遲疑,她拉開門,果見外麵站著道挺拔身影,幾乎擋住整個門,碎光隻能從縫隙裏可憐兮兮地鑽進來。


    “阿梨不見我,我隻能出此下策。”陸懸眸帶輕笑,聲音溫柔,“阿梨開的門,這樣我便不算不請自入。”


    有七八日沒見到她了,再看不到,他覺得自己會幹涸而死。


    薑梨側頭瞥了眼倒座房那邊,陳安神色凝重站著,顯然,隻要薑梨一聲令下,他便毫不猶豫地衝上來。


    陸懸盯著她,目光不錯分毫,自然也瞧出她視線的轉移,隻是於他而言,並不在意罷了。


    薑梨搖頭,讓陳安退下去。


    “不生氣了,好不好?”陸懸輕聲問。


    “阿梨?”院子裏,老夫人喚了聲。


    “哎!”薑梨扭頭應了聲,說話間直接掩門。


    陸懸飛快伸手去擋,恰被門縫夾個正著。


    筆耕站在旁側,看的心裏一突,麵露急色,也不敢開口,揣著手站立難安。


    陸懸麵上卻毫無波瀾,眉頭都沒皺一下。


    “陸懸哥哥這是不要手了嗎?”薑梨瞥向他的手掌,手指修長白皙,兩條腫脹的紅痕尤其明顯。


    “消氣沒有?”陸懸望著她笑,“沒消氣的話,阿梨再夾。”


    說著手又往前遞了遞。


    薑梨看著,忽然踮腳湊近他,陸懸條件反射矮下頭,幽香鑽進鼻腔,躁動了許多日的心輕而易舉被熨平。


    薑梨嘴唇開合,說了句什麽。


    陸懸眸光動了下,豔陽下的溪水一樣泛起粼粼的光,半晌,啞聲應道:“嗯。”


    薑梨挑眉笑,當著他的麵再次甩上門。


    筆耕心驚膽戰地看著。


    驚覺這迴他家大人倒沒有什麽激動的反應,相反,整個人安靜的異常。


    “……大人?”


    陸懸掀睫,掃了他一眼,轉身長步而去。


    及至入夜,星河苑。


    朗月清風,竹影搖動。


    書房內,薄紗罩著油燈,比往日要昏暗許多。


    “爽嗎?”薑梨斜靠在圈椅上,隻占了小小一角,秀氣足尖光裸著。


    她腳下,陸懸跪坐著,脖頸處條條青筋頂出皮膚,湧動的青蛇一般,他極度興奮,渾身沁出薄汗,頭腦一片空白,手指動了動,急切地想觸碰她。


    “說了,不許動。”一聲嬌叱,薑梨收足。


    陸懸眸色暗紅,雙手死死按在膝上,嘶啞求道:“阿梨……”


    “哥哥喊我做什麽?”薑梨小腳壓到椅子上,身體往後靠,聲音軟軟,漫不經心。


    心口岩漿湧動,所經之地,血液蒸騰,皮肉焦黑,骨骼燒成灰燼!


    俊容扭曲,欲望同理智廝殺,陸懸抿緊唇,痛苦地望著薑梨。


    “懸哥哥不說出來,阿梨可不曉得你想要什麽?”薑梨勾唇,滿麵無辜。


    天人交戰!


    殘存的自尊讓陸懸本能的羞恥,然而渴望又如此強烈,強烈到他必須唇齒咬出血腥味才能稍稍抑製。


    薑梨麵色微冷,嗤笑,“都到這個程度了,哥哥還在堅守什麽?!聖人訓?還是你那顆高高在上的貴族心,不能折彎的脊梁?”


    她撐著臉頰,足尖輕點,“真可憐,你看,它都哭了……”


    風似乎大了些,外麵竹葉舞動得更歡,沙沙弄響。


    陸懸重重喘息。


    隻是幾息而已,他卻好像度過幾個時辰,空虛轉為焦灼,再到極致的疼痛,他喉嚨劇烈滾動,終於擠出斷斷續續的聲音,“想要被繼續……xx”


    薑梨彎唇,一笑生春,“……滿足你。”


    於是,陸懸由死複生!


    薑梨眯眼看著,頰邊笑意淺淡,心底卻生出瘋狂的、扭曲的快意。


    多麽賤!


    陸家最尊貴的三公子,享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地位、財富,卻在一個小女子麵前露出如此醜陋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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